《老祖宗》斯文的夫人

21、第 21 章

　　一日一日过去，白天蓝按时用药看书看花看雪，这些还是闲时，更多的时候是在修行。他腿脚不便，修行是要难点。但他想着老祖宗走到了何处，想着如今的生活已经算安逸了，而且还有那么大的希望在。如此想着，修行那点难也不算什么了。
　　就这样过着，等他想起自己的腿时，才发现无声无息间已然大好。
　　夜晚寂静，听得见落雪的声音，他安于床榻，如以前许多天隔着窗帘就着窗户透进来的那一点雪光，看着殿内出神。
　　等困意袭来再沉沉睡去，突然间腰腹不大舒服想翻个身，从前也有过只是有心无力。
　　他作势侧身，刹那间，自下而上的一阵颤栗，头脑一瞬间清醒。
　　一向行事稳雅，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去做一件，他陡然起身扯开被子。
　　里衣洁白，顺势立起的腿，从脚踝摸至膝盖，陌生的熟悉感。
　　白天蓝环住膝盖，埋首其中痛哭起来。
　　哭够了抽泣着下床，踩在地上差点被掉落的被子绊倒，一边吸鼻涕一边摸着烛台点燃。坐到桌前给老祖宗写信，铺开着握笔却不知从何写起。
　　坐到天蒙蒙亮，内心平静下来，披上外衣站在窗边。看得更高更远，抚上心口，那里跳得也比往常快，似乎要破出胸膛跳到手掌上。
　　等到小森来敲门时，他已经捧着一本书在看，信已经送出去了，只望玄祖看到时，不会笑话他言辞颠三倒四，激动得很。
　　白天蓝笑着摇摇头。
　　小森自己开门进来后，有些惊讶道，“公子起来了。”
　　她把端来的热水放好，四处看着轮椅。
　　“不用找了。我的腿已经好了，以后再也不需要它了。”
　　白天蓝翻过一张书页，平静道。
　　小森愣了一愣，很快大笑起来，“奴婢就知道！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
　　笑着笑着眼睛有点红，抹了把泪，又道，“公子总算苦尽甘来了。”
　　她轻手轻脚过去，憋着一口气蹲下摸了摸白天蓝的腿，“真好，太好了！奴婢真高兴，老爷知道后也一定很高兴。以后公子想去哪就去哪了。”
　　“嗯。”白天蓝浅浅地笑，把书合上，摸摸她的头，又走到盆边把手浸在热水里。
　　小森眼睛一直随着他的腿动，小步跟过去。
　　手指如玉在水中荡漾，帕子润湿又被拧干敷在脸上，细细洁面后，白天蓝走到房外。
　　他得好好想想日后要做些什么了，玄祖于他……
　　·
　　梁泽城。
　　深夜小雨淅淅，床榻上两人平躺着。算来已经过去三日，这三日白玄信守承诺带着白荷把城中逛了个遍。
　　几度让他劳累至极，年轻的体力就是好。还没有去城北探探情况，那日白玄正待晚上就去，忽然想起白天蓝同他说的兄长一事。
　　仙丹、陵墓，八九不离十就是在梁泽城发生的。所以有重兵守着，除了陪白荷闲逛白玄注意到城中道人颇多。
　　白玄无意徒增事端，行事还得更加谨慎才行。
　　还有就是梁泽城近日多雨雪，正值冬天，又冷又湿，直往骨头缝里钻。屋里火盆作用一般，白玄觉得浑身难受，干脆就不睡了。
　　下床煮了壶茶，捧着杯子看雨。梁泽城有宵禁，此刻城中暗淡沉睡着。隔一段距离，就有官府建造在路边的灯，防水灯罩拢在外面，照亮一小块湿湿的青砖地。
　　杯子被放在桌上，白玄环着手臂，指尖轻点在手肘处，与窗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远处，眼神飘忽。
　　明日还得去附近瞧瞧。
　　忽的路上响起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轻缓顿挫，不像是疾奔。
　　“哒——哒——哒——”
　　一匹高头大马迈着蹄子，颇为悠闲走在路上，带着缰绳的脑袋甩了甩，打出个喷嚏。
　　“咋的，淋点雪就摆蹄子？”
　　马上一黑色锦衣的男子嗤笑道，拍了拍马头以示安慰，手上松垮垮绕着绳子，漫不经心地四处看看。
　　“夜深人静的，安静点。要不是你这马贪吃又懒，非得吃饱慢悠悠上路，怎会这大半夜的才进城。”
