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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偏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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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已是深夜。
亲吻到了癫狂的程度,导致晏风阙用手指揩过唇瓣时感受到了酸麻的疼。摸黑点上一豆烛火,火光映红枕边那张柔丽面孔之时,晏风阙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坏事。
这种事到底是怎么无师自通的,他想不明白。是他自己摸索的还是律鸿音拉着他的手教导的,现在也记不清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晏风阙沉默着,恨不得在康桥里做一株不用长脑子的水草。也不知在沉默里放任自流了多久,方才心虚着,喉结滚动着,打开了系统。
系统……也是沉默。
晏风阙:“嗯……”
扶额沉吟,“是我的错。”
见系统迟迟不语,心虚感更甚:“眼下应当如何?我……我没想到会跑偏到这般田地。”
自它接管了这个宿主,这家伙一向我行我素,坚持摆烂养生,坚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至上主义,坚决不肯像前世那样猝死在商务会议上。
像这样低声下气地寻求建议,还是第一次。
系统气得牙痒痒却还是笑:“我觉得你做得挺好呀宿主,黑莲花昨夜可是哭够了。要不是宿主你好好养了两三年身子,哪够把他弄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又拔高了一个声调阴阳他:“我见过很多蠢蛋,还是第一次见有把下了药的酒像饮牛一样灌下去的,宿主,再慢一点就渴死你啦。”
晏风阙忍不住为自己小声辩驳一句:“我觉得,阿音不会害我。”
“所以你做这些事是自己想的喽?!”
晏风阙抿了抿唇瓣,不轻不重地捏着幼弟的手掌:“……是我对他心思脏。”
“你cpu自己一直可以的。”系统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给他灌输什么男德男训,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自学的,“好吧,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采用planB……”
晏风阙等着听它的planB。
“第一步,高贵冷艳地对黑莲花道歉,义正言辞地表明你纯真无暇的内心。反正酒是他灌的,他洗不清。”
晏风阙点头,道歉是必需的。
“第二步,穿好裤子,把今晚的事都忘光光。不管你有多少愧疚心都给我收住了,不管黑莲花怎么要你负责,你都给我记住八个字‘酒后乱性何必重提’。”
晏风阙:“可是……”
“没有可是!”系统即刻打断,“最后一步,让黑莲花因爱生恨,对你产生厌恶,然后重新回归反派路线。懂了吗!”
晏风阙:“……”
晏风阙:“……你刚才说,他爱我?”
系统抓狂:“你能不能别抓这种无关紧要的重点!”
晏风阙刚想反驳“这怎么会无关紧要”,便觉掌心柔软的手微微颤动,他呼吸一滞,看见原本昏睡过去的律鸿音长睫蹁跹,眼底含雾地望向他。
声音带着略显喑哑的甜腻:“哥。”
晏风阙登时紧张得几近窒息:“你……你要不要紧?疼吗?呃……我是说……”
律鸿音浅笑,双手缠着他僵直的小臂,温热的翡翠坠子就这样蹭上来:“疼。而且你什么都不会。”带着一点坏心眼撒谎,“真的……难受死了。”
晏风阙自责得要命,狭冷双目笼上乌云,想要去揉揉他的脖颈安慰,一垂眸却看见上面的大片牙印。
……更愧疚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系统适时大叫,就是这样,快点,接着表明你纯正的内心,记得高贵冷艳,高贵冷艳!
而律鸿音却先一步抬起头来,弯目莞尔:“没事的,阿音知道兄长是无心之失,不会放在心上。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
这不对啊。
系统不是说,律鸿音会要挟他负责?
planB启动了,但不多。
只启动了个p。
律鸿音凝望着他唇瓣上的血痕,怜悯道:“我是不是咬的太狠啦。哥,你这怎么见人啊。”
“没有。”晏风阙即刻否认,“不是你的错——”
话音未落,柔嫩的红唇便贴了上来。
湿黏温软的舌温柔而缓慢地舔舐过伤痕,起先只是简单的触碰,而后逐渐加大力道,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不多时便得到了晏风阙章法全乱的粗暴回应,搂紧他的腰肢深吻,要把伤口再度撕裂一般疯狂。
像是饿犬进食,食糜窜进喉管,换气都成了困难。晏风阙很短暂地分开了一下,正要再度把那红唇吞没,却被柔软的指腹抵上下巴。
“什么都没发生过。”律鸿音轻轻舔着唇角微垂的晶丝,“昨夜只是酒后乱性,不必再提。”
晏风阙:……
那为什么要亲他?
