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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小飞把那个落水的孩子送回了家里。

      送她回去的路上,单手捧着孩子,小飞一边给她拧着头发上衣服上的水,一边对她说:“你以后不用去河边打水了。”

      女孩结结实实地愣了:“但,但我家地里那口井枯了好久了!”

      小飞嗯一声:“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啊!”

      女孩好像懂了些什么,目光渐渐兴奋起来,压低了嗓子问:“小飞姐姐,你把井掏了?”

      小飞的神色云淡风轻极了,道:“没有,我又挖了一个。”

      “哇——!”

      女孩搂着她的脖子大声欢呼:“小飞姐姐你是神!你是神仙!你怎么做到的?昨天还没有的!”

      小飞被她蹭来蹭去,人却一点儿也没晃动,只淡淡道:“因为昨天还没挖好。天亮了我要做农活,天黑了才挖的。”

      她提醒:“刚挖的井还很浊,要喝还不行,这两天先让它澄一澄。”

      “我知道,我知道!嘿嘿!”

      女孩乐得直点头,摇头晃脑:“你的农活也做得好,几天就把我们村的地全整(*整地的意思,翻松土壤除杂草碎石)好了,还挖了垄……你怎么这么厉害!”

      被小姑娘蹭着撒娇,单手托着她的小飞脸上还是那样不冷不热,淡淡地回:“因为我有力气。你多吃饭也可以。”

      “呃……”

      女孩想要相信,可为人的基本常识又实在无法简单忽略,艰难思考半天,还是踌躇道:“但,但我觉得小飞姐姐你的力气,不太像我多吃饭就能有的诶……”

      小飞道:“那你别吃。”

      “什、!你,你你……!”

      女孩立刻又气得呼呼喘气,使劲锤她胸口。

      小孩子生起气来手上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但被小拳头锤了半路胸口的小飞却没有丝毫反应,连睫毛都不颤一下,一脸平淡地把女孩送回了家里,冲着千恩万谢的父母随便一摆手,一声“我走了”就转身离去。

      女孩从母亲怀里挣出来送她。

      这一路上,这小姑娘真是活泼又泼辣,一会儿笑,一会儿怒,就连回到家里,被吓得不轻的爹娘按住了脑袋训了好几句,也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理直气壮地撒娇,闹得爹娘没了脾气,实在是个极为活跃、吃不得亏的性子。

      可现在,她却一下变得可怜极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过的样子,仰着小脸,哀哀地问:“小飞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小飞侧回身看她,睫毛下的眼珠黑深幽邃,没什么情绪,淡淡道:“是。”

      “……小飞姐姐……”

      女孩更难过了,她哒哒哒跑到小飞身边,站在她腿边问:“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小飞想了想。

      嗯……今年春耕过了,她应该就要接着去李寻欢跟她说过的那个天下第一剑客那边挑战了,江南和京城离得很远,她秋收的时候估计是回不来,直接在那边帮忙,再之后……

      再之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小飞便道:“应该不能。”

      这回答对孩子而言似乎过于残酷了。小女孩霎时间哇一声哭起来,抱住了她的腿哭叫:“小飞姐姐不要走,你留下来做我姐姐,我拿我姐姐跟你换!”

      小飞:“……”

      因关心妹妹跟来她身边正好听到这一句的姐姐:“…………”

      在这位小姐姐抽搐的嘴角中,小飞把蹭了她一声眼泪鼻涕的小姑娘扒下来,拎着后颈还给她的父母和姐姐,冷酷无情道:“我不换。”

      “哈哈哈哈,你瞧这孩子!”

      尴尬极了的那家人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只得堆起满脸假笑,那姐姐还皮笑肉不笑地掐住了妹妹的屁股蛋:“哈哈,哈哈!真爱胡说八道!”

      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小飞,关注着她们一家的花满楼却不觉得尴尬,非但不尴尬,他还实在觉得很有趣,悄悄抿唇笑了起来。

      最后的寒暄后,小飞这次真的告别这家人,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大步往村外走。

      花满楼便继续跟着她。

      他听见她路过许多农活结束后趁着最后一点日光余晖坐在家门前吹风闲聊的农民,而这些性别年龄各不相同的农民在见到她的时候都绽出笑的声音,一声声喊她“小飞”,问她“嘿小飞,你要到哪儿去?”,还有朝她举起碗,问她“要不要喝点茶”的(*唐宋,尤其宋朝以后,我国饮茶之风大盛,连底层百姓也会吃粗茶),而她淡淡地对每个人摇头,不曾为任何人迟疑留步,一直往外走去。

