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于我》熬夜听雨

50、第 50 章

　　颜桃…
　　颜桃！！！
　　是那个离奇失踪的‘姐姐’？
　　陆珏没来得及再问出其他，只得看着她一步步离开自己的视线。
　　物是人非，此时陆珏眼中的女人哪里还有过去那张照片里的半分神采。
　　就是脸，那都是换过了的。
　　陆珏都不敢想，对方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苟延残喘下来的。
　　或许命运的齿轮早在当年就已经开始转动了。
　　姐姐一心想要帮助对方，时过经年，对方向她伸出援手。
　　陆珏明白，这人已经命不久矣了，经过多年的反复折磨，她的身体已经进入极值。
　　颜桃所说的帮忙，应该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不行，她不能因她而死，不能死在这异国他乡。
　　她应该回家的，她必须回家的。
　　陆珏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平稳呼吸。
　　几息间，她做了一个决定。
　　外面的人流逐渐恢复正常，陆珏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从那些人对颜桃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应该是相对害怕她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人体改造，颜桃应该不只是身体外貌的变化，最为关键的，能够以一个完整形态出现的‘人’，她应该具备了某种能力。
　　基因？
　　还是其他？
　　颜桃在这里的状态更像是一个护卫，而她本人应该也在被某种物质所控制着。
　　也因此，那些人放心让她行走在其间。
　　这意味着，那控制人的手段拥有着绝对掌握力。
　　那，刚才的一切，究竟是试探，还是其他？
　　陆珏需要自己做出判断。
　　如果不是，她必须带她走。
　　姐姐生前就希望她能回家，她这次，若是身有余力，必定要完成她们的心愿。

　　她默默摁下自己右手拇指的甲片，她目前手尖的所有指甲都是在之前拔掉重装的人造甲。
　　多久之前呢？
　　应该要从回忆起过往开始算。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指甲里的芯片被启动，她轻触甲片，点击的次数逐渐一步步加快，压根没过多久，甲片同频震动，是陆魏楠的回复。
　　【收到，摸清区域功能，找机会出去控制敌方人员，前往核心控制区。】
　　陆珏知道，她不能捣毁这个区域，因为她需要保留这个地方，将之公之于众。
　　等颜桃的动作吗？
　　不！
　　她不能等。
　　她得自己来。
　　所有的节奏必须严格按照她的路线走。

　　玻璃门缓缓打开，一行十几个人逐渐来到她的身边。
　　他们旁若无人地摆设器械，商量她的每一处肢体与肌肉处理。基因药剂，爆发，重组，溶解，一个个新鲜又血腥的词汇逐渐冲击她的耳膜。
　　明明是她的身体，而本人只能任其宰割。
　　“你们这些人，真是……”
　　她嘴里嘲讽着，眼角眉梢都是不屑。
　　有人听到她的话，也不管，还是忙着自己手里的事。
　　此刻，她不是人，只是一个心脏会跳动的冰冷实验体。
　　“你们怕死吗？”要是同样的事情落到他们身上，他们还能这样镇定自若吗？
　　随着她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人开始上手想要剪掉她身上的衣物。
　　陆珏一把扣住对方执刀的手，对方惊叫出声。
　　叽里呱啦的大概是在疑惑她为什么还能有力量钳制反击，陆珏没工夫听，只手腕一转，剪刀落到她的手中，不过轻轻一划，一剪封喉。
　　温热的液体洒溅到众人脸上、脖颈、手上。
　　没等其他人再次注射镇定剂，陆珏便一个跃身，左右开弓，将所有人都送了下去。
　　手术时玻璃会被雾化，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画面，往常是方便他们，这次，也是方便了他们下去。
　　解决完人，陆珏才有空看自己的右手，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已经溃烂，这里面装的是一次性激光装置。
　　刚好能让她挣脱束缚。
　　地上的血液逐渐开始蔓延，她心情还不错，挑了一把自己还算顺手的利刃，然后打开玻璃门。
　　刚好路过的人被她一身血迹给吓到，再想看里面的景象，视线也逐渐模糊，脖颈的血液已经开始喷溅，男人无力且惊恐地看着她，这里，怎么会有暴力者。
　　身上穿着病服，应该被注射过强力镇定剂浑身无力才对，就是因为这镇定剂太有用，所以他们才能保障安全。
　　陆珏头一歪，脸上还挂着笑，“多少年了，你以为就你们有长进吗？”
　　陆珏冷笑一声，带着一丝快意。
　　她手起刀落地收割，怎么样，任人宰割的样子，很狼狈吧！
　　呵~
　　远处的人拉响警报，在漫天的警报声中，红色的一切开始主宰这一片白，陆珏只不过拉起一侧的消防手斧一丢，命中红心，“噗”，烟花四散。
　　杀过人吗？
　　杀过的。
　　害怕吗？
　　以彼之道还己之身罢了。
　　作恶的人不惶恐，她怕什么？？
　　这里，还有人么？
　　就连颜桃，也只是半个了。
　　她一路杀过去，只要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一个不留。
　　途径一个个实验观察室，破碎的、融化的、凄厉的、衰老的，她一一看过。
　　她睁大自己的眼睛，她想记住这一切，最后她停在了一个玻璃罐面前。
　　无数的人头，有的还在眨眼。
　　大型的机械直插而入，他们似乎还活着，似乎又早已经死了。
　　她面前的人是一颗幼儿的头，她似乎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盯着她，茫然、无错，且……无解。
　　因为她听不到她的话。
　　一一看过去，目光锁定一个中年女子，她的眼神在说：杀我，求你，杀我！
　　澄澈的液体逐渐混合在混乱的溶液里，是她的泪。
　　她在哀求一个新生。
　　陆珏朝她笑了笑，尽管她听不见，她还是说出声，她说：“我是中国人，如果你也是，那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她将机械的阈值拉到最满，电力过于充沛——脑死亡。
　　在最后的目光中，陆珏看到她安详地睡去了。
　　似乎是终得解脱的安然，又似乎是得知是国人的心安。
　　她后来在一旁的资料介绍卡上看到了她的来历，是华夏人，土生土长的……华夏人。
　　应该，很久没有回家了吧！
　　她拉的是总闸，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将近满墙的玻璃罐，泛绿的溶液包裹在其间，何止是人间炼狱。

