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别跑》遗失*林夕

29、决然出走

　　“王爷，已经断气了。”一个侍卫探了探樱落的鼻息，向赫连泫报告道。
　　“扔出去喂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不容反抗的语气，刺得她一身的痛。她知道他仍在注视着她，但她不敢回视，因为她怕，她怕看到他眼中与声音如出一辙的感情。
　　她向后缩了缩身子，靠在牢房的小角落里，抱着膝盖，眼神空洞。那个昨天还活蹦乱跳、到处调戏的人，那个昨天还痞气地勾起她下巴对她邪笑的人，那个昨天还带着她在大街上晃悠、承诺有机会带她回他家乡玩的人……
　　就这样，消失在她面前，没有预兆，只有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过程和无法接受的结果。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里，他是因为她才死的，她看见了，所有的残忍她都看见了，她不忍，她想救他，可她无能为力！
　　“看好夫人！”他吩咐道。
　　她听着赫连泫愈渐愈远的脚步声，无奈地笑了。怕她逃吗？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多离不开他，哪怕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怎么会离开他！？
　　*
　　石吟妖娆进得主卧，但见软榻上衣着甚少的女人时，立在当下。
　　“什么事？”赫连泫端坐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斜睨石吟。
　　“奴才……”石吟看了一眼那不知回避的女人，不再开口。
　　“你尽管说。”赫连泫也是丝毫没有叫她回避的意思，走过去，勾过那人的纤腰搂在臂弯里。
　　“奴才无事，先行告退。”石吟不卑不亢，恭谦退下.
　　“石吟！”赫连泫终于坐不住了，张口叫住他，“本王命令你现在说！”
　　“打扰了王爷雅兴，”他鄙视地看了一眼还在赫连泫怀里卖弄风骚的女人，“王爷不去看看夫人吗？”
　　他之所以没有说是哪位夫人，只是想叫这女人看清自己的位置，在这泫王府唯一配叫夫人，而不加任何前缀的只有赫连猫儿一人，她才是王爷心中唯一的妻子！若不是太后一直多加阻挠，想这猫儿早就是泫王妃了。
　　“她，怎么了？”声音不住地变得柔了，他虽逼着自己不去见她，不去想她，甚至给自己找别的女人来忘掉她，可在听见有关她的事的时候，他就是那么可怜的没有招架能力。
　　“近三日来夫人不吃不喝，身子虚弱得紧……”
　　“嘭——”
　　赫连泫一掌击掉身前桌案一角，大怒，“你就不会逼着她吃吗！？这种事也要来向我禀报！”
　　“奴才该死，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石吟退出主卧，赫连泫仍是怒气不顺，为什么她在与不在都要时时干扰他的心呢！
　　“王爷……”女人娇声叫道。
　　“穿好你的衣服，给本王滚！”
　　*
　　夜半，囚室。
　　“开门！”
　　猫儿抬起窝在膝盖里甚久的小脑袋，向那银铃般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因为她不熟悉这声音，除了石娘和乔儿姐姐，她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来看她！
　　“你可知我是谁？”那女人走至猫儿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虚脱的样子。
　　猫儿不理会，又把脑袋埋进膝盖。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那女人蹲下身，两手毫不轻柔地抬起她的脸，“赫连猫儿，你不知道我，我可是知道你！就是你闹上大殿不让泫王爷取我，害我无名无份地呆在你北烟国，遭人耻笑！呵，和亲公主竟被拒之门外！”
　　她像玩弄宠物一样，粗鲁地揉搓着猫儿脏兮兮的小脸，仿佛要证明她就是不如自己一样，“难怪王爷会不要你，啧啧，我若是男人，我也会嫌弃你！”
　　她一把甩开猫儿的脸，站起身，“你若是想逃出去，我可以考虑帮你一下，可你若是想继续留下来，那就等着看我坐上王妃的位置吧！哼，赫连猫儿，我想你当初闹上大殿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王爷会有多宠爱我，也一定不会想到王爷和我在他的软榻上有多缠绵！”
　　“别再说了……”干涩的双眼再度润湿，虽然她深处牢房，但也不是没有听说王爷疼爱南雾公主的事，她知道，她都知道！
　　“哼，怎么，只说这些你就受不了了？我还要告诉你……”
　　她忽然凑近，发髻上的珠花一闪而过，刺痛了猫儿的眼睛。她拖着虚弱的身体，一个上身夺下那刻有鱼纹的簪子，把在手里。那是她的王爷特意给她定做的，珠花中空，藏着他们二人缠绕在一起的发丝。
　　她怕自己弄丢，所以一直没有舍得戴出来。她把这交给她的王爷，逼着他一定要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可现在，他把这送给了另外的女人了是吗！？
　　“还给我！”那女人伸手欲夺猫儿手里的簪子，猫儿哪里肯依，两人便扭打起来。若是平时，她一定不会是猫儿的对手，可如今，猫儿几天没有进食，身子虚弱得连站起来都要扶着墙壁，又怎堪和她推推搡搡？！
　　那女人捉住猫儿的手，眼珠一转，在自己胳膊上就是一划——
　　“啊！”
　　那凄厉的叫声，让猫儿愣在当下。
　　“赫连猫儿！”
　　赫连泫疾步跨入。抱着胳膊哭得摇摇欲坠的女人，手执沾着血渍立在那里的猫儿，不论谁见了都会肯定是猫儿做了错事，更何况深知她种种罪行的赫连泫！
　　他上前抱住那几欲晕倒的女人，怪只怪她做戏太好，那样的痛嚎倒像是猫儿把她给一刀刀凌迟了！
　　“你在做什么？！”赫连泫瞪着她。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迈开这一步来这儿看看她，她就是这样给他表现看的是吗？
　　猫儿没说话，也不想解释什么，因为她感到恶心，看到眼前这对儿男女，看到那只会拥着她、抱着她的男人此时正在呵护另一个女人时，她觉得无限恶心。她默默地把那簪子收在怀中，就当是一个纪念也好，她想她该走了。
　　“本王在问你话！”
　　“我无话可说。”猫儿又坐回她的小角落，埋进膝盖，眼不见为净。
　　赫连泫一阵气恼，推开像个八爪鱼一样赖在他身上的女人，走到猫儿面前拎起她，“还不道歉！”
　　“猫儿没错。”
　　“你！”赫连泫一时语塞，举起大大的手掌就要落下。
　　猫儿却丝毫不退缩，仰起脸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落下。
　　良久，赫连泫却没有接下来的举动，猫儿轻笑出声，“王爷若是要猫儿的命拿去便是，不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猫儿微微一笑。
　　赫连泫眉头一皱，不可思议地看向猫儿，然后滑向自己胸口。
　　“我救过你一命，现在我们两清了，以后互不相欠！”
　　他抱住她，狠狠出声，“除非我死！”
　　猫儿嘴角一勾，拔下那嵌在簪子上的珠花含在嘴里，推开他痛得瞬间僵硬的身体，“再见！”赫连泫只觉怀中一空，已然只剩下了她的衣裳，而她的人也随着那抹幽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