      村民的声音渐渐被留在了她的身后。

      如果是一个用眼睛去看的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冷漠的人。

      可花满楼却正好不是。

      他是一个瞎子,是一个用耳朵,用心去‘看’的人,所以,他也清楚地‘看’见这个沉默的少女在经过田垄,在经过呼唤着她的农民时,那颗心上的颜色是多么安详,多么自在。

      她连呼吸都是悠然快乐的。

      她的快乐感染了花满楼,让他的心情也不由愈发开阔——喧闹的田野边,此起彼伏的人声与新土的气味,而土地之下即将有新的生命破出绿芽,这一切本就如此令人感到幸福。

      小飞大步离开了这个令人感到幸福的村子,花满楼也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离开了这里,跟着她走到了一个渐渐没有了人声,只有风拂过草面和一点儿虫子爬过泥土声音的地方,花满楼听见小飞的脚步声停了。

      他听不见小飞除脚步之外其他的存在,因为她还是没有心跳呼吸——他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他很佩服。

      不过,虽然听不见呼吸与心跳,她现在的举动花满楼却听得出,因为小飞的脚踩在地上,朝着他的方向回了头。

      她没有说话,但显然是在静静地,审视地盯着他。

      那大概不是什么友善的眼神,因为她看着他时,花满楼身为江湖人的身体上,总是会浮起薄薄一层寒意。

      果然不是错觉,这个声音沙哑的姑娘从一开始就对花满楼有着敌意。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瞎子花满楼感受着对方冷冷的目光,突然促狭地想:啊呀,她可终于看见我啦?

      小飞当然看到了他,她早就看到他了。

      她又不瞎,不仅不瞎,她的五感还敏锐极了,先前的无视当然只是刻意忽略花满楼——花满楼想的很对,小飞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不想搭理他。不为别的,只为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里的儿子,还不是普通有钱,是特别有钱的那种。

      ……而这些有钱人出现在乡间的时候,总不会为她们带来什么好事。

      小飞厌烦透了这些个捧着金碗还踢她们泥碗取乐的家伙,一点儿不想搭理他们,时不时还会希望他们全都从世上消失。

      可她又不得不记得她刚遇到眼前这个有钱的年轻人的时候,他正准备往河里跳。

      ……虽然什么忙也没帮上,但这个男人当然是准备下河救人的。

      因为这份正面印象,小飞便没有理会他一路缀在自己身后的举动。她明白,这人既然想下河救人,当然也会关心那孩子有没有好好回家。

      但这个总是让人觉得他心情一定很好的年轻男人却在她把孩子送回家之后还微笑着跟了她一路,这就有点让小飞无法忽略了。

      小飞凝视了一会花满楼那双虽然漆黑温润,却显然没有光泽的的黑眼睛,想了想,又想了想,神色逐渐复杂。

      花满楼听见她终于有了呼吸。

      终于正眼瞧了花满楼,发现这人视力问题的小飞心情有些复杂,很半晌,沙哑而缓慢问:“你……走丢了?”

      她的心情确实很复杂。因为她正在心里琢磨:这瞎子要是真走丢了,她是把他丢这里,还是弄回去?

      丢着不管似乎有点太过分了,但给这种富贵子弟送回家去,被迫沾染一下他们家里的奢靡气息,她却也实在能恶心到明年,很难不摘一个两个脑袋。

      复杂,复杂极了。

      花满楼:“咦?”

      花满楼看不见她复杂的神色,但他听得到她复杂的声音,聪明的他一下子领会了小飞这个奇怪问题的含义。

      他的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

      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笑的花满楼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低头笑了起来,轻快道:“并不,我只是出来散散心。”

      小飞:“……”

      花满楼的笑容很真诚,从他跟了小飞这一路的情况,他的行动也确实并没有为盲眼受限。

      但小飞实在无法忽略他是个瞎子这个事实。她是一个农民,对一个农民而言失去视力甚至比失去手脚更可怕。

      至少她绝不敢去想如果她失去视力该怎么办。

      她的心里衡量着讨厌的有钱人和需要帮助的嘴硬瞎子之间的平衡,可很快发现这实在没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因为一个失明富人的生活就算再怎么曲折辛苦,也只会比健全的穷人轻松自在无数倍。

      ……而这份轻松自在,也总是建立在她们的汗水与苦痛上。

      于是,她的神色又冷了下去,漠然幽深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带着压迫性的威胁,缓缓问:“……为什么跟着我?”

