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笑红尘》墨雪鸢飞

5、第 5 章

　　苏启枫不知道自己要拿寒惊鸿怎么办，紫阳还在京中，寒惊鸿就不会答应再嫁给自己，但是那唯一一次放手，已经痛苦不已，若是再次放开，真的做不到，也许这次战事结束，也是她远走的时候。
　　寒惊鸿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要她委曲求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可以自私一点，真希望这场仗永远没有尽头。

　　同样的，寒惊鸿也不知道该拿这份情愫怎么办，她只是一直清醒地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做他身边唯一的女人，那就什么都不要。
　　没有男人，女人照样能活的很精彩，也许等战争结束，可以和表哥一起在江南找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开一间药铺，或是酒楼客栈，不需要大富大贵，能衣食无忧就好，这样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洛少枫在接到柳蝶鸢的消息之后，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不安，具体什么的也说不清楚，虽然很担心，但还是装病减缓了速度。
　　添香心中虽急着要赶赴沙城，但也不得不停下来。

　　柳蝶鸢被侍卫抬进大厅的时候，苏启枫正好和苏启祯还有苏启澈商议排兵布阵的事，三人大为震惊。
　　苏启枫虽然事先知情，但看见柳蝶鸢的样子，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漂亮的脸上全是虚汗，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不见一丝血色。
　　若不是寒惊鸿昨晚通知，恐怕现在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的反应吧。
　　“途中遇袭，惊鸿不知所踪……”
　　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苏启枫即刻命人将城中所有的郎中请来，而后立即调来心腹搜查寒惊鸿的下落。
　　苏启澈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说道：“四哥，我亲自带人去找！”
　　“站住！”苏启枫喊住抬步欲走的苏启澈，“现在形势如此紧张，你怎么能擅离职守！”
　　“可是四嫂她……”
　　“记住！她不是你四嫂！”苏启枫冷声道，“来人要抓惊鸿，一定有其目的，如果是威胁我们，你这么去岂不是正中下怀，让他们知道我很在意么？”
　　苏启祯想了想，说道：“那四哥的意思是……”
　　“等！他们没有直接杀了柳姑娘，就是要她给我们报信，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他们来找我。”
　　苏启澈说：“万一他们是另有所图呢？或者四嫂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要杀人灭口呢？”
　　“那也只能等！我会派人出去搜查，但是你们给我好好研究当前和蛮夷对阵的形式！”苏启枫说，“惊鸿足智多谋，不会有事！”
　　“四哥！”
　　苏启祯拉着苏启澈的手臂，说道：“那我们先走了。”
　　然后不由分说的将他拉出了门外。

　　苏启澈不服气，使劲挣脱苏启祯的手，怒道：“五哥！四哥冷酷无情，你也不在乎四嫂的死活吗？”
　　“四哥说了，寒姑娘不是瑾王妃！”苏启祯叹气道，“你没注意到四哥的手在抖吗？他比我们都担心着急，但是他知道这没用，现在形势紧张，军中闹鬼的事情还没着落，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国家大义和儿女私情之间，只能两害取其轻，四哥别无选择，我们就不要去添乱了。”
　　苏启澈并非不识大体无理取闹的人，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形下，出去找一个女人实在不是妥当的举措，但是就这样放任不管，是怎么也做不到，想到刚刚抬进来的女子的样子，真的不敢想象寒惊鸿若是落到了歹人手中，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行，我一定要做些什么！”苏启澈自言自语着快速离开，至于苏启祯，却是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没有理由对寒惊鸿出手，如果说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苏启祯抬眼看向院中寥落的植被，露出一丝笑容，转身离开……

