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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第十九章

      曲墨没想到夏夷则竟会来找他。
      彼时正是他刚回家的第二日。
      因着先前托乐无异的偃甲鸟寄回的书信,他昨日里刚回家便被他娘好生询问了一通,待他爹从工部回来又是好生一番解释。
      他不欲家人担心,便瞒下了流月城与断魂草等玄门之事,只说是陪着凌池查明身世。
      幸而父母开明,虽不大赞成先前他与凌池孤身远行之举,却到底未拘着他。只说若再远行需得先禀明父母,千万注意安全,莫叫长辈担心挂怀。
      他亦是一一应了。
      后来他去寻他爷爷说凌掌门未收貂裘之事,他爷爷倒像是料中了一般并不意外,只说让他留着,自用送人皆是便宜,倒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这趟捐毒之行着实惊险累人,他虽对他爷爷与凌掌门的关系有些莫名,到底还是诸般疲惫倦意占了上风,便只草草应下回了自己的小院。
      夏夷则来时是第二日的夜里,他正躺在床上看识海里的系统数据。
      因着离开朗德后除了几场对战便没什么空闲练功,他的九皋只涨了一个点的熟练度,现在是33%每秒1440点的攻击,逍遥游则从1%涨到了5%的熟练度,能让全员在半个时辰内最大气血值提升6%。
      至于其他零零散散增加的见闻阅历对于现下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他便只稍看了几眼就略过了。倒是翻到系统好感度的时候,凌家小叔凌晚镜不出意料的显示着未知,而凌池那闪亮亮的70(关怀备至)却是让他腾地愣了一下,笑了。
      他想,果然凌池也同他一般,对待彼此间的好友之情更胜他人。只是不知他师父有没有同白先生与凌池说过他不是曲千陌的事,诚然他来之前凌池与曲千陌并不熟识,但他心中到底有些纠结。
      凌池待他真诚,他原不该隐瞒才是。
      可他终究是占了别人的身体与身份,虽非自愿,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能如他师父那般坦然接受。况且师父也说让他好生瞒着,绝不能告诉旁人,否则曲家人怕是会受不住曲千陌已经故去的真相。
      凌池与他一同经历生死,情非泛泛,个中情谊自非旁人能比,故而他着实有些纠结……
      正想着,忽然听见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夷则?”有些意外地看着只身站在门外的夏夷则,曲墨心中莫名。他没听见家中仆从通传,院中也并无小厮身影,夏夷则是怎么找到他卧房来的?
      这么悄默声的,倒像在躲人。
      “你怎么来了,无异的事处理好了?”
      “进去说。”闪身进到房中关上门,夏夷则方才掀下发上兜帽,语带歉意,“抱歉,我在长安城中不宜暴露行踪,只能深夜前来避开他人翻墙入府,还望寻悠见谅。”
      他神色并不慌张,但言语间的意思却已让曲墨猜到了几分:“有人在追查你?”
      先前捐毒一路,夏夷则对自身之事所说甚少,曲墨只知他是太华观清和真人弟子,后又因沈夜一战知他鲛人半妖身份。先前乐无异说要回长安时他并未多言,未曾想,长安城中竟有他的仇敌。
      “准确来说,是追捕。”微勾了勾唇,夏夷则想到那个下令追捕却应被他称为父皇的人,心中冷笑,面上却仍如往常般谦和温文,“我无意牵扯贵府,只是事急从权,不得不冒昧前来。”
      寻悠身后站着的是整个曲家,数十年前,前朝覆灭,今朝□□趁势而起,个中不乏曲老将军的身影。曲家已有过一次从龙之功,如今便只会做纯臣,绝不会让自己卷入这场皇室之争。
      更何况…是在他的半妖血脉暴露之后。
      既然曲家不会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成为他的助力,那他便没有必要将寻悠牵扯进来。
      “你说。”请人在桌旁坐下,曲墨摸了摸尚有余温的茶壶,给自己与夏夷则皆倒了一杯。
      “那日在捐毒与沈夜一战,你已知我实是鲛人半妖之体。后来我们被抓入无厌伽蓝,阿阮为加固我身上封印复我人形勉力施为,以至她近日身上灵力溃散之势愈发严重。”接过茶杯,夏夷则指尖微微摩挲却未去喝,只三两句简言了来意,“我想知道,那日凌池被沈夜重伤后是被谁所救?”
