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怪物与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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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我们停在了四楼。
然而，当我们停在这里，昏暗之中，面前只有两扇冰冷沉重的大铁门，而旁边本应通往三楼的楼梯却没有出现。
一种强烈的直觉直冲我的大脑——这里是一楼！（空间拼接）
我与洛樱对视一眼，那一刻我在她眼中看到的是清明警惕的光。
下一秒，我们二人同时甩开老太太的手，然后奋力向楼上冲去！
身后老太太咆哮着追上来，而我们一出楼梯口就猝不及防闯入一片热闹之中。
天呐，是一群广场舞大妈！
对于那一群大妈来说，此时的我与洛樱显然是不速之客。
于是，她们此刻全都停了下来，脑袋全都朝一个方向也就是我俩看来。紧接着，她们全都如同丧shi一般伸着手向我们掐过来——
我们下意识后退，一只手却抓上来洛樱的肩膀——是那个老太太！
我二人同时一惊，洛樱抬肘后击——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上去，在尽量不伤到洛樱的情况下，大力掰开老太太的爪，然后狠狠一脚将其踢下楼梯！
老妖怪果然是踹不死的。
那老太仅仅后退四个台阶便又立刻向上抓来！
洛樱猛地一闪，那老太便刚好和一个上前的大妈掐到了一起。
准确的说，是被大妈掐。
她越是着急地要推开大妈，大妈就越是要往上掐。
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发现大妈们的眼睛都是白色的！而她们中间的几个此时已经在混乱中掐在了一起。
我喊了洛樱一声，仅一刹那她便知晓我意。
在这些大妈视物有碍的情况下，我与洛樱两个人影穿梭其中，将她们的手都分别搭上了对方的脖子。
一时间整个楼梯口殴成了一片。
老太太倒是不瞎，然而她虽有心来撕我俩，可无奈大妈不放她，她不撕大妈，大妈就撕她，于是她俩只能互撕。
在被对方掐的眼球突出之际，她竟然还能抽空死瞪着我们，也是令我大为震惊。
洛樱迅速从身上掏出一长条红线和一个小金铃铛，她让我拉住红线一头，自己牵住了另一头，随后摇起了铃。
“这……”我有点疑惑。
“这是我来之前净化处的老师给我的。”洛樱语速很快，“我负责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净化。”她指的是地上那一片。
我的心里忽然泛起一点冷意。
终于在铃铛声中，那地上的一片逐渐不再暴躁，全都停止了互掐，爬了起来。
我与洛樱拉开拉直了红线，他们便自己走过来，握住红线排成一竖列。
队伍动起来，绕着环形的楼道来到一出口处，那外边却并非楼梯，而是平地。
我们走出去，居然来到了一个乡间田埂上。
铃铛不断地响，我站在最前方，我的身后有一个大妈——虽然我回头看时，她仍然表情呆滞，可她的一只手却总不自觉的要抓着什么东西在手中摩挲。
——那自然就是我后背的衣服了。
虽然掐并没有掐我的目的，但是我有掐她的心。
因为隔着一层薄衣服被指甲时不时蹭到的感觉非常难受。
我无意破坏洛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然而我稍微一挣开，那大妈又要抓上来！
我：……想骂娘。
还有没有把我“接近黑化”的身份放在眼里？
我们走了一小段路落樱摇着铃铛确认无异变可能后，从队伍最末走上前来，解放了我这个劳苦群众。
洛樱摇着铃，让中间的大妈走到最前方来，牵住绳，最后把那位“多动症”的手放在了那位大妈身上。
——让她们自己玩吧！
这时，我与洛樱都不再牵绳，落洛樱对着队伍大声说道“一直往前走！”
我们进入了一户类似农村人家的院子。
两房遥对，中间两堵土墙围住，形成了院子。
院子中央上有一大块高高架起的金属天花板，上面吊着一个大金属装置。
屋檐下坐着许多人，应该都是净化处的。
铃音微漾，装置两端斜下了金属制几何伸缩架，那菱形的终端，绑着一根粗麻绳。
洛樱不再摇铃，而是双手迅速大力拉住麻绳，绑在了一段柱子上，借着铃的余力，将重“怪”驱到了空地中央。
我赶紧跑到对面，抓住装置另一个麻绳，拽着它拉开了伸缩架，随后快速固定在另一端柱子的装置上。
两端绳子皆拉开后，空地上方铺开了一张半透明的大网，笼罩在众人头顶。
净化装置启动，空气“嗡嗡”地振动起来，装置覆盖的区域内隐约可感气流温柔涌动。
我站在屋檐下，忽然发现区域内的人较之前多了一些，其中竟有我认识的老师和学生（大多是体育生）。
我一回头，看到地理老师坐在屋檐下。
我问“为什么这里还有老师和学生啊？”我指的是净化场地上。
“因为人的负面情绪积累多了，阴暗面悄然变得强大，就会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就像一个身体住着两个灵魂。”
“你们刚刚带回来的是阴灵，是逝者遗留的部分阴暗面。”
“魂灵已渡，黑暗留存。唯有净化，方可使他们归于大地。”
“小暮同学！”熟悉的声音自场地中央传来。
我闻声望去，是年轻的历史老师，她穿着一件驼色风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挥着手臂冲我笑，看上去明媚又大方。
