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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云起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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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心在银盌盛雪外的集市茶铺里坐了大半日，才见玄鸣涛神情肃然地回来，一口茶都没顾上喝，就催着元元心尽速回中原，把一封他手书的亲笔函送到任剑谁手里，之后再去东海外港租一艘出海的大船，配齐船夫水粮等他过去。
苦境这么大上哪儿找人？元元心和任剑谁还不怎么熟……但玄鸣涛只给他两日时间，说什么恐怕迟则生变。
元元心一头雾水，想着回中原请秦假仙帮帮忙，找人这方面还是三口组更擅长。
分头行事，玄鸣涛化光前往圣域，在进入云路天关前特意停下来，深呼吸几次平复急切的心情，抹掉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细微表情，而后才一派从容泰然地拜访万圣岩。
莲华别院中，圣尊者·一步莲华正在向天池中灌输佛气，他身旁白子墨和天草两人专心护法。
察觉有外人闯入，白子墨立马转身护卫，见到来者是玄鸣涛时才放松警惕。
“玄师弟，你怎么来了？”白子墨欣然迎接。
“我思来想去，与其在定禅天干等，不如一道来帮把手。”玄鸣涛胡诌道。
“师叔。”天草囫囵抱了抱拳当行礼，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颗散发金光的小种子，看起来恨不得跳进莲池里自己当花肥。
“新的莲种刚刚种下，圣尊者还在为其稳固元神，尚需要一些时日。”白子墨解释说。
玄鸣涛点点头，过去先与一步莲华打招呼：“圣尊者，让小道也尽一份力吧。”
说着，提掌运元，将一半的妖世浮屠生源之能小心翼翼灌溉青涩的莲种，霎时满池活水涌现无比生机，糅合一步莲华的清圣佛气，莲种与无罪之人的元神完美融合，羞答答地抽出了第一枚小芽。
一步莲华见状稍稍松了口气，收功微笑道：“虽是揠苗助长，总算有些成效。新的莲种不需要再等待千年，最快百年就能开花，此乃佛友功德也。”
“圣尊者才是功德无量，小道借光了。”玄鸣涛谦虚地颔了颔首，“养护莲胎这种事圣尊者最有经验，后续百年还是要偏劳你。”
“无罪之人的重生是佛友逆天的见证，如今抽枝发芽，吾自当小心看护，成全你与它的因果夙缘。”
“哈，有缘人在那儿呢。”玄鸣涛笑着往天草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被点名的天草咧嘴憨笑，赶忙拜谢在场各位前辈的救命之恩，顺道恳请圣尊者准许他接下来的百年留在万圣岩陪伴莲种。
一步莲华莞尔应许，虽然闭着眼，仍能感受到他内藏的温和眸光，使人不自觉放下忧虑，平心静气面对凡尘纷扰。
从莲华别院出来，玄鸣涛没有马上离开万圣岩，而是找了个无人的山头，拉着白子墨闲坐看风景。
“这苦境的云相真是比道境的精彩太多太多。”玄鸣涛大大伸了个懒腰，单手枕着脑袋躺下来，眯着眼遥望天际，悠悠地说。
“今日怎么如此有闲情逸致卧看风云？异度魔界变故方歇，不用再回去提防吗？”白子墨略感困惑地瞅着玄鸣涛。
“提防什么？魔神又提防不住，其他的无需提防。”玄鸣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就放宽心，难得浮生半日闲，及时享受才是。”
说得貌似也有道理，白子墨松了松眉头，蜷起一条腿，抱着膝坐到玄鸣涛身边。
“如月的复生工作不用我们操心，但雪蛾天骄不适应万圣岩过于充沛的佛气，若想破茧重生还得另费心思。”玄鸣涛取出一步莲华交还给他的茧蛹，反手转给白子墨，“还是你替我走一趟吧，把雪蛾天骄送去道境极峰，那里终年冰雪覆盖，灵气充足，可能更适合它的寒冰体质。”