      其实他原不需要这般着急,只是今日他探听到母妃正被囚于慈恩寺,他虽怀疑这消息乃是诱他入笼的陷阱,却也不得不去一探究竟。
      他不知此去是否还能归来,阿阮灵力溃散之势又愈发严重,既不见凌池踪迹,便只能趁夜先来曲府询问寻悠,以求缓解之法。
      “是凌家小叔。”事关生死,曲墨自不会对夏夷则有所隐瞒。至于他曾对重伤的凌池弹过逍遥游这件事,他自认为那个技能的debuff驱散能力只算普通,还远远达不到能够救命的程度,便就未曾提起。
      “小叔同凌池送小年回万花了,说是启程去找昭明残片时会来同大家汇合,阿阮姑娘现下情况如何,可还能等等?”
      “暂无性命之忧,只是不知还能撑多久。”闻言,夏夷则已是心中有数。他来曲府原就是只为了寻求一个答案与希望,如今答案有了,他自也不会要求寻悠即刻带他出长安城寻人,他必须先去慈恩寺。
      求医之事他会留书告知无异与闻人,若他此去无法归来,无异他们亦能继续寻求医治之法。
      “阿阮姑娘既是巫山神女,定能得神农神上庇佑。回头见了凌池,我让他帮你问问小叔,一定会有办法的。”曲墨素来心软,阿阮之事原与他无关,但见夏夷则这般模样,他虽有些惧怕凌家小叔,却仍还是做了许诺。如此,便是愿意相帮的意思了。
      “多谢。”这份好意夏夷则亦是心领感激,故而不再多做停留,“如此,我便先行告辞了。”
      不与如今的他有所牵扯才是对寻悠相帮之情最好的回礼。
      “夷则。”看着夏夷则起身覆上兜帽的动作,曲墨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太好的预感来。夏夷则如此来去匆匆却又不愿说明被谁追捕,他总觉事有不对。
      “你我虽相识不久,却也同经生死算是朋友,若有我能略尽绵力之处,你尽可告知。”
      他一语言罢,夏夷则却是笑了:“无论将来如何,李焱会记得你今夜之言。”
      语焉不详的告别,陌生无比的名姓,曲墨望着夏夷则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
      “……李焱…李?”
      李是本朝大姓,并不少见,但夏夷则今夜种种话语暗含深意,会是他猜测的那个李么……

      **** ****

      又过了两日,曲墨一早便接到了乐家小厮送来的信件,那上头是乐无异告知他已然找到通天之器与昭明残片下落的消息。信中还说,通天之器中有谢衣留下的帛书,帛书上有流月城往人间投放矩木枝(即断魂草)的缘由,也就是……
      池家灭门的缘由。
      他看过信件便当即禀过母亲一路骑马疾行往万花去了。凌池历经生死,求的便是一个真相,作为朋友,他有责任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
      他骑术一般,所幸万花离长安城尚不算太远。
      谷中还同先前一般没什么变化,只是他往花海寻凌池时路上遇见了他师兄,身边还有位没见过的先生。那位先生穿着身极为考究繁复的银线苏绣衣袍,发束玉冠,面白无须相貌俊秀,只是眉眼间已有了岁月的痕迹,瞧着并不如他师父那般年轻。
      “先生,这是我家师弟,姓曲名千陌,表字寻悠。”他家师兄仍还是那般眉眼带笑的模样,为那位先生与他相互介绍,“这是谷中画圣,寻悠称他苏先生便是。”
      如此,曲墨方知眼前之人竟就是谷中管着书墨丹青两门弟子他却一直未曾得见的画圣,苏洐沚。据说这位是他师父的至交好友,性子瞧着似乎有些清冷不大爱笑的模样,曲墨边见礼边想道。
      而后便见苏洐沚稍稍打量了他两眼,言道:“你是辅国将军之孙?”