我也笑了，跟她打了个招呼，心下有些奇怪。
地理老师的声音适时从耳边响起：
“历史老师……最近家里出了些事，加上工作压力大，所以……”
“之前有人发现她半夜的时候会起来，然后在教室宿舍楼下给学生挖坟mu，被发现时已经挖出了半个mu室。
“mu室中挖了一个又一个长方形土坑，每一个坑头都放着一张纸牌，上面写的都是她学生的名字。
“幸好发现的早，不然等她挖完定会在半夜把这些学生都活埋进去。”
阴暗面壮大后，在夜间苏醒，掌握身体控制权。
“不过好在白日里，她还是正常的。”意味着她尚未被阴暗面吞噬。
“当别的老师告知她这件事后，她也表示愿意积极接受心理疏导与装置净化。”
大约是当众铺谈他人私事不大好，地理老师的声音很轻。
“那她很幸运。”我轻声回道。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装置净化。
有些人的阴暗面壮大表现出来就像人格分裂。
我们暂且把他们分为“白人格”和“黑人格”。
他们像是两个极端化的灵魂。
“黑人格”是一个人所有负面情绪和相关记忆的承接者。
ta的力量壮大到一定程度后，会在夜间醒来并掌握身体控制权，然后去做一些极端化（可能还会很奇怪）的事情去表达情绪。
如历史老师夜间挖坟，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大，“黑人格”想着把学生都埋了，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然而，当“黑人格”继续壮大到某种程度时，ta就会去吞噬“白人格”，最终无所谓白日黑夜，彻底掌控主导权。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怪物”。
“白人格”则在许多地方都与“黑人格”不同。
首先，若一个人的成长环境尚可，那么，他的“白人格”大多数会比“黑人格”强大。如果没有重大压力或打击刺激，“黑人格”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在夜间苏醒，并控制身体。
其次，“黑人格”能得到白人哥在白日里产生的几乎所有负面情绪和部分相关记忆。但“白人格”对于“黑人格”夜间去做的一切却一无所知。
也许人们会在某一瞬间感受到“黑人格”的存在。（那其实就是他们自己某些时候的阴暗想法）
然而，这念头立刻就被其吸收走了。
最后，“白人格”之所以“白”，是因为他们所产生的所有“黑”，都用去哺育“黑人格”了。
在本次历史老师的事件中。所谓心理疏导，就是在保护安抚“白人格”保持其稳定性及避免其产生更多的“黑”去壮大“黑人格”。
装置净化则是在剥离分解“黑人格”身上那强大的一部分。
当然，不论“黑人格”是吞噬了“白人格”，还是“黑人格”被装置净化掉——
“白人格”与“黑人格”都不会真正消失。
他们只是会成为一枚小小的、埋藏在角落里的种子。
也许有一天，再次生发。
毕竟黑与白一起，才是人们的本体。善恶皆为本性，五颜六色是我们的皮。
分黑白人格，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在“白人格”仍然掌握身体主导权时，至少在白天，人们将永远可以保持快乐。
这其实是对苦难的一种逃避，但也是保护。
然而，我不属于这类人。
我属于少数“灰色”群体。
不论黑夜白天，我的所有想法，情绪，我做过的所有事情，我全都是记得的。
记忆也许会错乱，会暂时性遗忘，甚至会有幻觉——即使是幻觉，他们都会储存在我的大脑中，尽管仅待在角落。
换言之，“黑白”是我，善恶是我，“我”就是我。
我只有一个“我”，若哪天我做了恶事，那绝非我的哪一个“人格”偷偷为之，而是我整个人在黑白之中思考后想做，并且我决定怎么做。
“失控”指的其实是失去理智，也就是失去思考的能力，紧随本真中最占上风的情绪去看待和对待这个世界，是情绪的无限放大极端化。
在这种情况下，装置净化对我毫无作用，我只能选择接受心理治疗。
甚至由于我特殊的黑气外泄，走在路上若运气不好，尽管神智清醒也会被相关人物强制控制（严重至绞杀），根本等不到治疗。
毕竟，对“黑白”的世界来说，“灰色”本身，就意味着禁忌。
“的确幸运。不然晚了不仅她会被阴暗面吞噬，而且无辜学生也会遭殃。适时净化对她也好。”
地理老师并未发觉我话语中的双重含义，而我一身黑气也早已被我沉了下去，不然我又如何在净化处的一众老师之间站着呢？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一轮净化已经完成。
历史老师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
“啊～终于好了我去上个厕所再回来拿东西走。”
场上剩余的几个学生也纷纷起身欲离。
就在这时，场外一位负责监测的老师忽然喊道：
“等一下各位老师、同学！我们刚刚观察了你们的状况，为保证各位安全，我们决定为各位进行二轮净化！请各位坐好、坐好～”
哎呀，历史老师刚才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可这时空气又开始波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怪物与人（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