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斯文的夫人

22、第 22 章

　　文府内院，安静得与前院形成鲜明对比。下人都在前院招呼帮忙，文府大得不像话，里面更是弯弯绕绕多得很。
　　文安书独自从廊下走过，衣袍将将触于地，行动时，洁白的鞋面若隐若现。
　　大公子风姿高雅，在人前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在人后此刻瞧来又有山雨欲来之势。
　　袖中五指紧握，手背青筋蟠虬，高大的身影难掩一股僵硬之态，像是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文安书现在头痛无比，为什么？堂堂文大公子有何难言之隐疾？
　　在触及房门那一刻脚步骤然顿住，眼帘颤抖不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一定……一定会弄死你……”
　　·
　　宴席已经开始，主桌之上只有文老爷一个主人家。文夫人及两位公子露面后就走了。
　　文老爷举杯不断，仍能保持清醒，年过四旬虽鬓边生了白发，也比桌上诸位看起养眼。
　　白玄同白荷坐在戏台附近的一桌。进来后座位几乎没有，好在此处有一柱子挡着，空了两个位置刚刚好。
　　白玄暗中将目光投向文老爷，指尖磨蹭着杯沿，偏头问白荷道，“若你需要同文家搭上关系，该如何去做？”
　　白荷手挽衣袖，目光在桌上一览，看准后夹了一筷子，闻言道，“阿玄有求于他？”
　　“是也不是。”白玄双手拢在袖中，后背与实木靠椅隔着一段距离，端坐道。
　　“暂且当是。那么让文家有求于阿玄即可，他们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的。”白荷道。
　　白玄似乎想起来什么，笑起来，“好像……的确是这样。”
　　“这个好吃，你试试。”白荷举起筷子递到白玄嘴边，目光熠熠。
　　文府特制银筷上，一小节由好刀功切就的方方正正藕条映入白玄眼帘。白荷嘴里还在咔嚓咔嚓嚼着。
　　白玄毫不犹豫笑出声，给他推回去，“我不吃，你吃。”
　　白荷不明所以，“？”
　　白荷的话很有道理，如今就需要一个机会让文家或者说文家的某个人有求于他。这其实是很麻烦的，白玄作为一个千年老妖精实力也不小，他完全可以直接悄无声息进到帝陵里去。
　　问题就在古昭国帝陵与凡间其他帝陵有不同之处，它有护陵结界。白玄为仙时亲自设下的，而他现在只是一只妖。
　　仙与妖，灵力不同法术不同，一旦对上后果不堪设想，即使两个都是他的。
　　护陵结界是为了防盗墓贼的，对人、妖一律有阻挡作用。进不去是其次，被发现才是首要，搞得声势浩大的于他无一丝好处。
　　至于破解之法嘛，他也不知道。凡间结界对仙无用，当初他设的时候也没想太多。文家肯定有办法，好歹是守陵的。
　　白荷吃得不亦说乎，旁边坐着个慈眉善目的婆婆，见状捂嘴笑起来。
　　“公子看着清瘦，吃得不少呢。年岁几何啊，可是还在长身体？那可得多吃点。”
　　年岁几何？白荷没回答，礼貌笑了笑。
　　“旁边是公子兄长哦？难得一见双生子，模样还如此俊俏，小公子家住哪？可有结亲？”婆婆拍手笑道，旁边有个姑娘不好意思地笑，“婆婆别问啦！”
　　白荷定睛一看，发现是先前那个姑娘，“又见面了。”
　　他把筷子放下。无论是和谁说话，白荷都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专注的听。
　　被这样一双温柔的眼睛看着，很容易给人一种极深情的感觉。
　　“是、是啊，这么多人两次碰着公子了，很有缘呢。”姑娘抿嘴浅浅的笑，脸颊飘红很好看。梁泽城风气好，女孩子说话做事不需要拘束。
　　“既然这么有缘，公子就来老婆子家里。和我孙女好好说说话。哈哈哈哈！”
　　婆婆拉过姑娘的手，在她手背上一下一下摸着笑道。
　　白荷装作苦恼，“我的兄长管我管得严，每日必须跟着他，一步也离不得。”
　　白玄扭过头，眉毛跳了跳，“嗯？”
　　白荷一副拥有甜蜜的烦恼的样子，三言两语打消了婆婆的念头，老人家有些失望转而和孙女说悄悄话。
　　白荷握住白玄的手，借着宽大的袖子挡住，手指轻轻摩擦，“是我想永远、一直跟着兄长。”
　　白玄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也不动。白荷手心干燥温暖，反正他手冷，握着暖手。
　　宴上酒过三巡，菜吃得差不多了，戏也临近唱完。
　　白玄环视周围，文老爷仍在主桌。觥筹交错间，两人遗世而独立惹了不少目光。
　　“白荷。从前我仙途坦荡，因为做错了事又成了妖，我随其自然就当赎罪。可架不住一些不安分的存在，要我碌碌不得停。”
　　白玄看着他，“雪原辽阔无垠，我许久没有好好感受过了。你瞧，你是千年的藕精，待在雪原上再潜心修炼几年，说不准就成仙了。何苦跟着我呢？”
　　“不要。”白荷微笑道，“那些我都不想要。”
　　“你不想要的，我却想要得很。你还是走远点别让我看着你带着一身我想要的东西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白玄冷哼道，抽出手扭过头去。
　　“阿玄你别生气。你要做什么，让我去做，你坐着等我好不好？”白荷把他身子扳过来，低声笑道。
　　只觉阿玄现在的模样可爱极了。
　　白玄听他一股哄小孩的语气，心情更加不好，他哪需要他哄！
　　“行啊，你去。赶紧去。”
　　一听这话，白荷却委屈道，“我也想，可是阿玄从来都不告诉我到底要干什么。你从来都没给我说清楚过。”
　　“所以，你说为什么？”白玄斜着眼瞧他。
　　“阿玄不想让我帮忙，想让我识趣点自己赶紧走开。”白荷眨巴眼道。
　　“你既知道，又装什么傻。”白玄语气不耐。
　　白荷笑着没说话，只看他。眼里流光缓动，盛着无尽温柔。
　　白玄突然看不下去这样的眼神了。
　　周围突然躁动起来，喧闹大了一阵，恰好打散两人间莫名的气氛。
　　白玄轻呼一口气，转眼看见文老爷脸色极差站起了身。文管家在他身边耳语着什么。
　　很快，开始散席，众人喝的醉醺醺，即使没醉也被弥漫的酒气熏得晕乎乎，结伴而去。少人注意到文老爷脚步匆匆离开前院。
　　白玄立马起身，悄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