　　趁着添香离开，寒惊鸿从窗户溜进了洛少枫的房间，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表哥。”
　　“就知道你会来。”洛少枫摸索着站起来，说道，“惊鸿，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做这么多麻烦的铺垫……”
　　“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一种花，嗯，花瓣多是白色，粉红色或者紫红色，蒴果的乳汁可以使得精神放松愉快，但是吸食过多会上瘾……”
　　“上瘾？”洛少枫想了想，摇摇头，“会上瘾的药物我倒是知道一些，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点。”
　　“表哥知道虞美人么？就是一种花。”
　　洛少枫摇头。
　　寒惊鸿无奈了，不同的世界，同一种植被的叫法也不甚相同，更何况是花名。
　　其实□□是见过多次，它的味道也很熟悉，可是说到罂粟，只简单地瞟过几眼，没多大印象，这下要形容出来真的很难，而且洛少枫眼睛还没好，也不能动手画，实在是……
　　而且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学名称，说出来绝对没人听的懂，但是代换成中医名词……中医也是一窍不通，鸡同鸭讲，无语凝噎。
　　“就是，有麻醉效果，性寒，驱逐邪热，治反胃胸中痰滞，花顶生，很漂亮的，呃……”寒惊鸿支支吾吾地描述着所知道的有关罂粟的一切，洛少枫听后，皱起了眉头，略微思索之后，说道：“我想你说的是瑶蓉花，但是这种花似乎不会上瘾……”
　　“那么会不会使人精神恍惚，浑身无力呢？”
　　“分量足的话是可以的。”
　　“这就够了。”寒惊鸿说，“我画下那种花的图样，你眼睛好了之后看看，我想这附近应该有地方有，你帮我研究一下。”
　　不会上瘾，恐怕是提炼技术不够，如果浓度到达一定的程度，就是最原始的鸦片了。
　　“惊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请……”
　　“嗯，我怀疑有人想用这种东西涣散大军的士气，战场上只要精神有一丝懈怠，那就是死。”
　　洛少枫摇头，叹道：“你呀，别太辛苦了，苏启枫不是等闲之辈，莫邪王这一次，怕是会栽在这个侄子的手上……”
　　“我只是帮他扫除些障碍而已，真正的战场，那是我能上去的？”寒惊鸿苦笑，“对了表哥，你怎么知道莫邪王的事情？”
　　“一路走来，百姓都在议论，想不知道都难，我曾听柳姑娘说莫邪王居心叵测，想来这次主动来接这个烫手山芋，其中一定有猫腻。”
　　柳蝶鸢？她难道早就看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
　　寒惊鸿甩甩头，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怀疑身边的人。
　　“我先走一步，我给蝶鸢吃了上次你给我的药，你到了之后苏启枫就会找上你，记得让她一直昏迷着，别轻松的就解了，还有，你到了那里之后可能会听到我失踪的消息，那是我让她故意散布出去的，这几天我要去查一件事，别担心。”
　　“给你点迷药毒药的防身吧，记得贴身带。”洛少枫摸出几个小瓶子递给寒惊鸿，“一个人孤身在外，万事小心。”
　　“表哥放心，我带着易容，而且功夫也不差，一般人没这么容易抓到我，倒是你在明处，眼睛也不方便，要小心点。”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寒惊鸿的气息，洛少枫叹息：“放你一个人远走高飞，究竟是对还是错？”
　　洛少枫清楚，依寒惊鸿的能力，独自生存绝对没有问题，可是她现在身处风口浪尖，如果被人知道洛阳城外的事情是被她看去了的话，明的暗的不知会有多少人马追杀，她一个人，江湖经验不足，怎么能安然无恙呢……
　　寒惊鸿的马术并不算好，但是又必须尽快赶到平城联系苏启辰，只能忍着大腿内侧的疼痛继续赶路。
　　京城的氏族门阀，经济脉络没有人比他清楚，自己还曾笑言他如果从商，必定是富可敌国。
　　那个组织既然分布这么广，一定要有经济支撑，而且那个首脑人物又在京城，那么她在京城的动向，苏启辰那里一定会有点线索，即便没有，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查出来，而且莫邪王野心勃勃，单凭苏启枫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将他彻底压死，打仗，打的就是银子，东南沿海又是富庶之地，只要控制住经济，不打上持久战，那就稳操胜券。
　　而单就对蛮夷，苏启辰不会从中作梗，也不会通敌叛国，但是，不全力以赴却是完全可能的，也许真的是自私，希望把所有的不利因素可能造成的变数减到最低。