　　一片莹绿之下，站着一个人。
　　少女身姿挺拔如松，手里的敬礼迟迟没有落下。
　　华夏第三十六地下兵团，暗夜旅孤狼特战中队玫瑰，向患难的同胞与各国人民敬上。
　　既然前路坎坷，那就莫要回头看。
　　如果不记来路，那就向着太阳的方向，去彼岸东方…那里有一个千百年来夙愿不改的国家。
　　眼角的泪没有落下，少女转身回望，看着披甲执枪的武装人员，她摁下左手拇指的甲片，空气中出现一个唐刀模样的画面。
　　面色整肃的少女将手探进，外表质朴的唐刀被果断取出。
　　枪？
　　她拿出画面角落里的屏蔽器，摁亮，“来吧~”
　　浑身的战斗因子已经雄姿待发，滚烫的血液开始翻涌，红色的基因逐渐显现，逝去的人呐，无辜受难的百姓啊，让我们，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吧！！！
　　“杀！”
　　“杀！！”
　　“杀！！！”
　　一道道红逐渐变成一条回家的路，那些不得安息的存在逐渐乘帆离去。
　　是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以牲畜祭奠我们故去不将息的亡灵。

　　陆珏——地下组织优秀成员，武力值超高，忍耐力、心性、机敏性与行动力为综合第一。
　　唐郁州看着介绍卡眉头紧蹙，“什么时候的事儿？”
　　监控室里就明雅和他，明雅也没掩饰，“很久以前，在她知道自己记不起东西的时候，她就决定了。”
　　“那……”
　　“陆魏楠他们吗？他们尊重她的意见。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难免受折磨，或许这样，她能轻松些。”
　　以痛止痛，具体轻松在哪儿，还真说不清楚。
　　“你一直都知道？”
　　“算是吧！陆氏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官方掌握，是陆魏楠的主意。她觉得，再庞大的机器都要给会用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她当时是想直接献出的，但……官方没有同意。官方觉得没有比她更适合的掌权人。
　　陆氏，是官方的前站。官方，是陆氏的背靠。你知道这家人区别于那些企业的地方是什么吗？”
　　这一题小唐会答：“爱国。”
　　明雅缓缓点头，手里的水杯轻轻晃动：“是啊，爱国。”
　　这家人有着强大的念力与信仰，这样的家族是孤舟，也是诺亚方舟。
　　“你知道她们家的焚书封册吧？”
　　唐郁州看向她。
　　明雅抿抿唇，“近两百年来，他们记录在册的仪式不下五十次。”几乎每一次执行任务都是奔着全族而终去的。
　　“从毛笔抄录到电子打印。”明雅摇头，“这家人，全是神经病。”
　　早在百年前，他们家都当得起满门忠烈这四个字。
　　满门忠烈…唐郁州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咀嚼这四个字。
　　“所以她们才是她们。”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她们身上的风骨。
　　不是功名利禄，是有自己的‘道’。
　　“你是官方的人。”唐郁州缓缓道。
　　明雅但笑不语，最后她敛眸：“我是华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