　　那男子嘟嘟囔囔，抹了把脸上的雪化的水，“好在守城的认识本公子，否则哪进得来，家都回不去了……”
　　说罢又弹了弹雨中泛光的袖子。
　　白玄站在楼上静静看着，目光落在那匹通体油亮看着就很不错的棕色大马上。
　　不错，不错。
　　棕马有灵性，感觉到有视线，脑袋准确往白玄方向一偏，又开始扬蹄子，停下不走了。
　　“死马！做什么！”
　　男子惊呼道，重重勒住缰绳，身形不稳在雨中晃了一晃。
　　周围有人家被声音吵醒，窸窸窣窣亮灯推窗招呼。
　　“大晚上的消停点吧！”
　　男子理亏，冷哼一声甩了甩缰绳，顺着马偏头的方向看到一动不动的白玄。
　　视线冷冷穿过渐渐有变大之势的雪望去。
　　“公子的马甚有灵性。”白玄道。声音不大，刚好够他听见。
　　“自然。”男子冠发有些松散，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光线阴暗，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楼上。半夜穿白衣，真是要吓死人。
　　顺了顺马的鬃毛，又懒洋洋开口，“乖马儿——驾——”
　　“哒哒哒”马蹄声又重新响起，消失在前方。
　　白玄侧耳听了一阵，马蹄的踩踏声，着实好听。
　　“阿玄？”床榻上白荷揉着头发坐起来，打哈欠披上外衣走过来，“睡不着吗？”
　　白玄闻声点了点头。
　　白荷高了不少，走到他身后一揽手把白玄靠在他怀里，远离了窗边。顺着往窗外看去。
　　“窗边气湿，站进来些。”
　　白玄心里想事，没注意到他把自己环起来。刚刚那男子离去的方向是城北。
　　城北的富家公子吗？
　　·
　　第二日，白天蓝的信已经送到，昨晚上白玄又睡了会，今早起来就在看。
　　白荷叫热水去了，是可以拉铃，不过一来二去的费时间，他想早点和白玄出去走走。
　　白天蓝信中说他的腿已然大好，没有辜负玄祖，激动之下鼻涕眼泪直流。连笔都拿不稳。
　　白玄笑着看下一张，笔拿不稳字写得还行，恐怕写了不止一遍。
　　先前白玄嘱托他注意狐族有无动作，白天蓝常待于府知道的有限。他在信中说到，自己派了手下打探也从他爹那里知道情况，狐族现在很安稳，让玄祖放心。
　　白荷取水回来。
　　白玄道，“今日还想去哪？”
　　他把信纸折好，丢进火盆里。
　　白荷把拧好的帕子给他，微笑道，“我想去城北瞧瞧。”
　　“昨晚你也看见了。”白玄笑道，把帕子放下。
　　白荷很善解人意，他笑了笑没说话，转而去收拾什么东西了。
　　“明日，白荷就帮我那个忙如何？”
　　白玄在他身后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白荷的名字，白荷手一顿，“阿玄需要我做什么？”
　　“替我去趟十万山，不需要做什么，在山里走一走就行了。”
　　白玄没说为什么白荷也没问，点头就应了下来。
　　白玄见他沉默下来，皱了皱眉，按按太阳穴，心想这几日出去玩白荷甚为懂事。除了有些贪吃时常在小吃摊前面逗留许久，还知道把好吃的先给他吃一口。
　　虽然白玄只静静站在旁边，看着他递吃的过来出手按耐住，表示自己不吃。
　　做什么事之前也会问自己一句，带着期许的目光。初见时，白荷虽让他有些不喜，但那一节雪藕也算是抵消了。从苍野原一路行来，白荷也是事事听从，话语间的过于亲昵
　　也不是什么大事。白荷的喜欢在他看来同样不算什么，不至于让他感到厌恶，毕竟相貌如此相似。白玄想着想着，眉头也舒开了。
　　如同白天蓝一般，白玄向来是很喜欢这样懂事又乖巧的晚辈的。
　　“十万山风景秀丽，你也可以在那里住下，我忙完了就去找你。”白玄温和，仿佛有无限耐心。
　　“好。”白荷回道。
　　·
　　城北有文家。文家今日开宴席，府里张灯结彩，下人挂着笑忙忙碌碌。
　　文府气派，石狮子一左一右立着，脖上挂着红带子，朱红的大门两边站着一排下人，手提篮子，但凡路过的都被邀进去吃酒喝茶，还送上几两碎银，只图个好彩头。
　　如此阵仗，不明所以的颠着银子开玩笑道。
　　“这是怎么了？文大公子结亲了？这先前也没听说啊！那我们进去好好喝一杯！”
