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灯》误杀爱丽丝

5、闪躲

　　但我已经这样了，走到这一步怕什么呢。

　　“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有人了。”我打断张耀想要交谈的开场白，示意她身后的放在座位上的包，顺手把可乐递给一旁的赵铭。

　　“谢谢。”赵铭笑了一下。

　　班长注意到这边的尴尬，搬过来一张凳子。张耀大大咧咧的，挪个屁股就坐到了凳子上。“同学你别不乐意阿，我没看见嘿嘿嘿。”

　　我笑笑，“没事，其实你坐那也行，主要是我没位置了。“

　　菜陆续往上上了，班长招呼上桌。我偷偷注意着赵铭的动作。

　　“大体委，我拧不开。”笑死，这破瓶子我能拧不开，只不过想找他搭话罢了。

　　“哦，好。”他把一旁喝了几口的可乐递给我，接过瓶子帮我拧开了。

　　“班长招呼坐了，咱们去吧？”

　　“好啊。”

　　很愉快，就这么跟他挨着坐了。

　　“没想到想想这两年变化这么大，这么漂亮了！”班长举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我没那么娇气，笑着摇摇头就喝了一口啤酒。苦味带着沙口的汽水味，哇这破啤酒原来这么难喝。我心里暗暗吐槽。

　　他们最终还是聊起了往事，我们好像一起回到那个带着雨激起的腥味的放学后的校园。满是不谙世事的寻找和躲藏。放学后留下值日的我们，一遍遍冲洗着的抹布和拖布。

　　黑板上满是什么课代表布置的凌乱的板书，我们合上课本背过手一个一个排队去坐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那背古诗。我念的是初高中联合办学的学校，如果中考排名在校前六十可以直接进高中部的实验班。我书读的一直都中规中矩，能稳定在中游就算不错了。哼，那个破同桌，天天上课玩手机还睡觉，居然能考到学校前三名，给我气的要命。

　　体育课果然停上了，赵铭没精打采的。期中考试刚过去没多久，我才考了一百多名，他考了第四。我当时气的想发疯。有一次误把他的外语书拿错，结果他的书上干干净净一个字儿都没有。要知道我天天都认真听课，结果一大把的知识点听不懂记不住。

　　我一直很喜欢语文和历史，所以连带着其他背东西的科目就会好一些。背多了一些东西就会发现背其他科目的东西也不是很难。但是物理化学我是真的学不会，数学还好，多做一些类型题就会了。

　　所以每到我费尽千辛万苦做出来一道数学大题的新题型之后，看赵铭已经趁着自习课把所有的理科作业都做完之后，我简直要发疯了。我清楚的记得那是初二的第一节晚自习，我们的晚自习没有老师坐在教室里看着，只有管后勤的老师会时不时在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去班级里查一下人数，这里只要不出学校，晚自习做完作业完全可以自己决定去干点什么。比如洗澡，洗衣服，或者慢吞吞的去操场上逛逛。这时候的课业其实也不算繁重，但也只是针对那些好学生而言的，对我这样的学生来说，基础题做会已经需要付出许多的努力了。

　　赵铭不出意外的和同班的几个男生去打球了，第二节晚自习班级里剩下的乖乖呆在座位上的学生也就剩了三四个吧，我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做卷子。语文英语历史的作业我已经全部做完了，基本是一些抄写之类的不需要动脑子的东西。数学的话，我一边对着书上的例题一边吃力的做着，旁边还摆着记得板板正正但是没有屁用的笔记。在第二节晚自习打下课铃的时候，我终于拧巴的做完了数学作业。当然还剩下两道不会的大题。

　　我脱力的趴在桌子上……啊啊啊怎么办，明天第一节课是数学，第二节就是化学！！！

　　简单的翻了两下剩下的卷子，服了，一张化学一张物理。物理明天没课，化学我一点都不会啊啊啊！我满怀期待的抽出桌膛里的化学笔记，第一页还记了两条公式，第二页就完了，好像当时上课睡着了……

　　呜呜呜，我还是不死心的翻开卷子，果然第一道题就卡住了。

　　一想到化学课上赵铭睡得香喷喷的样子……我就也放松了一下，不再难为自己也趴下闭上了眼睛……然后在高大前桌的掩护下睡着了……可恶阿，为毛他就嘎嘎快把卷子做完了阿！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班里的学委找他借卷子对答案，发现自己错了两道下课还颠颠的跑过来问他！

　　班级里只剩下我一个了……书包里的手机嗡嗡了两下，我左右看看，原来是小喻给我发信息了。

　　“姐！我们这周三上午期中考试，赶上劳动节放两天半的假。你们劳动节放假吗？”