“小事一桩。”白子墨不疑有他，接过盒子很快收起。
玄鸣涛悄悄用余光瞥了一眼白子墨，迅速构思一番道：“这以后啊，我就再也不能陪你一起看云了。”
白子墨愣了愣，神色不由紧张起来：“为何？莫非你还有致命的劫数？”
“当然没有！谁还能打得过现在的我。”玄鸣涛矢口否认，干笑两声说，“你忘了，削弱异度魔界军力后我就要成亲了，以后自然是要陪夫人。”
“唉呀！”白子墨猛地一拍脑门，尴尬地笑了笑，“魔界变故乍起，我忧心如焚，差点把你这件大事给忘了，抱歉抱歉！”
“没事儿，你先前不是想与我定下一个千年之约来着，今天风光正好，我看就当补偿，提前把约赴了，下个千年你就孤家寡人自己看风景吧。”玄鸣涛轻松地调侃说。
“千年之约约的是人，又不是风景，只要人一切安然，这个约定存在与否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是啊，只要你一切安然……”玄鸣涛意味深长地低喃自语。
“说什么呢？”
白子墨凑过去细听，手肘撑着草地半躺下来，一大片云朵正好飘过他们头顶，荫凉的和风微拂，恍然岁月如昔。
“我说，那朵云真像一只肘子，看着就很好吃。”玄鸣涛插科打诨道。
“有吗？我怎么觉得比较像流星锤？”白子墨还真的抬头仔细观察那片云，惹得玄鸣涛一阵发笑。
笑着笑着，笑容里无端掺入一丝苦涩，玄鸣涛即刻换了副表情，风轻云淡地聊起另一个话题。
“你送雪蛾天骄去道境，正好替我筹备婚事，我的那座湛天峰还秃着，你找时间帮我把月华树都种满吧，山脚还要栽些竹子，最好景致跟当初大差不差。”
“没问题，回头我请师叔打开总坛封印，发动师兄弟们一块儿去种树，定教你的旧居焕然一新。”
“别——”玄鸣涛急忙阻止，信口编了个理由，“他们种我不放心，人多手杂没有章法，我想你亲自为我布置全峰景观。”
“只有我一个人速度会慢很多，你怕是要多等一些时日才能迎亲。”
“左右天命已完结，闲来无事，多等几日又何妨。不过我去风花雪月，却要你辛苦出力，真是对不住啦。”玄鸣涛翻过身，抬手拍了拍白子墨的肩。
“你我兄弟何谈彼此，都是些易如反掌的事。”白子墨豪爽地笑道，“想想还要什么，我都一并替你办妥。”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玄鸣涛眼底闪过一抹计较，开始天马行空地胡乱提要求，“千年前飞走的那两只金翼大鹏你得帮我找回来，到时候我骑着大鹏鸟去接亲，绝对是独一份的派头！”
“这个得好好找找，道境毕竟境域大变，说不好那对鹏鸟会去哪里避难。”向来心思恪纯的白子墨一脸认真地琢磨着，把可能的地点快速删选一遍。
“我还想要一支现场演奏欢曲的乐团，跟道魔大战前一年年节一样的玄宗道乐团。”
“倒是不难，但紫荆衣行踪难觅，金鎏影被囚万圣岩，终究难复当年景象了。”白子墨感慨轻叹。
“你去把紫荆衣找回来呗，至于金鎏影，由你替代他的位置就行。”
“这嘛……”白子墨为难地扒拉着手边的青草，考虑几秒后答应道，“好吧，你的人生大事不可敷衍，就算翻遍四境，我也会把紫荆衣揪出来！”
“太好了，那一切就拜托给你，师弟我这厢先谢过师兄了——”玄鸣涛爬起来嬉皮笑脸地给白子墨作揖。
“不忙着谢，等婚宴当日多敬我几杯就是！”白子墨开怀而笑，笑意和暖得一如清澈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彩洒落人间，映亮浓云下的阴影。
玄鸣涛附和地大笑着，没有应声，毫无笑意的金蓝异瞳刻意避开了白子墨的视线，长长的眼睫遮掩心绪，也遮起他的真实意图。
离开万圣岩前，他们暗中探视了金鎏影，见到他披头散发锁在悔悟道的石柱下，佛钉贯身，功体被封，却依然意气难平，眼中时时闪烁着仇恨的怒火。
看来需要更长的岁月去化消金鎏影心内的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