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古乔

44、第 44 章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好名字！”

　　李然看着眼前只到她腰间的小姑娘，问她：“害怕吗？”

　　小月白轻轻地摇头：“他们......都干了什么？”

　　李然直起身看向旁边的何宣意：“这......”

　　“无事！她想知道你就说！照实说！”何宣意今天带她来就是想把实情告诉她。

　　现在对她隐瞒实情不会让她有任何安慰，只有告诉她实话才能支撑她好好活下去。

　　李然愕然地看向何宣意，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她指着前面那户已经烧成废墟的院子说：“这院子里原来有五口人，今天傍晚他们还是一家和乐，不过是几个时辰......一家五口都被田大那群人......为了毁尸灭迹，田大他们还放了火！”

　　李然低头看向她身边的小月白：“那个叫田大的是个赌鬼，他经常去前面的镇上赌钱，十赌九输，输了就回家虐打女儿和妻子。魔气大概是在一个月前附在他身上，他借着魔气赢了不少钱。刚开始魔气只是让他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在邻里间制造些矛盾。后来魔气让他赢的钱越多，要求他做的事就越坏。在半月前，田大先杀死了村上一户老夫妻，然后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几日后他又杀了自己的妻女。”

　　小月白听见田大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她本来看着那片废墟的眼睛一下转过去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然：“杀死自己的女儿？”

　　“是啊！那个小姑娘......才五岁，村里人说她很乖的。每次田大赌输钱喝得烂醉回家打她娘，她小小年纪也知道要护着娘亲......”李然说不下去了，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地面。

　　小月白嘴里一片苦涩：“然后呢？”

　　“然后......然后田大赢了很多钱的事被村里两个无赖晓得了，他们平日里跟田大关系就好，魔气估计就是那样附在这两个人身上的。这三个没人性的畜生为了钱财又收买了一群城里的游手好闲的坏胚子。半月来，包括田大自己家，他们已经杀了五户人家，一共二十一人！”李然转头看着小月白：“这还只是我们昨日查到的！”

　　李然眼里全是懊悔：“要是我们能早点发现这里的魔气......可能这家人就能逃过这一劫，我们晚了一步。”

　　何宣意向前一步，伸手拍在李然肩上：“魔气行踪本来就诡秘，再加上田大他们有心隐瞒，这事不能怪你！”

　　“师叔，伏魔碑......真的不行了吗？”李然看向何宣意。

　　“伏魔碑本就不可能一直镇守魔气，事情总有一日会发生，只是发生在了现在！”

　　“吱咯”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李然和何宣意同时扭头看去。

　　不知何时，周围的院子都被推开一条缝，一双双带着惊恐的眼睛在门后悄悄窥视外面的情况。

　　李然的声音在静夜里传了很远：“没事了，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上清宗已经把作祟的魔气驱除，田大等人也会交由轮值堂处置。大家可以放心！以后村中若再有奇怪的事发生，大家都可去轮值堂报告！”

　　本来安静的深夜，一下就沸腾起来。像是压抑已久般，院门被纷纷打开，家家户户的村民携儿带女呼啦啦地跪在李然和何宣意身前，不停叩谢他们。

　　“多谢仙人抓住田大一伙人，不然他们还不知要杀多少人啊！”

　　“多谢仙人啊！这下咱们可以安心了......”

　　“多谢上清宗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小月白本来看着废墟怔愣不语，听到这些来道谢的百姓不住向李然和何宣意磕头，也转身看向他们。

　　李然和何宣意正手忙脚乱的安抚受惊的村民，扶起这个，那个又拜倒在地，最后还是其他上清宗弟子来帮的忙。

　　金星遥遥点缀在破晓天空，与它相对的月影已经有些模糊。

　　李然一行人辞别何宣意和小月白要返回城里的轮值堂。

　　“师叔，小师妹，我先走一步了！师妹，等我回上清咱们再见，到时我给你带镇上的酥油肉饼！”

　　李然踏在剑上，她扭头笑着看向小月白。

　　“......再见！”小月白看着她爽朗笑容不由自主地回道。

　　等到天上的李然远去，融进黑夜中，何宣意才收回视线。

　　小河村的百姓这半月来提心吊胆，今夜，田大等人被上清宗带走，小河村又恢复了平静。

　　黑暗中，小月白闻到的都是燃烧后的焦糊味。

　　夜风缓缓吹拂，她披散的发丝随风扬起。
　　此刻，站在劫后重生的小河村空无一人的小道上，好像回到了从前的庄家村。

　　平静，安宁......

