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热恋》许归华

70、昨日回响8

　　下了第一节课，颜亭云敲了敲洛景鸿的桌子。

　　洛景鸿正和前桌聊天，见颜亭云过来，敛起了几分笑意。

　　“你昨天做的，我看了。”颜亭云斟酌用词，“要不我下周把钱还你，你另请高明吧。”

　　洛景鸿：“……”

　　“呵。”
　　旁边的宋凌凡忍不住笑出了声。

　　洛景鸿恶狠狠剜了他一眼，抬头时又换上另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我们出去说。”

　　这人还怪装的嘞。

　　颜亭云倒也没拆穿他，乖乖跟着他出来了。

　　“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到了人少的地方，洛景鸿再也绷不住，哭丧着脸吐槽道，“我也是有讨厌的人的。”

　　八卦当前，所有的事都得排队。
　　颜亭云顺口问：“谁啊。”

　　“宋凌凡啊。”洛景鸿疑惑，“我平时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颜亭云：“明显，特别明显，是我有眼无珠了。”

　　洛景鸿：“你好像在骂我。”

　　“你的阅读理解能力用在语文上，这张卷子也不至于只靠四十多。”

　　“理解你和理解题是两码事。”洛景鸿叹气，“这样吧，你当我家教老师，就当抵校服钱了。按市场价，一小时两百。”

　　“这不是钱的事，你的基础实在太差了。”

　　“三百。”

　　“我能力不够……”

　　“五百，不能再多了。”

　　“成交！”颜亭云握住他的手，黯淡的眼睛里忽然燃起一点星光，“洛同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洛景鸿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手感不错。

　　他勾了勾唇角：“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这周六肯定不行，那便只有周日了。
　　转念一想，下周就要考试了，一天时间，肯定不够。

　　不过钱到手就行，大不了退他一半，扣了校服费，还能净赚几十。

　　真是人傻钱多。

　　啊不，现在的洛景鸿，是她颜亭云的财神爷。
　　回去得找两根笔拜一拜。

　　洛景鸿自然听不到颜亭云的心声。
　　她弯起的眉眼和压不住的嘴角也确确实实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果然啊，小财迷的体质是从小养大的。

　　洛景鸿虚握她的手指，柔声说：“颜老师，你还要牵多久？”

　　颜亭云这才发觉二人的手还连在一起，顿时耳根发烫，触电似的抽回了手：“对不起。”

　　“没事，我不介意。”

　　指尖还残留着她微凉的余温。

　　如果不是该上课了，洛景鸿定然要多赖一会儿。

　　令人厌烦的讨厌鬼不再在眼前乱转，手上的伤口慢慢愈合，遇见洛景鸿之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

　　偶尔会有烦心事，也能及时解决。

　　肉眼可见的，颜亭云的心情好了很多。
　　之后的几天，颜亭云不再刻意躲避与洛景鸿的视线接触，见到他，也能含笑回应他的示好。

　　这个改变，首先被洛景鸿周围的人注意到了。

　　在一个课间，于达转过身，夺过洛景鸿画画的铅笔，神神秘秘地质问：“你和颜亭云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洛景鸿不明所以。

　　“你们最近太亲密了，老梁已经注意到你们了！”

　　“那怎么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啊。”

　　“普通同学？我看不止吧。”

　　于达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重眼镜，一本正经地分析：“据我观察，这三天之内，你上课看她的次数大于三十分钟，一天内下课找她的次数多于十五次，已经超出了正常男女同学社交的正常界限，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每天早上给她带、早、饭！四天了，没有一顿重样的。”

　　洛景鸿沉默。

　　洛景鸿惊恐：“不是，哥们你福尔摩斯啊！”

　　于达得意抱拳：“举手之劳。”

　　“举你大爷！”洛景鸿无语了，“她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作为同学，我多关照一下怎么了？”

　　此话一出，于达“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你说什么？她真有病？”

　　于达嗓门不小，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洛景鸿拉着他坐下来，压低声音，“你们不就是因为她有病才躲着她？”

　　“不是啊。”于达更懵了，“是因为颜亭云的爸妈是神经病，所有我们才躲着她的。”

　　据于达说，颜亭云当年以中考全省第一考进风华中学，军训还没结束就被人挂表白墙高调表白。
　　颜亭云曾多次拒绝，可那个追求者死皮赖脸，天天追在颜亭云身边。

　　“追她的人叫谷邑，比咱们高一届。”于达说，“大高个，学习一般，长得也正常，就是有一点，他被5班的杜月看上了。”