      这话语听着似乎对曲家之人并不陌生,曲墨想想他师父与白先生同曲家的关系,便也不觉得诧异了,左右都是长辈就是了:“先生认识我祖父?”
      “见过几面。”微微颔首,苏洐沚却只就此打住,将话语转向了他处,“凌池在孙老那处,你若要寻他,便往赏星居去。”
      “多谢先生,寻悠先行告退。”既有人给了台阶,曲墨便就从善如流行礼别过,“师兄,我寻凌池有急事,先走了。”
      “去吧。”曲墨行色匆匆,裴元便也不多留他,只淡笑颔首由他去了。
      只是待曲墨走远了,方听苏洐沚复又开了口。
      “近来朝中局势愈发紧张,他既与三皇子有所牵扯,曲家这纯臣之路恐是走不久了。”
      个中言语,竟是明明白白昭示着曲家诸人一言一行皆在他手下眼线监察网中,便连刚回长安的曲墨半夜在自己房里见了夏夷则一面也没漏下。
      “师弟想是还不知晓三皇子的身份。”眉心微蹙,裴元敛了笑意。旁人虽不知晓,但万花这位画圣从不只是画圣,他还是今上的亲弟弟,淮王李雎。如三皇子在外化名一般,洐沚是他的表字,苏是母姓。
      当年今上上位,他虽自小过继退出争斗,却也碍不住其他皇子想将之拖下水,闹得他不甚其烦。后来这位养的探子便愈发多了,朝中重臣皇子番王,哪个都没被落下。曲家虽是纯臣,但父子三人官居高位门生不少,本也就是重点关注对象,只是没想到,竟是他师弟先与三皇子有了牵扯。
      “让你师父着紧回来,曲家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若真出事,这小徒弟他管不管都有得麻烦。”虽说着迫在眉睫的事,苏洐沚语调却仍是淡淡。
      今上上位也没多少年,如今竟又要再来一遭。
      其实只要别来扰他,他原也不在意皇位上坐的是谁,但曲家不能出事,至少曲老将军不能出事。别看凌掌门同曲老爷子闹到如今这般,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神医门和万花谷都没得清净。
      “曲老将军已是三朝元老,又有从龙之功,朝中军中颇有威望,当真会有人犯此众怒?”皇室争斗历来牵连甚广,自小被白微带在身侧学习诸务的裴元亦是明白个中厉害。只是他终究不是宫门中人,对于这场争斗的残酷黑暗到底体会不多。
      “今上老了,皇子要上位,心慈手软的人在皇宫里是活不下去的。”把玩手中玉骨折扇,苏洐沚眼眸微垂,神色不明。
      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皇储之争的残酷阴毒。
      他在娘胎时便被人下了毒,出生后一直体弱多病恶疾缠身,若非后来遇得贵人侥幸得救,他活不过十四岁。因而当年他母妃故去前求了先帝恩典,将年幼的他过继早逝的淮王为子,早早退出了皇储之争。左右他无心上位,倒也落得清净。
      如今冷眼瞧着今上后宫皇嗣这一堆糟心事,只觉自己这孑然一身书画为伴的日子真真是再畅快不过了。今上文治武功差先帝太多,便连儿子都养得不成器,瞧瞧那一个个的,都成什么狗德性了。
      老大蠢,老二毒,小的那几个本事没多少耍起心思倒个顶个的会。唯剩个打小体弱送到太华山的老三,品性温和闲雅,可堪守成之责,结果是条鱼。
      要他说,鱼也没什么,可今上偏把人母妃给弄死了。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还有得闹呢。
      苏洐沚同裴元说的话曲墨并不知晓,他只匆匆寻到在帮他师祖晒药的凌池将信给了,而后两人便别过孙思邈取了行李出谷去了。
      路上曲墨问起凌家小叔的去向,凌池只说凌晚镜留言启程时会回来,结果两人快马加鞭到了先前约定好的长安书院时凌晚镜竟当真已在旁头等着他们了,倒吓了曲墨好大一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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