　　“那可不哈哈哈哈！”
　　文府下人挂着笑，“几位说错了，是我家小公子回来了！小公子常年在外，这一回来老爷夫人高兴就请大家伙喝喝酒看看戏！诸位可进去了！”
　　众人一拍手，“那确实好！在外远游，回来了就是个大喜事！”
　　都说着恭维话，热热闹闹的。瞧着堵在门口，下人赶紧招呼请各位进去就座，这才
　　浩浩荡荡进去了。
　　·
　　“公子，外头好多人呢。老爷夫人已经去了，我们也要赶紧了。”与曲蹲着身为文安书理着衣服道。
　　与曲是文府的小厮，贴身服侍大公子文安书的。相貌老实稳重，也不过十五六岁。
　　“不急。”文安书垂眸，盯着衣袖上的花纹，扯了扯又道，“阿冕呢？今日他是主角。一向是个爱谁懒觉的，大半夜回来想必还没有醒。我去看看。”
　　“是，小公子还没醒，除了公子你谁也叫不起来。”
　　文安书走出门去，天寒地冻，转角处备着火盆用铁网隔着以免失误踩中。
　　他脚步稳重透着一股子快，翻飞的衣角比院中的积雪还要白。
　　“阿冕。”文安书敲了敲门唤道。
　　门口下人行礼，“大公子。”
　　“你们先下去。前院事多去帮忙吧，不用在这了。”
　　“是。”
　　几个瞬息，屋内还没有动静，文安书推门进去直走里屋。
　　文冕安稳睡在床上，露出个头顶。地上散落着衣袍，文安书一脚踢在一边，“快些起来，知道你没睡。”
　　床上没动静，他就拉了个椅子过来在床边坐下。
　　“搞快点！”语气不耐道。
　　文冕慢吞吞坐起来，穿着黑色里衣，被子滑下一瞬间又瑟瑟发抖抱紧。
　　“兄长！”文冕笑道，剑眉星目，对着冷冰冰的兄长露出阳光大笑。
　　“昨晚上太困了，没来得及和兄长好好叙旧就睡下了。几年不见，我想死你了！”
　　“嗯。”文安书面上温和起来，“快起来，爹娘还等着。”
　　一说到这个，文冕痛苦皱起眉，“知道了。”
　　文家是梁泽大户，良田商铺数不胜数，最多的就是银子。想办个盛大的宴席也就是一句话的事，银子下去了自然办的很快。半夜时分文冕才回到府上，今早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文冕在外面生活得久，也不需要人伺候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完就和文安书一同前去前院。
　　兄弟二人年岁相仿，还未及弱冠，已经是相貌堂堂，风姿挺拔，站在一起各有各的风貌。
　　一路走过来惹得府中下人回头，只道两位公子好气度好相貌。
　　文冕黑发黑眸，一身喜庆的红衣搭着黑色的外袍，艳丽之上压着沉稳。如同他的相貌，虽昳丽十分，丝毫不见女气。
　　见到了人群中谈笑的文老爷文夫人，文冕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在外潇洒未归家，此情此景下文冕心中诸多暖意。
　　看着比自己矮上不少的文老爷，文夫人眼眶有些发红，喊了一声，“爹，娘。”
　　再多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文夫人温柔地拍着他的背，用帕子揩眼，待到文老爷在众人面前一番夸赞完之后，把文冕拉到一旁。
　　“还好，还好，我儿还是英俊得很。你在外这么几年，书信往来总是说好，现在一瞧，才发觉我儿确实长大了。”文夫人感慨道。
　　“你离家时，可只到我眼下。现在是要仰头看你了。你爹就是个喜热闹的，你才回来就马不停蹄办宴。不过啊，也是太过高兴，我儿也要多担待些。”
　　文夫人拿着帕子，在文冕肩上轻扫几下，目光慈爱。
　　“娘说的哪里话，儿子心中也只有高兴。”文冕道。
　　文夫人笑着点点头，“对了，你兄长呢？我刚还瞧见你们俩一起过来，转眼人就不见了。”
　　·
　　文安书在这头跟着他爹陪梁泽城的几个官说话。文家是商户，再有钱对上官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好在陈国对商并无太多轻视，但也达不到足够重视的地步。
