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启明星》七木七木

20、想要努力地接近

　　期末考试陆续开始，图书馆到处都是怨气很大的备考人。
　　连着考了三天，考完最后一科后，苏祈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回忆高三的时候，几乎每个星期都考都没有此刻这么痛苦。
　　但是考完后确实浑身轻松，这学期的课把握得很好，只为了大二评奖学金打下基础。
　　上次听周依说，顾临几乎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奖学金，各类校内外金奖的奖项在学校官网上还能查得到。
　　简直不是人。
　　苏祈先立个小目标，大二拿个一等奖奖学金。
　　这样想，突然也觉得不那么难了。
　　考完试已经中午十一点了，正中午太阳明艳得很，晒得浑身暖洋洋。
　　苏祈就告别舍友在教学楼楼下等顾临一起去拿礼物。
　　成漱和晓婕当天的车回家，着急赶车像阵风一样刮走了。
　　赵妧妧看她一脸“我懂的”表情，“知情趣”地先走了，让人百口莫辩。
　　苏祈被脖子的围巾闷得有点难受，把围巾摘下来抱在手里。
　　恰好顾临打过来，她腾出手接电话。
　　“转身，过来。”
　　声音从手机听筒传来，低沉温柔。
　　苏祈转身看见他站在连廊，慵懒地半倚着柱子，黑色的夹克加黑色牛仔裤，头发梳起来，清清冷冷却难得有点痞气。
　　怕他等久，挂了电话连忙跑过去。
　　他低笑：“不着急，跑什么？”
　　看见他纯黑的眸里星星点点的笑意，苏祈突然间就理解为什么见喜欢的人要用跑的。
　　顾家的那套房子离学校不太远，坐地铁三个站就到了。
　　这条地铁线通向高铁站，大约是学校放假，许多人忙着赶车，人满为患。
　　拥挤的车厢闷闷的，她被挤在角落，为了不挤到身后的男生，她往顾临这边站过来点。
　　看出她局促，顾临无言侧身把她和外面隔开。
　　果然轻松了很多。
　　但是每次到站或车厢发动都会摇摇晃晃，她的个子没办法拉到这个位置的拉环。
　　第一次到站，整个人往前扑，为了找到一个着力点，苏祈手不小心扣住了顾临外套的领口，“咻”地一下拉链十分顺滑拉开了。
　　苏祈一脸尴尬地给他拉回去，他没有低头，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
　　又一次停站后车厢发动，整个人往后仰，毫无预兆，她的手又扯住了他的领口。“咻”地一下拉链又十分流程地拉开了。
　　苏祈尴尬得脚趾抓地，眼疾手快地又拉了上去。
　　这次顾临摁住了她的手，低笑，笑得胸腔都在震动：“你是打算把我剥光吗？”
　　浅浅的气息声随着他的笑落在苏祈耳畔，她觉得整个脑袋都麻了。
　　她的手还摁在他胸口，隔着不算厚的里衣，那种触感清晰得烫手，他宽厚的手掌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温度在传递。
　　苏祈整个人都快烧起来，恼羞成怒瞪他：“我这不是剥完还给你合回去了嘛！”
　　原本的笑意没敛住，他直接笑出声，眼含流光，眉眼尽是勾人的妖冶。
　　和平常清冷的他完全不一样，苏祈气恼又不好意思直视，只能低头。
　　顾临边笑边把她的手拉到臂弯：“拉着我，还有两站就到了。”
　　苏祈低头轻轻踢踢他的脚，手乖乖地拉着他的臂弯。
　　那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让人心跳失控。
　　还有一些陌生的情绪涌动。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偷偷啃食着心脏，酸酸的麻麻的。
　　还有点甜。
　　-
　　很快到了那个小区楼下，等电梯的时候，隔壁阿姨的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上了电梯，阿姨终于忍不住笑眯眯开口：“终于带女朋友回来啦？”
　　苏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朋友朋友而已！”
　　那个阿姨又瞥了一眼顾临：“这姑娘真好看，小伙子可得抓紧了！”
　　顾临嘴角上扬，温声说：“好。”
　　？？？？
　　抓紧啥呀就抓紧？
　　好啥呀就好？
　　现在邻里关系都是靠胡说八道来巩固的吗？
　　这个小区是一户一梯，很快到了。
　　苏祈就像个小尾巴，跟着他身后，等他开门领进去。
　　推开门，里面的装修很新，两房一厅，外加一个厨房，不大不小刚刚好。
　　而是到处都是生活的痕迹，显然不是闲置的。
　　苏祈好奇问：“顾临哥，周姨经常过来住吗？”
　　“没有，一年偶尔来一两次。”他打开柜子给她拿拖鞋。
　　“那是谁住的？”她换了拖鞋跟过去。
　　“我。工作室在这附近，课少，没有经常回宿舍。”顾临说完走进厨房，“先坐，给你倒水喝。”
　　室内暖暖的，苏祈抬手脱了外套，摘了围巾坐在沙发上。
　　之前就有听说过，他好像在创业，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兼顾学业、社团和工作。
　　真是匪夷所思。
　　温热的玻璃杯握在手心，乱七八糟的思绪才归位。
　　“我礼物呢？礼物呢？”才想起这个重点，她兴奋地搓搓手。
　　顾临转身从房间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定制的正装，材质非常精致，上面第一个扣子是金色雕花的，看起来非常贵气。
