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工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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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丁先生又替如樱找来了陶园原本的工头和工匠。
可要求刚吩咐下去，就换来其中一位叫唐四金的泥工的大胆嗤笑和嘲讽。
“深闺小小姐懂什么工坊，懂什么制造？莫不是当成过家家又游戏了吧。”
他的态度毫不恭敬：“我们这群匠人都不懂这些！是可以答应将就建设，但最后达不到要求，一样要被惩罚。完全吃力不讨好呢，不造！”
这话说得又直接又难听，主持大局的庄头洪舜立刻变了脸色，只差没给他一脚让他跪下给小姐赔罪。
但站在一旁工头唐虎却不动声色，简直默许了手下人的这番出格行为。
这让唐四金更加无所畏惧，也让洪舜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如樱见状，不但冷笑出声，还给阴阳怪气地他们鼓掌称好：
“说得不错！有想法有胆量，跟我想得不一样呢。”
洪舜尴尬得无地自容，刚想说些什么打打圆场，如樱马上又堵了他的话，道：“洪管事你要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不用重复套路话了。要是觉得我说得好，就先闭嘴。”
唐虎原本只觉得这是贵族小姐在玩过家家的游戏，不以为然。
他心知肚明自己和手下就是在欺负小孩子，但八岁的小姐应该无法当家做主，于是并不太担心，只等国公府其它主人出面，他们再仔细糊弄。
然而现在发现如樱言语犀利，很有些陶夫人曾经的风采，突然转变了想法。
这时，丁先生也道：“小姐要建造的制药工坊，不需要美观的外表，更追求坚固和实用。总体环境得干燥明亮、不进风沙，规模可以小一点，匠人们够用即可。”
他将近日做出的计划侃侃而谈：“建造工坊所需石材，一定程度可以再次利用其他废墟里尚未风化损毁的部分，其余的都由国公府大房统一采购运输。大件木材应当从其他庄子调配，小件木料和零件，我觉得能在陶园自产自用，正好给其它兄弟们一些赚钱的机会……”
虽说丁先生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事务，可也许是有些天赋，无论是设计理念还是建材选择，都在短短时间内被他了解到够用够说。
而且他跟陶园里其他人打听过唐虎的名声本事，知道他曾经想大展身手，但因为陶夫人身体差后没有再花费精力建设陶园，搁置了所有项目，于是什么都没做到，郁郁不得志。
“我们小姐年纪尚幼，就算唐总管真的不愿意接手，她也不会把你夺职发卖的。顶多就是再花些钱，全请外头的工匠来建造就是了。”丁先生相信唐虎有办法达成这些要求，实现自己的价值的。
于是他故意激他，再诱惑他答应下来：
“若是愿意造，除了应有的工钱，还能参与设计，甚至得到更多话语权和新机会，难道不好吗？唐总管……我可是听说，你对复原前朝早期流行的宽檐风格，也有兴趣呢。”
如樱看到丁先生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工匠们变了神情。
他们从破罐子破摔的牛气冲天，到若有所思和蠢蠢欲动。
“丁先生这般以礼相待，我再拿乔，看起来就是完全不识时务啊。”唐虎还是不把话说死，只笑得颇有深意。
他徒弟唐四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刚才放出来的话吞回去，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口，他依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我知道大家觉得我年纪小，又是女孩儿，说话缺些分量、不够顶事。所以我也要重申一次，我欣赏你们有态度的样子，只是这种欣赏，是建立在你们并不给我添乱的时候。”
如樱也也阐述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真到了那样一步，无非是我让管家把你们全部打发走，去更偏的地方或者更苦的地方，都与我无关呢。我只管买来新的工匠，给我建造想要的东西，再到生母的排位前，告诉他一声就好。这又不难的。”
她用童真的语调，说着残忍的事实。
然后画风一转，再道：“等到工坊造好以后，我还准备再把陶园各种废弃的建筑都逐渐利用起来，道路也重新规划修整，反正力求把成品药顺当便捷地运送到我的药堂里。到时候能不能有足够好的销路，和会不会考虑给建造者一些奖赏，先得看工坊造得好不好用。”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连唐四金也心动不已，很是明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唐虎思量片刻，郑重道：“有小姐的这番话，我等再没有多的顾虑。需要如何建造这制药工坊，就由洪总管和丁先生交待下来吧。”