但律鸿音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只是又默默躺下,真的像无事发生一般,睡起了回笼觉。
只有晏风阙咬着唇瓣上的血痂,因为想到或许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吻了,故而愈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晋王的身子大抵又不好了,故而原定的三日宴席,实际上齐雍城只在第一日露了面。
荒唐行径后方才回忆起父亲交待的“任务”。酒已经被某人咕咚咕咚喝光了,律鸿音只能另寻他计。偌大的晋王府宅院四下走动,只见初夏海棠殷红盛放,叠石理水,旱溪竹馆,正是一派葱茏之景。
阳面的穿廊已经放下席帘,律鸿音隔着竹织缝隙,看见了院中捉虫儿的小女童。
……听说齐鹭有两个庶妹,看来就是这二位了。
瞧着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小姑娘生的娇憨粉糯,琉璃般的浅灰双目灵动漂亮。
律鸿音没有妹妹,当下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虫儿跑掉了,那两个小姑娘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正好对上律鸿音的目光。
“哥哥,哥哥!”
女孩儿迈着小短腿上来抱住他,“哥哥,能不能帮我们抓那只蜻蜓?”
律鸿音顺着她们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浅塘一侧的乱石蓬草处,望见了一只黑背蓝尾的蜻蜓。初夏的蜻蜓体型尚小,但已经足够漂亮,的确很能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哥也没抓过,不会啊。”
小女孩扁了扁嘴:“王妃娘娘都会,哥哥身为男孩子居然不会。”
……王妃娘娘?
律鸿音思忖片刻,想起了。齐鹭的圣母苏氏,是宛贵妃的胞姐,四年前因顽疾去世。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已逝的晋王妃不苟言笑死板至极,是个刻薄又威严的木头美人。
想不到也会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捉蜻蜓啊。
律鸿音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脑袋瓜:“让你们鹭哥哥帮忙好不好?鹭哥哥骑射双精,区区捉个蜻蜓,想必不在话下。”
小姑娘摇摇头:“鹭哥哥不喜欢蜻蜓。”
另一个也道:“先前,先前我们想要王妃娘娘的妹妹来帮忙捉,鹭哥哥就变得好凶好凶,罚我们好几天不许吃马蹄糕。”
宛贵妃……她们怎么会见到宛贵妃?
什么时候?晋王妃还在世的时候吗?宛贵妃是来看自己姐姐的?
思绪万千,却听身后传来个声音道:“阿音。”
律鸿音回头望去,对上齐鹭波澜不惊的双眼。初夏微热里平白无故打了个寒战,而等他看清之时,那双眼睛已经重新覆盖了一层温暖。
律鸿音略略屈身:“见过殿下。”
齐鹭走上前来,示意一旁的嬷嬷将两个妹妹带走:“不必多礼。昨日看你早早离席,想必是膳食不合口味,是鹭思虑不周。”
律鸿音喉中略哽:“并非。只是鸿音不胜酒力,担心席上出丑,这才早早遁去。”
“听人说昨日是你哥哥一直在照顾你?”声音沾了笑,“虽非血亲,却能这般手足情深,着实让鹭羡慕。”
“是。毕竟兄长他……秉性宽厚。”
齐鹭垂目望着他。律鸿音从未这样近的闻嗅过他领间袖角萦绕的幽幽竹意,却不知为何,一贯清幽舒心的香气,此刻却多了几分锥骨的冷。
齐鹭抬起手来,似是要轻抚他的发丝,修长冰冷的手指却从青丝暗绕,探入鬓间,勾动耳垂。
在那隐于发下的红坠上轻轻掠过。
“很漂亮。”齐鹭说,“你哥哥的眼光很好。”
律鸿音头皮略紧:“这并非……”
手指绕到颈后,齐鹭那双过于通透的眼睛里沾染上暗色,“我也并非在说坠子。”
摸到了。
摸到了晏风阙咬出的牙印。
律鸿音的桃花眼因羞耻与排斥而浸透绯红,全然不似齐鹭从前看到的那样妩媚绽放。他惊惶后退,双腿微微颤抖,耳际的坠子也摇晃出慌乱的弧度。
……这一退,脊背却撞上宽厚胸膛,熟悉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沉静:“小心。”
晏风阙扶着他的双臂帮他站稳。
律鸿音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角:“哥。”
“青禾他们派马车来接了。你且先去,我稍后便来。”晏风阙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等会儿我一起带走。”
律鸿音松了口气,不想在这是非之地多留片刻,即刻穿过长廊离去。
空荡荡的院落便只剩晏风阙与齐鹭二人。
齐鹭望着他,晏风阙那骇人的体型带来的威压是极其恐怖的,可他却没有像常人一般畏惧半分。这个温雅天才勾唇一笑,像是夤夜里吐信的蛇,森冷阴绝到骨子里。
初夏里却掀起寒风阵阵:“秉性宽厚……呵,便是最低劣的嫖/客,也不能像长公子那样凶狠地对待妓/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