　　谈的是古昭国帝陵一事。文家是守此陵的家族，从帝陵发现，此后世世代代都要落居梁泽。
　　“文老爷此举让我等有些忧心呐。”
　　一官员摸着脸上大胡子道，眼高斜看，带有股轻蔑之势，重重哼了一声却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文老爷见状，拱一拱手，笑道，“诸位大人此言差矣，文某人这只是个寻常宴席，大人只需饮酒作乐，其他的文某早已安排好。”
　　“城北是要地。文府这样岂不是松了匣口，什么人都能进来。鱼龙混杂的，赔了大头可怎么办？”一大腹便便官员笑呵呵道。
　　文老爷面不改色，“文某别的不说，就是钱多。还是那句话，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诸位大人也用不着忧心。文某小二在外远游，如今回来，我这个做爹的心中欢喜，办个宴有何不可。”
　　说罢，几位官员相看几眼，骤而哈哈大笑，举杯相碰。
　　“不愧是文老爷啊！哈哈哈哈！”
　　说话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几位，还有几个年纪尚轻被调任此地的官员只赔着笑，点头应和。
　　文安书站在他爹身边，不置一词。眉眼都像寒了霜，无人前去搭话。
　　“爹何故同他们废话。”待人走后，文安书不虞道。“偷闲贪懒之辈。”
　　文老爷拍拍他肩膀，笑道，“所以爹跟他们说几句就够了。走走走，找你娘和阿冕去！现在府中够热闹，在一起才好。”
　　文安书点点头，面色柔和下来。
　　环顾一周，大多都是普通百姓过来凑热闹，梁泽城的上头一个也没有来。刚刚那几个，文安书皱起眉来，只觉看着就心烦。吃着文家的银子，又十分不安分。
　　文老爷满面春风穿过人群，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啊！不要客气！戏台子马上就要上好戏了！”
　　又是一阵拜喝，欢笑声连连。酒肉气息弥漫，来的人其中不乏有些乞丐之类吃不上饭的平头百姓。文府一律迎进来，安排好座位，给上几两碎银，得到连串感激。
　　对于文家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也很乐意这样去做。行善积德嘛。
　　·
　　城北口。
　　仍有穿甲披肩的士兵收着，不过多出一张系红带的桌子，外加一个管家模样穿锦衣的老奴。
　　兵卫森严，平常是不敢有人靠近的，今日这模样有大胆的挪到老奴身旁，见守兵没有反应就悄声开口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老奴一开口就中气十足，吓得那人脸色苍白，连连拜手。
　　待老奴说完，才知他是城中文家的管家，文家小公子回来了在办接风宴，所有人都可前去。不过城北之外的地方的人要进去需要凭证，不能让宵小混进去了，一旦发现守兵直接拿下关入大牢。所以他才在此等候，想去的人在他这里盘查即可。
　　“这要是我们都一窝蜂去了，文府那还有地坐啊。城北里人也那么多，那轮得到我们的份。”有人开玩笑道，眼光瞅了瞅，还是没上前去。
　　“诸位放心，文府里摆满了桌椅。老爷还包下城北各处酒楼，绝无少座的可能。”文管家道。
　　说罢，众人面面相看，聚起的人越来越多，文管家含笑不语看着。
　　守兵在此，交流之声也不大，很快有了接受盘查进去的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大冬天的文管家忙得满头是汗，“诸位！诸位！进去了直接前往文府或者各酒楼，会有文府下人接应。进去了只管吃吃喝喝，看戏！”
　　“要身份凭证，我们如何进去？”白荷不解道。
　　两人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瞧着。
　　白玄捏着指尖，身份凭证简单就是牙牌一类的木片。从前是有身份官员之类的人才有，不料想现在普及到了百姓。