　　就这样，杜月追谷邑，谷邑追颜亭云，尴尬的三角关系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

　　无论有心吊着还是无心爱慕，总之三人关系没处理好。

　　由杜月带头闹事，最后闹到老师面前，两个人都被请了家长。

　　“两个人？”洛景鸿觉得奇怪，“杜月呢？”

　　“她在学校可是有关系的，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会被5班捧成班花？”

　　颜亭云和谷邑双双被请家长那天，于达正好去办公室补作业，因而目睹了全程。

　　追求者谷邑请了舅舅。

　　舅舅约摸三十左右，胡茬不刮，身上的衬衫也不知道是哪年的款式，配色土到不忍直视。

　　听谷邑的舅舅说，谷邑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舅舅整日忙于酒吧的杂事，谷邑没规矩是他教育疏忽，甚至还压着谷邑向颜亭云道歉。

　　老师表示理解，说等颜亭云的父母来再一起谈。

　　颜亭云的父母似乎被事情缠住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

　　老梁又打了遍电话催促，约摸半个小时后，颜亭云的父亲才姗姗来迟。

　　看到父亲的那一刻，于达清楚看到，颜亭云后退了一步。

　　还没等于达理解这一步的含义，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答了他：

　　“丢人现眼的东西！”

　　事情发生得突然，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眼见颜父还要打，梁建国立刻将颜亭云护在身后，厉声呵斥：“这位家长，请不要动手打孩子。”

　　“动手怎么了？你们催我来不就是让我揍她吗？”颜父大声嚷嚷道，“她是我生的，我是打是骂和你们有个一毛关系吗？”

　　谷邑年轻气盛，若不是被舅舅牵制着，想必早在颜父动手打人时就一拳揍回去了。

　　梁建国还在交涉，另一边谷邑的舅舅却已点上了一支烟。

　　距离较远，辱骂的声音盖过了角落的交谈。

　　于达不知道谷邑舅舅和颜亭云说了什么，只是看到，谷邑舅舅往颜亭云手中悄悄塞了一张名片。

　　“这位家长，请不要在办公室抽烟。”

　　“哦，抱歉，习惯了。”谷邑舅舅掐了烟，继而对颜父道，“这位家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父仍在气头上，指着谷邑舅舅的鼻子骂道：“你就是这小子的家长是吧？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我早打断他的腿了。”

　　“哎你——”谷邑愤懑，欲上前争辩，反被舅舅抬手拦下。

　　舅舅说：“你家的事作为外人我不管，但是我要劝你一句，如果你还想拿到礼金，最好对人家小姑娘好点。”

　　“礼金”两个字一出来，颜父嚣张的气焰瞬间被兜头冷水浇灭。

　　沉默了好久，颜父说：“我们出去说。”

　　“然后这件事就平平淡淡的以和解结束了。”于达摊手，“后来颜亭云的家长又来学校闹了一通，质问颜亭云为什么不签和解协议之类的，闹得鸡犬不宁的，报了警才算了事。”

　　“杜月也带人来过咱们班，倒是没闹，和和气气跟颜亭云商量拿钱和解。当时咱们班都不同意，为了这个差点跟5班的人打起来。”

　　再后来，学校里莫名流传起关于颜亭云的负面言论，比如陪酒、考试抄袭……

　　“当时那些流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虽说都知道是谁造谣，但也没见颜亭云说什么。”

　　于达掏出饭卡刷了钱，坐在洛景鸿对面。

　　“其实，那些流言不去刻意管，时间长了慢慢也就消失了。”于达说，“颜亭云不听劝，非要去找杜月问清楚。”

　　再后来，便是于达之前说的，杜月和颜亭云和好，两个班的关系彻底破裂。

　　颜亭云的高中经历简直比洛景鸿的前半生都精彩。

　　洛景鸿捂着脑袋，躲在书本里装鸵鸟。

　　“洛景鸿，回答我，这道题应该套用哪个公式？”颜亭云抬手拿走顶在天灵盖上的物理书，冷酷道，“耍赖也没用，这是必考点，必须要背过。”

　　洛景鸿脑子快被知识挤炸了，脑海中仅有的几个词汇排列组合，勉强合成一句能听懂但不理解的话：“阿基米德第三定律套在第二象限内。”

　　这句话说出来洛景鸿自己都想笑。

　　边敲木鱼边笑。

　　颜亭云放下笔，深吸一口气，越想越气，扬手给了他一暴击。

　　洛景鸿捂着发烫的脑门，呲牙咧嘴。

　　洛景鸿仍不忘道歉：“对不起，我好像太笨了。”

　　“不，是我的问题，是我应该反思。”颜亭云规整桌上试卷，离开了座位，“三个小时之内别跟我说话。”

　　洛景鸿：“……”
　　好像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