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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诅咒之身(5) ...


  •   “不许熬夜,不许做体能训练,”硝子从随身书包中摸出两本书,递给了正倚着靠背的实花,“你要的书,给你。”

      一本是《生理学》,一本是《枪械发展演变》。

      实花起身接过,小声地表达了谢意。

      “还有,不许频繁使用术式。”

      硝子夹起个浸了碘伏的棉花,将其按在了实花额角的位置,漫不经心地问道:“天天这样,不会觉得闷吗?”

      实花道:“不会。”

      “你真耐得住寂寞。”硝子的话听不出情绪,实花模糊地应了两声,尔后硝子起身,打开了旁边的工具箱,医疗用具被整齐地摆开,实花瞧了眼那金属的亮色,不禁畏惧地闭了闭眼。

      硝子拍了下她的肩膀,实花低下头露出脖颈,笑着说:“应该不会太疼……吧。”

      “那你可能高兴得太早了。”

      硝子话音落下,实花便猛地攥紧床沿,尽管她还没动手。

      “开始咯。”

      硝子做了一个预告。

      绷带被解开了,实花嘴里漏了个气,她用力平息下来,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浑身都在拼命抽气。

      硝子安慰她:“再忍忍。”

      她的速度已经尽量快了,奈何实花这药真不是人能换的,硝子每次都是一边用反转术式一边上药,但还是怕诅咒有残余,或者哪里出意外。待换完药,两人皆是满头大汗,一个是累的,一个是忍的。

      硝子不禁道:“还好你没有继续留在那里,我还能保证你不留疤。”

      疤痕是对受害者的提醒,虽然高专的工作人员都在为实花失忆,没有线索这件事犯愁,但是硝子却认为,实花记得的还是太多了,她应该再忘记多一点,这样能想起来的折磨就少一点。

      实花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她的这份好意,同先前对其出手时自己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她不禁有些惭愧地低下头。硝子看见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休息,早点康复你我都能少受点罪。”

      她说完,瞥了实花额头的伤口一眼。

      实花当即解释:“不小心摔的。”

      硝子一脸“你看我信吗”。

      实花有些心虚地问道:“我的伤,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硝子冷笑一声:“你的术式只能重构,不能再生,要想完全恢复,至少得休养一个多月,休养,你懂吗?”

      “剧烈的锻炼活动,以及一些高强度的术式练习都要禁止。你自己也清楚,虽然你现在还活着,但这样三番五次地在生死线上来回,就算是咒术师也吃不消这种损耗。”

      “我不太理解你,不过要做什么,至少先养好身体再说吧。”

      “更何况你还在发育期,你想一辈子都只有一米五八?”

      她最后一句话踩中了实花的点,实花当即摇头:“不不不。”

      她可不想当一辈子的矮萝卜。

      硝子稍稍放心下来,微笑道:“那就对了,好了,手伸出来——”

      “硝子!”

      门被猛地推开,门板砸到墙壁上,发出一声响。

      两人被惊得抬起头,来人一头白发,戴着墨镜——不是五条悟还能是谁。

      实花轻松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警惕地往后缩了缩,勉强留给硝子一只手。

      五条悟正站在门外,看见屋内两人,他道:“你在这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

      硝子看也不看他,她拉住实花的手,替她卷起袖口,淡淡道:“我最近每天都在这,有什么事吗?”

      “三年级的回来了,有人受伤,想要你去帮忙。”

      “很严重?”

      “一般吧,一些皮肉伤,有一位左手骨折了。”

      “让他等着,我马上就好。”

      “哦。”五条悟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目光游离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到了实花身上。

      实花当即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印象,只知道再次醒来时自己重新躺回了床上,连被子都盖得好好的,若不是心里头那种被约束的感觉以及额头上的伤,实花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的幻觉。

      一想到定了个这种束缚,实花就无比恐慌。

      她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尔后依旧没有看五条悟,而是扯了本刚刚硝子拿来的书看。

      硝子听见了翻书的声音,她心道:怎么这么努力?

      没觉得多异常,硝子抬手在其手背上贴上了医用胶带,回头正打算问问伤患有没有进一步情况传来时,很不巧地注意到了自己同期的眼神。

      他在盯着实花看,或者说,他仗着实花不敢看他,所以目光死咬着不放。

      硝子打断了五条悟这一行为:“你能不能告诉我,上头那些人打算什么时候放过这位小诅咒师,待在审讯室里根本不适合养病。”

      五条悟挑眉:“她恢复得不是挺好的吗?”

      “还是说你忘记她是为了拿你的悬赏才被关在这里?没有戴上咒具穿上拘束服已经很自由了吧。”

      “五条……”硝子一下子搞不懂他那眼神到底是关心还是记恨,她看了眼实花,少女一副不在意他们对话的样子,但一直停留在目录的书页令硝子怀疑她已经受到了影响。

      “啧,多待几天又不会怎么样,”五条悟嫌弃道,“再说了,她还没有把那两个被转化的咒术师复原,怎么可能出去?”

      硝子抓住了关键信息:“什么时候去复原?”