　　牙牌由官府统一制作发放，所以在之前就要把名字报上去，统计人口。上头有官府特制印记，伪造不得的。
　　“我有办法，先过去。”白玄道。
　　可以用法术变两个出来，不过首先要知道现在的牙牌长什么样，官府特制的印记是什么样的。
　　人群挤挤攘攘，你撞我，我挤你，白玄带着白荷出其不意走进去。又恰好撞上旁边一人的手，牙牌落在地上眼看着要被人脚淹没，就被一只如玉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不好意思，冲撞了姑娘。”白玄带着歉意，拍掉牙牌上的灰递回去。被挤了一下，身形不稳，落入身后白荷的怀中。
　　那姑娘望过来，白荷浅浅一笑，把人家笑得脸红心跳。
　　“没……没关系……”姑娘小声道，接过牙牌双手握住叠在胸前，低着头隐在人群里。
　　白玄把手拢回袖子，再拿出来时两张牙牌安安静静待在掌心。捡起来再递回去的时间，足够他看清牙牌是何模样。
　　“她去哪了？”
　　白荷从他背后伸手拎起牙牌的带子，上看下看 ，下巴又要放在白玄肩上，被及时制止，转过了身去排着队站好。
　　“不知道。或许是同家人好友一起来的，说不准找他们去了。”白玄道。低眸看着牙牌上面的花纹是一条腾飞的龙。
　　“绳子不牢固不要乱甩。丢了自己去找回来。”
　　白荷听话，把牙牌握在手心，看着上面一字一顿地说，“白、荷。”
　　“你本来就姓这个，还是跟着我取的？”白玄突然好奇道。
　　“跟着你。”白荷大大方方承认，偏头笑了一下，前面空出一些距离又走上去。
　　“我之前好像没告诉你我叫什么。”白玄道。
　　白荷眨眨眼睛，回头看他，白玄神色自若，但瞧他这样白玄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说了的，只是忘记了。
　　“那我们就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
　　白玄懒得回他。
　　·
　　文管家这头忙得很，他看着这乌压压一片人眼睛直冒黑，好在大公子料到了这个情况派了下人过来。
　　“大家排好队，排好！都有份，登记了名字就进去！”文管家顾不得汗水脏污，就用特地穿出来的锦衣抹脑袋。
　　“文管家，这人是不是太多了点。要不要回禀老爷限点人进去。要不然……这……这么多……”下人面露难色，在他耳边道。
　　文管家心里一激灵，确实人太多了，“去，跑回府里多支点银子出来。”
　　文管家把牙牌递给那下人，又趁人多不注意将登记名字的册子撕下来多页。
　　小人得了令跑得飞快。
　　文管家放下笔拍拍手，“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话。”
　　又使眼神给其他下人，下人们心领神会招呼着安静。有着守兵招呼起来很是容易。
　　“咳咳！大家的热情有目共睹，文府也已经感受到。老爷夫人都很感谢大家捧场。也都想请每位都进去喝酒，不过……”文管家状作无奈，举起登记册，“诸位请看，册子只有一页，都道喜事要一遍过，如果再去拿本册子来怕是寓意不好。我家小公子难得回来，正要用喜事好好洗一洗身上的尘气，若是因此淡了喜气，那怕是不好。还请诸位谅解！”
　　文管家弯腰陪着罪，“但是，银子不会少，在场诸位都有份！”
　　众人都被他这话唬住，想到还有银子拿也行，唏嘘两句就完了。
　　下人拿着银子很快回来，银子发下去了人来得快散得也快，只剩站在前头的一些人。
　　白玄他们正好在前头，很快就轮到了。
　　文管家接过牙牌一看，提笔写在册上。又笑呵呵递回去。
　　“两位公子气度不凡呐。是双生子吧，很是吉利啊！”
　　白荷含笑接过，“吉利便好，去贵府喝酒也为贵府更添喜气。”
　　“是是是！二位公子好心气，快快有请！”
　　到了里面，两人并排走着。街上人很少，酒楼确实很多，喧闹得很，咿咿呀呀唱戏声从里面传出，可见的是一片热闹。
　　“去文府。”白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