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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七】

      灵剑一事,加上安姬一事。证据确凿,离辞用了永世之剑,把已经被赐死的安姬带在身边,也不需要解释,或许解释对王来说本来就是多余,事情大致他都已经猜到,每一步都把握在手中,他只是想听听离辞要怎样圆了这个弥天大谎。这可是能死好几次的欺君之罪。

      离辞心里了然,低头坦白:“如主子所见,离辞没杀安姬,忤逆了主子的命令,离辞该死。”

      “你也知道该死。”习廊甩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仅抗命,居然还昭之若然带着她,仗着本君对你的一点点宠信,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请主子降罪。”离辞伏地,黑色的眸子没有一丝波澜。

      “你以为我不会,容忍你一次二次,已是本君最大的底线。”习廊看着她的眼神似暗流涌动,彷如天地间暴风雨来临前的那一刻,“关于永世之剑你有什么要说的?”

      “离辞没什么要说的。”

      “那么你说,你……”习廊突然顿住,看着跪地与印象中体型声音甚至脸也不同的人,闭眼调整了一下情绪,收起了眼里的悲愤,许久,才说道,“你是不是她?”

      月越来越高,月下人影也越来越清晰。膝下青草湿气渐浓,安姬斜眼看她,仍旧是平静的脸色。要说出来了吗,一直以来要追寻的真相。

      月光的阴影下,离辞一如既往毕恭毕敬对着王,却说道:“离辞不明白主子的话。只是永世之剑确实在我手上,离辞私藏灵剑,罪不可赦,请主子赐离辞一死。”

      意料之外的回答,安姬惊讶的看着伏地的她,连习廊也惊得一下子没了话。

      空气微微凉气,雾湿露重,乡间野下,一声虫叫也没有,天地万物寂静得如被时间切割。

      又过了许久,在离辞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冒着白气的剑双手呈上时,习廊的脸色终于由白变红,再归于平常。

      “果然是永世之剑。”他接过,剑的灵气是他熟悉并且欲罢不能的,那人的剑,他曾无数次看见她潇洒地挥舞此剑,斩断树枝,追逐落叶,挑断经脉,割掉飞舞的发丝。如今剑在手,仿佛又看见那人衣袂飘摇,灵动无双的身影。

      “是离辞一时贪念作祟,当初寻到此剑一直没交给主子,离辞该死。”

      “你真的不是她?”似乎还想做最后的确认。

      “不是。”离辞回答毫不犹豫。

      你就那么想死?习廊微微眯起眼,忽然拔出剑对上离辞的脖颈,片刻的犹豫后又是冷酷无情的样子:“既然这样,那你就死吧。”

      冰冷的剑气毫不留情的挥下,带着一股劲风。离辞没动,安姬扑过去大声叫着:“不要。”

      锋利的剑尖在胸口一寸倏地停顿,习廊收了剑:“不能让这把剑粘上混沌的血。”

      他转身立在飞马驾车前,吩咐两边的随从:“将离辞带回去。安姬随本君回殿,本君有话要问。”

      【八】

      离辞被关在自己卧房,门外站了两个看守。

      她奇怪习廊为何还要留着她的命,依他的性子,不是应该当场了断自己的性命?究竟为何他对自己一忍再忍。难道他至始至终都不信她所说的?不应该啊,永世之剑已交给他,靠着残留的剑气灵气虽弱,却是真正的灵剑,他到底在犹豫什么?

      虽天已黑,但绿王之殿灯火通明。王叫安姬去问话,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安姬还没回来。离辞开始担心起来,习廊的性情阴晴不定,安姬会不会一不小心,性命不保。可是她不能死,她死了自己的计划就不能作现了。

      她本是和剑一体,现在硬生生把剑气扯出来,变幻成不让人察觉的单个体,灵气也分成两半,她和剑两边的形态保持不了多久,最后会在灵气耗尽时因他的一点执念变成一团没有形态却有意识的白气。

      时间已经不多了。

      油灯要耗尽时,安姬终于回来了。离辞看她出现在门口,终是松了口气。

      安姬在离辞对面坐下,惊诧道:“你一直在等我?”

      离辞默认,手乏力撑在桌子边缘,说道:“王叫你可有要紧事?”