他话音刚落，其它工匠们也出声表示附和。
有几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还摆出一脸讨好的笑容，作揖赔罪。
如樱让丁先生和唐虎在庄头洪舜的见证下谈好了条件，交待好了目前已经想到的细节，尽快拿出方案，改造庄子里原有的破旧水磨坊。
石质磨盘让唐四金出马就能搞定，但木质水车不是陶园里的这些工匠们擅长的东西，于是还得聘请外来的人手。
“小人有个远方表弟叫佟未明，是个极为手巧的木匠。他虽不是陶园的庄户，但以前也来做过工，话少活好，踏实能干。小姐能否让他来修理这处水车？”
议事厅里，洪舜抢先推荐了自己心目中的人选。
这会儿岑嬷嬷也在场，赶紧插话道：“小姐的工坊是攥在手心里的保密产业，找外人来干活还是不妥。”
“嬷嬷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是信不过小人吧。”洪舜皱眉不喜。
岑嬷嬷眼珠一转，流露出自己的想法：
“哪里的话……我只是觉得陶园人手不够，就应当从庆元庄调派些工匠过来，反正都是陶夫人留给小姐的庄子。比如我大儿子的师父林栋，庆元庄里谁不知道他是资深木工？”
她最后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而且身契拿在手里，也更让小姐放心一些。”
“这也算是有理……”洪舜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不再跟她争执。
如樱对这两个人选并不关心，只希望建设和改造可以尽快展开，于是摆手道：“那就先按照岑嬷嬷的意思来，不行了再说吧。”
谭嬷嬷还在等她上课，她并不想在现在的人事安排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
次日下午，庆元庄的木匠林栋到达陶园，甚至还捎上了岑嬷嬷的大儿子叶常。
“她不会步上杜嬷嬷的后尘吧……”
连翘一见到叶常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岑嬷嬷那么着急要给林栋安排职位，一下子对她有了些难以言喻的看法。
如樱看他们丈量、画图纸、摆出工具调整零件，还算有模有样，就并没有特意上前去仔细询问情况。
“反正先这样试着吧。若是不行，那就再请洪管事的表亲来继续。”
连翘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把藏在心底的要紧问题说了出口：“小姐的钱够用么？我怎么感觉最近开销实在大了很多……”
如樱淡定道：“我一个小女孩家家的，不买零食首饰，只不过把所有钱花光在建设自己名下的庄园，能有什么问题？顶多被夫人和祖母抓住话柄再训斥我几句，她们爱说就说吧。”
连翘勉强放下心来。
在工坊全力开工建设的日子里，如樱跟着谭嬷嬷一边系统学习入门级别的医术，一边静心研究如槿送还给她的古籍药典。
她前世里并没有完整了解过的内容，被谭嬷嬷从头开始详细指导，仿佛打通任督二脉，让她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谭嬷嬷也震惊于小姐一日千里般的学习进度，经常赞叹她天资过人，于是越发认真对待每日的教学。
很快，如樱在谭嬷嬷的帮助下，根据外祖父给的药方，制作出样品凝膏，还有一份有着她自己独特想法的样品粉剂。
她需要实验一番，看哪一种效果更好，并且更适合大规模生产和保存。
“连翘帮我去找两只庄子里的猫狗来，我先在它们身上试药。”如樱吩咐两位贴身侍女：“忍冬就去问问有没有洗衣造饭伤了手的农妇。若有，再看看她们是否愿意用上我的新药，最后也领到主院里，让我观察一下愈合情况吧。”
“这里是有小狗的，前两个月看门的大黑刚生下一窝。”
连翘连忙道：“不过今早我路过狗舍，总感觉它们心神不宁，一直暴躁乱叫，这会儿如果还没正常起来，我也不敢让人把它们带到小姐面前。”
忍冬也道：“既如此，我就先去找找农妇们吧……或者工匠们？”
如樱却摇头：“工匠如果有皮外伤，先用上我让丁先生采购的西京其它药堂出品的止血药。他们现在很是金贵，给我试药就大材小用了些。”
两位侍女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制药，当然也需知己知彼。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022 工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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