      “说是都可以啦,”五条悟嘟哝一句,“你等会带她去不就好了。”

      “你是忘记我要去看伤员了吗?”

      硝子满脸黑线,她用指尖拨了拨输液管:“这种事早点说,你要让她自己出去……”

      “啊,”说到一半,她心里一转,“那干脆你来帮忙不就好了。”她看他难得在意这些东西。

      “我——?”没想到担子会掉自己身上,五条悟指了指自己。

      “是啊。”

      五条悟的脸色登时黑了,他态度坚决地反对道:“不要,这种事情她自己做也可以吧!”

      “让你帮忙有那么困难吗?”

      “和困不困难没关系吧,我……”

      “好了好了,你不是不放心吗,”硝子收拾完东西,来到他身前道,“就帮忙带个路而已,现在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拜托你了。”

      “就不能晚点?”五条悟还想抗议,但硝子已经快步跑开了。

      “等一下!等一下!喂!”

      他当即追了出去,过了半晌,实花听见了一阵心不甘情不愿的脚步声,看样子是没追成。

      实花垂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会也没有别人可以带她出去了,她心想,不过是一起走一段路而已,有什么所谓呢?

      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她主动合了书,掀开被子,下了床,伸出手想去够吊瓶。

      没够到,硝子高她一截,挂的吊瓶也没有注意过这个,实花踮着脚抓着支架,无果,她绕了一圈,好不容易碰到瓶底时,身上一暗,一只手抢在她之前将吊瓶拿了过去。实花回过头,只看见漆黑镜片下泄出的冷寂蓝光。

      她急忙跳开了,差点将手上的针扯出来。

      “你干嘛?”五条悟看着她手背上浮起的血色,微微皱眉。

      实花没说话,她泥鳅一样自他身边窜了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中途他们的手碰在了一起,五条悟感觉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蹭过了一个冰块,实花的手和吊瓶的温度并不分明,都很冷。

      五条悟怔了两秒,用力且不屑地“切”了一声。

      大步走至她身前,五条悟领着人出了楼。此时是正午,天中飘着一点小雪,潮湿的大路上只有寥寥几名扫雪人,乌色的屋檐下结满冰锥。实花跟在五条悟身后,好奇地环顾着陌生的场景,咒术高专是以宗教学校为明面的咒术学府,道路两侧处处可见地藏菩萨像、石灯等物,稍远的山麓上还能看见层层往上的鸟居。

      这一路他们没说上半句话。

      “好了,就是这。”

      直到进了一处楼阁,于一间房间前站定时,五条悟才再度开口。

      “嗯。”实花走上前去,房间边上站了一名负责看守的咒术师,面孔很年轻,实花认了下,发现是那天假扮硝子那位。

      见到五条悟,术师一对圆眼睛弯成月牙:“五条学弟,又见面了。”

      五条悟简短回道:“哟,相原。”

      相原看向实花:“需要我帮忙吗?”

      实花回绝:“不用。”

      相原僵了僵,往旁边挪了一步,五条悟推门而入,然后马上就撤了出来——里面是一间两人间的病房,开门的瞬间,一股腥臭的气味迎头扑来,只见两只青灰色的异形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们头部膨大,额头高高隆起的同时,眼窝却深深陷了下去,脖子被埋在头和身体的间隙里,四肢呈现出奇怪的肿胀,看起来像是一根扭曲的藕节。

      “你下手刚刚好,看来诅咒师的学习生活也很充裕嘛,”五条悟讥讽道,“多搭错几根血管说不定他们都活不下来。”

      “我自己来。”实花没回应他的话,只是伸手示意五条悟将吊瓶给她。

      五条悟冷哼一声。

      他放实花独自走了进去——将人转化为异形很容易,变回来却要不小时间,在此期间,五条悟需要一直等在外头。

      他眉目微敛的样子有些低气压,相原小心翼翼瞅了几眼,试探性地提议道:“五条你要是没事做,要不先去大厅那边,过会月见里好了我再带她来找你?”

      五条悟手插在裤兜里,闻言开玩笑道:“不如你帮我带她回去?”

      相原话音顿了顿:“嗯……也可以。”

      “不是吧,”五条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你离岗不会被骂?”

      相原温和地笑了,圆润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友好:“只是一小会的话没关系,月见里我看她也不是会到处乱跑的类型。”

      “你觉得她是就行,”五条悟伸了个懒腰,相原都这么说了,有鱼不摸是笨蛋,更何况他也不想天天对着一个大冰块子,举步作开溜状,五条悟道,“那我先撤了?”

      相原点点头,五条悟欢呼一声,当场快步离开。

      相原看着他的背影,转身正欲进房,又听见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他吓了一跳,忙摆好站岗的姿势。

      只是一名路过的高专工作人员。

      相原站的笔直,直到对方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一刻,他大松了一口气。

      冷汗嗖嗖直下,他来回环顾,确定不会再有人来后,他自身侧摸出一把随手携带的匕首咒具,拿在胸前,似有祈祷之意。

      但他不是在祈祷,他是在忏悔。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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