      安姬看着她比自己还要苍白的脸,内心似被千万虫蚁撕咬般难受,可面色平静,她说道:“王就是问我为何未死,其他的没问我什么。”

      “如此便好。”离辞走到床沿,脱下鞋靴,准备小憩一会。

      “离辞。”安姬叫住她,“为什么你要把剑交出来。你和剑不是一体的吗,你这样做不是要耗多大的灵气,难道你就这么想消失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离辞和衣躺在床上,声音若有若无传来,“把剑给了他,虽然找不到我的魂魄,也能安定他的心。日子久了,在我和剑的灵气散尽之前,也许他会淡忘吧。”

      “这就是你的计划,一开始救下我,因为我爱王,后来你一再向我确认我的诚心,是打算在你消失后将王托付于我。你算好了的,王对你起疑你故意露出永世之剑的灵气,在王逼问你时交出永世之剑,想要就此消失。有了我照顾王,你便了无牵挂,于是你想要悄无声息的消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愿不愿意看你这么做?”

      “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那都是我的归处。”

      离辞闭眼,自己身前的种种历历在目,似发生在昨日。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人也好,感情也好,始终要放下,才有未来可言。

      “那我不同意呢。”一个冷冷的男声响起,随即门被推开,一道绿影出现在门口。绿界之王依然绿衣锦袍,只是在门口那么一站,就夺人耳目。

      他手握着永世之剑,缓缓的迈了过来。安姬作揖后,退到他身后,声音很小但足够让房里的人听见:“启禀王,事情就如你所听见的。安姬已经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妥。”

      习廊一挥手,安姬退到门外,关上了门。

      狭窄偏僻的屋子,只有两个人,相对默默无言。

      旭日已升,淡淡的光伴随着微凉侵入,窗外树木枝繁叶茂,叶子随着风轻摆。

      离辞坐起身,看着紧闭的门,心里隐隐发痛,感叹道:“原来安姬是你的人。”

      “是,一开始的那一幕是我们演给你看的。你在我身边那么久,却一直都是什么都不说,所以我才安排了这么一场戏,让你将所有说出来。”

      习廊俯身轻轻拉下她束起的发,黑色的发丝没了束缚如柔软的丝线般散开,顺着肩头垂下。他修长的手指来到她脸上,一股清流,她的脸已变回本来的模样。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说?”离辞坐着不动,已知她原本的计划彻底付之一炬,却怎么也埋怨不起来。对方是习廊,能识破也必然,也正因为对方是习廊,纵然他破坏了自己煞费苦心的计划,也怪不起来。

      “因为我了解你。”

      “呵,以前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能猜到,你知道我要说的话,知道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不用等我开口就替我安排好一切,我把你最喜爱的砚台藏起来,不到片刻你就能够找到。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那么聪明。”

      习廊坐在她床沿,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其实你的想法很容易猜到。”

      离辞挨着他,能感觉到他微微的呼吸声,暖暖的体温。她咬着牙,眼眶已然湿润:“放下吧,逝者已逝,过往已成追忆,何必执迷而不悟呢?”

      习廊看着她,是百年来不曾有过的温柔:“你就不能再陪陪我?”

      话音过后窗外是一阵狂风,清早突起的大风,树叶呼呼作响,抬眼一望,那一片千年不变的绿色之中,不知何时被添上一笔红。是开花了。

      被那一抹红色迷了眼,离辞不知作何答。

      【九】

      绿界最近有传言,绿界之王习廊突然变了性情,对人不再只是冰霜脸,在七界百年大会上,居然变得彬彬有礼,偶尔还会牵动嘴角展颜一笑。

      他身边少了一个白衣护卫,多了一个白衣女子。

      行起归地,片刻不离。

      他对该女子照顾周到,无不让人侧眼羡慕。连不爱和人说话的蓝界之王也打趣他这突然的转性。

      又有人在猜那名女子的身份,怎奈习廊护她护得密不透风,一般人接近不了。于是那名女子也成了流传在下界的传奇。人们提起绿界之王时,总会将她拿出来说上一说。

      习廊命人打造了一把剑,剑体透明通亮,小巧别致,他赠与离辞,不顾她的反对,命名‘离辞永世’。

      剑递到离辞手上时,她看起来虽平静,颤抖的声音却彰显内心的波涌:“何必?”

      “我虽答应你让你自然消失,但你不能阻止我留一物做念想。”
      “以后你会遇到比我好的女子。”
      “但终究不是你。”
      “答应我,如果遇到,就把我忘了吧。”

      各执一词的对话,到底是谁在固执最后一线希望。绿色渗入天色的衣袍轻柔扬起,习廊低头看她,柳叶柔眉,眼睛微闪细光,似看到了千年后的未来。

      “好。”

      天地万物,唯有离辞于心永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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