　　我们还没说这事，不过班里郑耀那个大嘴巴早都可哪说了放三天假，他是我们班主任家的孩子，非常可信。很可惜，小喻是这周日过生日，学校大概率会在周日把放的假补回来，所以还是没办法给他庆祝。

　　得有两个月没见到小喻了，上次放月假因为要复习期中试的知识点我就没回去。怎么能不重视期中考试呢，一个学年四百多人，贫困生奖学金名也才二十个，肯定是按成绩排的啊。一般我是一百零几名，上学期的期中考了一百一十多名，最后一个名额也没了。不过这次考的更糟，直接滑到二百多名去了。本来小透明的我一下子就班主任抓住了班主任的眼球，被他在班会上狠狠批了一顿，甚至在教室外面找我谈话的时候直接问我是不是早恋了。

　　我丢，天地良心，谈哪门子的恋爱阿，根本没开窍呢好吧。

　　越想越委屈，反正这个点也不会有人来了，我就自抱自泣，我就鬼哭狼嚎……谁知道我有多难过啊，本来攒的零花钱只够给小喻买个小蛋糕的，寻思这回买个大一点的。我真是全天底下最差劲的姐姐！

　　外面天早就黑了，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呼呼的冷风，我被一系列的负面情绪冲击到崩溃，更多的是愧疚伴随着压力席卷全身。

　　“什么啊！呜呜呜……”我把校服袖子都哭湿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可以不抱怨这段时间里遇到了这么多难以逾越的事，但是让我已知我的能力是如此有限，何况还是通过对比他人的高效得出的结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杯水车薪。

　　“你怎么了？”我哭了好久，哭的太忘我，完全没注意赵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教室。

　　我吓了一跳，但是还不敢丢脸的在校服袖子上抹把鼻涕，他完全是坐到座位上凑过来问我的，这么近的距离可让我太手足无措了。就导致我迷茫但惊讶的看着他打完球之后好像用水冲过一遍的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我的大鼻涕也湿漉漉往下滴。

　　他挤出一个憋笑的表情，摸摸索索从裤兜掏出一张皱皱巴巴好像擦过汗的纸巾递给我。我被尴尬的手足无措也谈不上介不介意了，接过来就胡乱的在脸上抹吧抹吧。鼻涕擤完了我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混杂着球衣的肥皂味汗味了。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有一种能脑补出他天天洗澡但是耐不住太热爱运动所以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形象。

　　“哼，问你话呢，哭什么。”

　　我被他一凶更委屈了，这个三分之一的始作俑者怎么好意思理直气壮问我的啊！但是我不想太丢人，奈何这破眼泪越憋越想哭。我想给它擦掉，越擦越多越擦越生气，哭的我分儿分儿的。

　　我索性也不擦了，“我……f学不过……你f……”

　　给他气笑了，起身就走了。我一愣，还以为他能哄我一会啥的。没想到他去一个遥远的座位上拿了一包纸回来。好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是郑耀的位置。

　　“这小子一下课就冲出去拉屎，肯定有纸。”

　　我愣愣的看着他，被他一打岔也找不到感觉哭了。一时间他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奇怪，俩人都默契的沉默下来了。估计是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吧，他先开口了。

　　“咋了，做化学做崩溃了。”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向桌面上让我哭的洇湿了一大片的卷子，呀了一声，赶紧把卷子拿起来抖抖，不过也是无用功。。

　　“这有啥的，你以后不会的题我给你讲，你怼鼓怼鼓我就行。”

　　我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从上学期坐同桌之后我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看他平时不怎么跟女生说话也就不主动搭话，怕讨没趣。看来他也没那么凶。

　　那这样还挺好的。嘿嘿。我的心情一下就明朗起来了。

　　“不好意思，能麻烦一下给我一包纸巾吗，我的朋友有些不舒服。”

　　在好久好久之后的酒会上，喝了好多酒的我费力的睁眼瞥向挡住落地窗外夕阳的这个人，人影晃的重影好多，我看不清他。我把身子尽量往前探，终于在人影交错间看见了赵铭。他变了很多，他端着红酒杯，西装革履，跟别人谈着什么。我明白，他不再是我印象中的那个阳光体贴的男孩了，他怎么那么让我觉得陌生。

　　赵铭，我好想你，我们明明天天见面，我对你有好多利用价值，我在近乎贪婪的看着你的眉眼。你的嘴唇很厚，笑起来会有酒窝。你会耐心的给我讲数学题，在我尴尬的时候替我解围。你总是当着我的面很不客气的嫌弃我，我总觉得他会想我是个拖累，但我知道你说的都不是真心话。

　　赵铭，可不可以告诉我，回头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