　　苏祈记得很清楚，这个扣子和顾临常穿的正装衬衣的扣子是一样的。
　　应该是一家店定制的。
　　那这应该算是两个人的同款吧？
　　嘴角的酒窝又偷偷跑出来，她又轻轻爱惜地摸了摸衬衫上的扣子。
　　“开心吗？”他低声问。
　　苏祈头也没抬，含笑回答：“非常开心。”
　　“还要不要更开心？”
　　更开心？她这才茫然抬头。
　　他冲她挥了挥手里黑色的小盒子。
　　“给我的吗？”苏祈眼睛都发亮了，伸手就要拿。
　　仿若存心要逗她，他本就长得高，把盒子举得很高，一看就够不着。
　　苏祈气恼，伸手跳着去够，可惜这一下倒是没拿到，反而把顾临扑倒。
　　他没料想到，又怕她磕到，伸手护着她的头往后踉跄了两步。
　　场面又一度尴尬。
　　苏祈在想，今天着实不宜出门。
　　已经够尴尬了，顾临还低声说：“剥还不够，现在改扑了吗？”
　　……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还是先看看自己在干什么吧！
　　“算了，不扑了。”苏祈从他身上撤下来，嘟嘟囔囔，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坐回沙发。
　　他这才把小盒子放她手上。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很细很闪的项链，上面坠了一个小太阳，小而精致。
　　顾临没有看她，慵懒无骨似地靠着沙发，懒洋洋地说：“看看，我大学第一桶金花得值不值？”
　　苏祈觉得脑袋有点发懵。
　　像被一根小小的火柴点燃了导线，火点慢慢上攀，然后燃起了一场盛大的烟火。
　　他本可以不用送的，顾妈妈的礼物已经是足够的人情了。
　　可是他偏偏还是送了生日礼物。
　　还用了大学的第一桶金，那种感觉好像在说——
　　没有了父母的关系，他们之间仍然有特别的联系。
　　有那么一刻，她有点想直接问他，她到底是妹妹还是朋友。
　　可是那些话到口中咽回去了。
　　那年夏天，我把我平凡而伟大的爱意偷偷放进在盛大的漫天烟火中。
　　偷偷期待兴许你听不到但是能看得到。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可以掩饰的。
　　如果说出来，可能就是繁花似锦，可能也是万劫不复。
　　-
　　寒假随着那趟高铁快速驶出站台正式开始了。
　　手机信号时强时弱，车厢驶入隧道耳鸣得厉害。
　　叫人焦躁。
　　手机页面停留在和顾临的聊天框。
　　“到了说一声”
　　一如往昔没有标点符号，依然看不出情绪。
　　在出发前，苏祈第一次和祁老师吵了大架。
　　起因就是祁老师想麻烦顾临和她作伴一起回家。
　　明明寒假还有工作的他也答应了，答应了为了送她回去来回折返。
　　他们好像都在说——
　　你还是孩子，还需要照顾。
　　他好像也在说——
　　因为你爸妈的拜托，我会不怕麻烦地照顾你。
　　而她呢？
　　就是孩子，就是麻烦。
　　“妈，我不想麻烦顾临哥，现在不想，以后都拜托你不要再托他照顾我，我不用！”
　　结局就是她气急了说了这些，然后和顾临打电话说自己回去，不用麻烦他。
　　苏祈忍不住鼻子酸酸，把头埋在手臂。
　　为什么她之于他总是麻烦？
　　或许是不是只要她成长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然后努力地再优秀一点，和他一样，她就能不再是麻烦？
　　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像一副浓艳的水彩画被晕开。
　　高铁到站的播报在耳边嗡嗡响起，直到上了计程车，还能记起余音。
　　计程车司机喋喋不休，苏祈应付了几句，头靠在窗边，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低头摁手机——
　　到了，放心。
　　大学生寒假的声音大概就是拉开行李箱的声音。
　　过年前，教务系统开放了期末成绩的查询，仿佛为过年先拉了个响炮。
　　安静了几天的宿舍群又开始闹哄哄。
　　赵妧妧：【沃日，本小姐太牛了，两门大课压线及格，生死一线！】
　　成漱：【我的大小姐，你可上心点，下学期专业课好好学，挂科了可就完了！】
　　晓婕：【就是！今年的课好难啊，还好都过了！保佑明年的简单点！】
　　赵妧妧：【算了，朋友们，求神拜佛不如拜阿祈吧！她那个成绩，真的变态！不愧是省十五！】
　　苏祈笑着回她们——
　　别，我觉得还有进步空间，下学期我要冲刺一下文体分。
　　宿舍群又开始输出。
　　赵妧妧：【行吧，你赢了！】
　　成漱：【你这是要冲奖学金吧！】
　　赵婕：【牛啊牛！】
　　赵妧妧：【祈宝。本小姐支持你，我看下回论坛上还有哪个狗东西说你花瓶。】
　　成漱：【就是！你还那么低调，换我就把省十五甩在他们脸上，保准他们嗷嗷叫！】
　　晓婕：【没办法，咱们阿祈就是以德服人，用行动说话！】
　　苏祈笑着给她们发个表情包。
　　有被她们安慰到了。
　　不久前校园论坛上有一则帖子匿名抨击她是花瓶，只是一条不起眼且没有被评论的帖子，被舍友们眼尖看到了。
　　然后被她们轮着骂，骂到删帖了，甚至她们开始盘是学院哪个人发的。
　　苏祈连忙打住。
　　别人想说的，你阻止不了。或许他们只会看他们想看的，反驳就是狡辩，沉默就是默认。
　　那便随他们说去吧。
　　但是有朝一日，无论是谁指到她跟前来，她都能轻而易举用各种客观的证据打脸。
　　这才是她想努力达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