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过期后初恋他卑微求复合》横竖是路

27、肯定

　　“妈妈，生日快乐！”常乐笑容满面，祝福道。

　　屏幕上并没有出现常妈妈的脸，常乐只看见了晃个不停的天花板，里面传来阵阵喧闹声和音乐声。

　　“妈？妈？”常乐嗓门提了提，大声喊道。

　　“哎，乐啊。哎，你是不是钱不够用了？”

　　常乐刚想说自己已经大学毕业许久了，不用父母给钱，就又听见母亲在视频那头说道：“妈妈这个月手头有点紧，找你爸要去啊~听话。”

　　“不是，妈，我就是想祝你生日快乐。”常乐尴尬地维系着笑容。

　　“哦，啊，谢谢乐啊。”常妈妈终于在视频里露出了半张脸，她的脸红通通的，一看便知喝了许多酒，“哎哎哎，给我满上满上，你们谁也不许养鱼啊……”

　　“妈~~你怎么还在打电话呢，快来切蛋糕了~”

　　“来了来了。乐啊，妈先不跟你说了，你空了就过来玩，弟弟妹妹都很想你……”

　　常乐还没来得及说话，视频通话已经被切断。他叹了口气，快乐是母亲和继父一家的，跟自己无关。

　　算起来，自己也许久没跟母亲没见面了。每次提着礼物去拜访，继父的神色都有些不自在，大概还是不习惯跟自己相处吧。

　　常乐坐在商场外面的石阶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上课的时间快到了，才起身去了商场四楼的雅思培训班。

　　试听结束，他肚子饿得咕咕叫，跟盛凌发了个消息说不要等他吃饭，然后准备去负一楼找点吃的。

　　从四楼坐电梯下到一楼，王天天的店铺就在电梯口。他的店铺前些天顺利开张，门边还放着常乐和盛凌送的花篮。

　　常乐一张望，正好看见王天天忙碌的身影。

　　“天天~”常乐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乐宝！”王天天将香氛放进礼品袋，扎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递给顾客，“欢迎下次再来。”

　　那顾客不急着走，环顾了一圈店铺里的模特图，赞许道：“你们家品味真是不错。香氛高级，模特身上的彩绘审美一流。”

　　王天天冲常乐眨了眨眼睛，为他骄傲，却又谦虚地应和道：“多谢您夸奖。”

　　那顾客一回头看见了常乐，神色登时一喜，他微微点了点头：“您好。很冒昧地打扰一下，请问您能帮我试个香吗？”

　　“什么香？”常乐愣了一下。

　　“就是，我有个朋友，跟你气质挺像的，他跳槽换城市了，走之前我想送他瓶香。”顾客羞赧地解释道。

　　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理？王天天热情地再次招呼了顾客，又拉着常乐坐在试香凳上，趁着拿香氛的工夫，他给盛凌发了条微信。

　　半个小时后，盛凌和李年赶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试了半天香氛，常乐感觉自己鼻子不通气，已经闻不出香水细节了，对着咖啡豆一通狂嗅。

　　“李年想买香水，我来陪他试试。”

　　常乐有些不高兴，暗自嘀咕，有空陪他试香水，怎么不陪我呢？

　　李年环顾四周，看到墙上的模特照片。模特们一律没有露脸，只展示着身体，身体上有彩绘，那是香水的视觉演绎。

　　李年问：“这些都是乐乐画的彩绘？”

　　“是啊。”盛凌答。

　　“怪不得你死活不要我给你推荐的画师，非他不可。”李年摸了摸下巴。

　　常乐内心有些小得意，盛凌只要他。他赢过了李年的眼光。

　　突然李年朗声大笑，他指着一张涂着美黑粉、身体线条如雕像般流畅的照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盛凌？你丫的，之前喊你去晒美黑灯，你还不愿意。”

　　常乐眉头一皱，脑海中的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李年舌头打结，总不能说以前两人毕业旅行时一起悬崖跳过水，互相看过身体吧。这样说出来，显得盛凌多不守攻德啊。

　　他慎重思考了一下，说：“你看，这些模特里，只有他的图案不是小动物，是花和悬崖。”

　　只有对特别的人才会这般上心，最特别的设计只能献给最特别的人。

　　常乐脸微微红了，他半天没有吭声。

　　盛凌得意地看了看照片上的自己，心想健身效果不错，希望有一天，乐乐可以大大方方触摸我的腹肌，我的人。

　　“天天，给我介绍下你的香氛呗~”

　　李年懒得理身边冒着粉色泡泡的盛凌，更不好意思逗弄脸红到脖子根儿的常乐。他把空间让给这对纠结别扭的暧昧组合，和王天天说话去了。

　　对于王天天，他不是没有好感，但他不想和王天天假扮情侣。恋爱就好好恋爱，哪有假装的？

　　李年三十八岁了。人到中年，想安定下来的念头一日胜过一日，他决定好好跟王天天接触试试，如果可以，就正式交往。

　　盛凌见李年和王天天聊得开心，看了一眼时间，问常乐：“乐乐，你吃饭了吗？”