　　何宣意领着她向村外走：“魔气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仙门为此死去的前辈太多太多，但是我们一直找不到完全消灭它的方法。我们从人间界将魔气带到仙界镇压在伏魔殿中的伏魔碑下，定下规矩，凡我仙门弟子，都要轮值守卫伏魔殿。自那时起也有千多年了......仙门弟子守卫的不仅是仙界百姓，还有人间界的百姓。可惜，即便再小心，也总有为名利所惑的叛徒！”

　　何宣意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小姑娘：“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那就为这些需要保护的百姓活下去，为你死去的爹娘找到放出魔气的罪魁祸首！这世间确实有很多的坏人，但是你看，那些保护百姓的好人也有很多啊！”

　　小月白望着暗夜的村庄。

　　她看见道边树木又熬过一冬，枝头树尖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绿意，墙角的缝隙里嫩绿野草也有蓬勃生机。

　　一株梨花满树花苞斜斜伸出墙外，墙下站着的小月白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春景。

　　“一夜好风吹，新花一万枝。”她看着雪白梨花在暗夜中喃喃自语。

　　何宣意听了，心中大喜。

　　小月白仰头看着梨花树：“你想收我做徒弟？”

　　“我在你爹娘面前发过誓会找到你，会好好照顾你！你愿意做我的弟子吗？”何宣意看着她瘦小的身形。

　　小月白转身与他面对面。

　　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人，这些日子以来，他会细心备好每一餐的吃食，会在夜里不能入睡时小心陪伴在她周围，他还去了村子找我，答应爹娘要照顾我。

　　“他......想我好好活下去，还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我愿意！请您收下我！”小月白双手撩起宽大的斗篷跪在何宣意面前。

　　何宣意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他一把将小月白拉起来：“哈哈哈哈哈！今日起，你庄月白就是我何宣意的亲传弟子！好好好！咱们回去，告诉你掌门师伯，择个好日子办拜师仪式，昭告仙门，你是我何宣意的徒弟！”

　　待两人回到忘忧斋时，朝阳已经冲破了天幕，火红的颜色温暖着世间一切生灵。

　　清晨的山风再一次拂过园中紫色的引神花时，庄月白披着斗篷站在亭中，她看着朝阳初升，万物萌芽，一切好像都重新开始了。

　　“阿爹，娘亲，我想再试一次。这一次，女儿想变强，想去帮助别人，想找到那些害死你们的人！请你们在天上保佑我，保佑我得偿所愿！”

　　庄月白对着远方许下誓言。

　　何宣意将徒弟送回忘忧斋嘱咐她先去休息，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跑到闻道轩敲他师兄的门。

　　“笃笃笃！笃笃笃！师兄！师兄！你在吗？”

　　何宣意火燎腚一样在陈烨房门前蹦着。

　　“何事？”陈烨拿着卷书从里面退开房门。

　　“师兄，快恭喜我！我终于有徒弟了！”

　　何宣意高兴地拉着陈烨进了屋：“快快快！选个好日子，举办拜师仪式！哈哈哈哈哈！”

　　陈烨也替他高兴，赶紧放下手上书卷拿出传音符：“恭喜师弟得偿所愿啊！拜师是大事，我请世华真人为你选个好日子！等着！”

　　陈晔说完，符上金光一闪，世华真人的影像清楚地出现在屋内。

　　“哎！恭喜掌门，今日是有喜事啊？”世华真人开口就是道喜。

　　陈烨双手抱拳回了个礼，笑着说：“是啊！不知真人可是已窥得天机？”

　　世华真人捋了捋须子玩笑道：“那倒不是，只是近日见陈掌门都是愁眉不展，今日确有不同，掌门脸上终于带笑了！哈哈哈哈！”

　　“世华真人！是我啊！小何啊！我要收徒了，还劳真人帮我卜个日子！”何宣意等不及两人在那儿寒暄，他在旁边喊。

　　“哦！是小何要收徒啊？这是好事啊！那我一定是要来要沾个喜气的！”世华真人边说边把手边茶盏里的茶水往桌上一倒。

　　“嗯！不错！这月下旬，宜入学、开业、会亲友......哎，诸事皆宜嘛！好日子！就是它了！小何啊，二月二十六不错！诸事皆宜啊！”

　　世华真人伸手把桌上水迹一抹，对着那边的陈烨就笑：“恭喜上清又得一位英才！”

　　陈烨心中大喜：“当日还要请真人来观礼！真人一定赏光啊！”

　　何宣意得了日子，掐着指头算了算，还有不到十天时间，发请帖，筹备仪式应该是够的。

　　等到陈烨和世华真人寒暄完又说了和光近况，这才断开传音符。

　　“咱们上清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该好好办一办，正好鼓舞大家的士气！来吧，为兄来通知江长老和陈长老，你这几日带着月儿和大家多熟悉熟悉，上清宗和仙门的由来也要了解啊！”

　　何宣意朝着师兄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师兄！这次也要劳烦师兄了！”

　　陈烨看着何宣意：“你现在也是要收徒的人了，日后稳重点！给徒弟做个榜样！”

　　何宣意猴急地边答应边往外冲，他要回去第一时间告诉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