　　“来者何人？”两个士兵打扮的人拦住寒惊鸿，其中一人问道：“城中出现刺客，王爷设下三道关卡，严格排查人员出入，请这位公子配合。”
　　刺客？
　　寒惊鸿打量着两人，目光如炬，说话不拖沓也不盛气凌人，的确像是苏启枫带出来的兵，当下也就客气了几分，下马问道：“请问兵大哥，那刺客做了什么，这么劳师动众。”
　　“不该问的就别问，把包袱打开。”
　　本来就没指望能问出什么，寒惊鸿拿下包袱在一旁的小桌上打开。
　　“这是什么？”士兵指着一个白色小瓶问。
　　“这是治疗心疾的药，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出门都带着。”
　　“那你先吃一粒，万一是毒药我们担待不起。”
　　寒惊鸿嘴角一抽，只能悻悻然地走过去，幸好的这身体不怕毒，否则哪敢吃那个，表哥为了让自己防身，烈性毒药也给了不少，只是这药瓶子太大，不能放身上而已。
　　一边打开瓶子一边祈祷等会儿不要搜身才好，性别曝露是小事，那一堆药被搜出来了才难办，有一百张嘴也别想说清楚，到时候只能劈晕了他们绕过沙城走了。
　　一口吞下一粒药，寒惊鸿暗自运功抵御霸道的药力，即便是百毒不侵，总要有个缓冲的过程，为了不让两人看出异样，寒惊鸿镇定神色，忍着翻腾的血气，硬是将到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
　　两人见寒惊鸿没事，个子高些的说道：“没事了，你收拾一下可以走了。”
　　“嗯。”寒惊鸿正要去整理包袱，忽觉颈后掌风袭来，下意识的往前一弯，扭身躲过攻击。
　　刚刚一副严肃样的兵士面部表情狰狞，拿着长枪就朝寒惊鸿攻过来，银色的枪头闪着森森寒光，寒惊鸿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阻开攻击，飞身踮足，在不远处停下，喉头鲜血再也忍不住，一口喷在土黄色的沙地上，迅速被吸收。
　　擦了下嘴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袭击我。”
　　那两人一句话不说，打了个手势，四周瞬间又出现了六个人，八个人形成合围之势，将寒惊鸿包围在中间。
　　“你们不是苏启枫的人。”
　　八人面色没有丝毫松动，二话不说，同时发动攻势。
　　寒惊鸿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大致还是有了底，这群人，一定是专门在这里等着伏击自己。
　　八个人攻击防御井然有序，寒惊鸿左格右挡，捉襟见肘，实战经验的缺乏使处境很不乐观，而且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她并没有经过针对性的训练，武功路数也不是偏向暗杀一类，根本玩不起一寸短一寸险。对方显然是看准了这一点，借着兵器上的优势，一步步将寒惊鸿逼得狼狈不堪，可是并不下杀招。
　　不过多时，身上已经多处挂彩，寒惊鸿心中计较，突然迎向疾刺而来的长剑，对方既然不下杀招，那么这一击他定然会收回，仓促之下，总有那么一瞬间的机会可以脱出重围，只要离开了包围圈，借着轻功定能逃离。
　　然而她猜错了，当她的左肩抵上剑尖的时候，来人并没有收手，而是将长剑又向前刺了几分，寒惊鸿想撤回身，因着对方这一下，身体愣是被长剑捅了个对穿。
　　长剑入体的刹那，除了冰凉之外并没有有多大的感觉，趁着疼痛尚未传递到大脑，寒惊鸿从腰间摸出一把白粉向四周一撒，手中的匕首则是飞向了持剑人的喉咙。
　　白色粉尘顿起，中午没有风，如雾气一般在寒惊鸿周身飘散不去。
　　有三人因为躲闪不及，当场毙命，一人则是动作慢了些，吸入了少许，倒在地上抽搐不止，而那持剑刺伤她的人，虽然在最后关头偏头躲过了匕首，但是还是被伤了颈侧，当时他距离寒惊鸿最近，身上自然沾了不少毒粉，居然安然无恙。
　　寒惊鸿扫了眼四周的状况，心中便凉了一截。
　　这会儿受了重伤，对手又还剩下四个，而那持剑人显然功力不低且不怕毒药，要逃走只怕是难上加难。
　　左肩传来的剧痛使得眼前阵阵发黑，脑袋沉重的厉害，寒惊鸿使劲让自己精神稳定下来，才对着那持剑人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原以为他们仍然会不发一言地攻上来，没料到那持剑人竟然说道：“寒姑娘聪明绝顶，不妨猜猜？”
　　好深的心计！让我自己把话说出来！
　　寒惊鸿暗道不好，这人应该是这群伏击者的首领，而且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既然叫自己寒姑娘，那么自己的底细他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我只是想去沙城找四王爷，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大哥何必与小女子为难？”
　　寒惊鸿心中思考着这些人的来历，首先想到的就是红袖，不禁暗叹，人心，真的不可信，以为这些日子善待于她，她总会有些不忍，想来，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
　　“寒姑娘身手好，样貌好，家世好，才学好，怎么会没有得罪之处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么？”听着来人轻松调笑的语气，寒惊鸿努力支持着不让身体倒下来，讽刺道，“这个理由还真是牵强。”
　　来人并不在意，持剑一步步想寒惊鸿逼近，“本来并不想伤了寒姑娘，只不过寒姑娘心机太厉害，不伤了你，还真不敢保证能够顺利。”
　　瞥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来人继续说道：“只要寒惊鸿娘肯合作，乖乖跟着我们走，我决不为难，还会给寒惊鸿疗伤。”
　　寒惊鸿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几下思量之后，便点点头：“我跟你走，但是你帮我带一句话给四王爷，就说，蝴蝶双飞，比目成单。”
　　“好。”
　　寒惊鸿扯出一丝苦笑，便不再坚持，倒在了沙地上，左肩汨汨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沙地。
　　“你们去把她抬上马车。”其余三人点头应声，却在碰到寒惊鸿的刹那，面色瞬间泛黑，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而另一人则是因为要牵马车，没有碰到寒惊鸿才免于一死，看着刚刚还活生生的同伴瞬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身体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颤颤巍巍地看向不远处的人，“向大人，这……”
　　向荣冷笑，“不愧是寒惊鸿，一点都不吃亏。”
　　施施然地抱起寒惊鸿，走上马车，“回定城，王爷还在那里等着呢？”
　　洛少枫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表妹竟然会回到定城，等他们发现，一切都晚了。

　　今天出门，宅女的本人也终于出门了，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