　　“没呢，我本来打算去负一楼吃个便饭。电梯到一楼就看见了天天的店铺，我就进来玩了玩。”

　　“那我俩先去吃饭吧？”

　　常乐还未讲话，店铺里便涌入了一大群人。王天天应接不暇，常乐、盛凌、李年三人齐齐上阵，当起了临时导购。

　　“爸爸，这个香水试用品没有了……”一个娇软的少女声音响起来。

　　“爸爸帮你问下。诶，小伙子，你这香水试用品再拿一个出来吧。”父亲拍了拍常乐的肩头。

　　常乐原本就因为这声音耳熟有些不自在，此刻被人点名招呼了，一扭头，跟那父亲一对视，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

　　“爸……”常乐勉强笑了笑，“你怎么来了啊？”

　　“阿乐？”常爸爸显然没料想能在这里碰见常乐，脸上写满了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朋友的店，我今天过来帮下忙。”常乐不欲与父亲聊太多，隐去了上雅思班一事。

　　“噢，”常爸爸恍然大悟，“你妹妹十八岁了，成年礼想要瓶香水。”

　　常乐朝那少女看过去，如花的年龄，眼神清澈又无辜，他友好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常乐。”

　　少女腼腆地咧了咧嘴：“我叫常心。”

　　常乐看了一眼常心，常心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货，一看便是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孩子。

　　他温和地对常心说道：“我去仓库给你拿瓶新的试用装。”

　　常乐走进仓库，他关上门，没有开灯。他沿着墙壁缓缓滑下，双臂死死抱着自己，给自己一点勇气和安慰。

　　他的父母性格不合，常年分居。在分居的过程中，各自交往了新的对象。

　　那时常乐还小，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姥爷姥姥家、外公外婆家、伯伯家、姨妈家轮流吃饭。

　　直到父母离婚，立刻再婚，常乐去参加两边的婚宴时，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虽然有爸爸妈妈，但实际上是没有的。

　　父母很快各自孕育了新的生命，顾他不暇，亲戚家也各有难念的经，常乐从小学开始便一直住校，直到大学毕业，才结束了集体生活。

　　常乐这是第一次见到继妹常心，常心无忧无虑的样子击穿了他多年的伪装——谁愿意一直住校呢？谁不愿意享受父母的疼爱呢？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强迫自己嘴角上扬，不许眼泪流下来。

　　他听见门外传来阵阵说话声。

　　常心说：“爸，我觉得常乐哥哥跟我长得还挺像。”

　　常爸爸语气里充满对女儿的宠溺：“但是爸爸觉得你比他省心多了。这家伙，逢年过节的才打个电话来问候下，平时理都不理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常乐在黑暗中拼命摇头。

　　不是我平时不理你，而是以前读书时，我提着换洗衣服到你家来过周末，你和常心的妈妈总是嫌弃我没有规矩，嫌我洗衣服占了你们家阳台一大半。

　　每次周日晚上我回学校，你都会给我钱，你总说我是为了要钱才来你家，但我只是想你了。

　　我为了不招你厌恶，才刻意减少了联络次数。我读大学后，便再没管你和母亲要过一分钱了……

　　常乐难过得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淌。他疯狂地扯起袖子，来回擦拭。

　　他听见盛凌说话了。

　　盛凌说：“常乐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画家。你有这样的儿子应该骄傲才是。”

　　常爸爸不服气：“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盛凌的语气变得冷冰冰：“你从来都不关心他，你当然不知道了。这些年你看过他的作品，知道他参与过哪些项目吗？”

　　常爸爸仍然嘴硬道：“呵，他要是真的那么有名，怎么没见他上电视？没见记者专访？”

　　盛凌的语气带了几分轻蔑：“你也就只知道个电视台和报纸。你的眼睛只看得见脚下的泥土，可是常乐在你看不见的蓝天里，自由飞翔。”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优秀，你更不知道他有多么闪耀。”盛凌一锤定音。

　　“你，你这人可真没有礼貌……”

　　王天天赶紧出来打圆场：“叔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在国外待久了，思维有点没转过来。”

　　他指着墙上那些模特彩绘：“这些都是常乐的作品，凡是来店铺里购物的人都对它们赞不绝口。”

　　常爸爸还欲说什么，常心撒娇道：“爸，我不是跟你说过，这是我最喜欢的调香师开的店嘛？人家都请哥哥画画了，就说明哥哥真的很厉害，对不对？”

　　常爸爸盯着彩绘，半晌，评价道：“啧，常乐那是运气好，被人家看中。”

　　“爸爸~”

　　常爸爸说的话，对常乐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

　　方才盛凌的话像撕裂黑云的霞光，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温暖了他冰冷的心。

　　他穿上了一层名叫盛凌的铠甲，万难不惧，从此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他打开灯，翻出常心想试用的香水，又快速抹了把眼睛，带着笑容出去了。

　　“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