      花满楼依然微笑着。

      小飞的反感是如此明显,可花满楼就像完全没有发现她对自己的敌意似的,还是很温和地笑着,温柔地说:“因为我想,你可能需要帮助。”

      小飞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半晌,她缓慢地,冷淡地说:“……我没有任何需要瞎子帮忙的事。”

      ……这话实在有点伤人,连花满楼有点无奈了。

      可他的无奈却不是因为他被这么直白地说是瞎子,而是因为对面的人竟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需要帮助。

      虽然心中无奈,他的脸上还是笑着的,很温柔地反问:“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暖,你难道要一直穿着湿衣服?”

      小飞道:“我快拧干了。”

      花满楼问:“那就是还没有干。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拒绝一件干衣服呢?”

      这问题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小飞盯了他许久,她的声音更冷了,手也缓缓落到了腰间的剑上,似有似无地抚摸着:“我们不像你们有那么多能换的衣服。我们珍惜身上每一件衣服。”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要下河的时候拦住了我,替我救下了那个孩子,当然,也替我湿了一件衣服,我自然理应要还你一件。”

      “……替?”

      小飞险些要冷笑了,她的目中陡然透出一股狼盯着猎物时的威迫与冷漠,哑声道:“别说得像那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绝不会要你们施舍的任何东西。”

      花满楼一愣。

      她的话尖锐得像一柄钢刀,身上更是一股毫不作伪的戾气,但花满楼却只愣了很短的时间,便垂头笑起来。

      他的笑容实在非常柔和诚恳,在最后一抹夕阳的柔和光亮下,更透出一股润泽可亲,清澈暖融的味道。

      可小飞依然只是抚着腰间的剑,幽深,冰冷地看着他。

      并不在意她如有实质的敌意,花满楼慢慢仰起头,油然微笑起来:“不,孩子和每个人都有关系。更何况,若那孩子死了,不仅她的家人会悲痛欲绝,我也会永远忘不掉曾有一个幼小的生命因我的无能而流逝——你现在知道了,你救下的不仅是那个孩子,还有另一条生命未来所有的快乐。”

      带着明亮的笑容,他轻轻道:“……我很感激。”

      ……这个人是认真的。

      小飞想:他竟然是认真的。

      如果有一个人能指着现在的花满楼,指着这样一张诚恳而谦逊,闪动着由衷感激的脸说他在说谎,那么他的眼睛一定比花满楼更瞎。

      当然不瞎的小飞久久沉默了,她发现自己第一次遇到这种人……这种有钱人。

      她的手上沾过许多富豪的血。越有钱,她杀他们时越是一点儿负罪感也没有,甚至比杀鸡还更心平气和,因为她打心底知道这些人该死。

      他们从不曾考虑过她们要怎么活,她当然也不会迟疑他们该不该死。

      ……这世上,真的会有不该死的富人吗?

      小飞静静望着花满楼。望着他没有光泽的双眼,他柔顺平整的衣衫,他修剪整齐的指甲,还有他似乎永远不会改变,永远没有阴霾的笑容。

      ……与踏入农田便与村民混为一体的小飞不同,眼前的人,与她截然不同,更与这里格格不入。他的身上没有丝毫苦难的痕迹,生活与他而言,从来是幸福的享受,而不是折磨的煎熬。于是,在周身平静、温暖的阳光下,他竟然妄动了那颗多余而令人嗤笑的善心,俯下身子,侧耳聆听,想知道脚下的她们,是为何悲戚。

      这样的人,她见得不多,但偶尔也会有那么几个。

      ……坦白说,小飞很瞧不上他们,因为她心知肚明,这些从未吃过苦的‘善良老爷’,他们是永远不会真的懂得她们的心的。

      可此时,此地,初春的微风中,夕阳最后一抹余光下,她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望着他从未改变的温和微笑,望着他诚恳的神色,望着他被汗湿透又干了后有点痕迹的领口,还有沾着泥泞的鞋,很突然地,她突然出了神,胸中涌起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她想:我竟然是这种人。

      ……竟是一个,偶尔也会觉得,如果世上像他这种人多一点,像他这样的有钱人,多一点就好了——这样天真、愚蠢的人。

      ……就像她从来觉得自己并不比他们低贱那样。

      她的心底深处,竟也期望着,有一天,他们也能理解,他们并不比她们高贵。

      一阵微风吹过,吹过小飞,又吹到花满楼的身上,风的声音,风的气味中,花满楼敏锐的发现身前人身上的气氛改变了。

      他身上那层被她凝着时总会因对方杀意而浮起的薄薄凉意,正在缓缓被风吹散。

      在被杀意凝注时,花满楼没有丝毫不忿。

      因为他永远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体谅他人的苦衷。他总觉得,一个人若对外界竖起满身的尖刺,并不一定是因为性情天生凶悍,更有可能是此人自己就被尖刺深深伤害。

      如今杀意融化,他也没有太多意外,因为他早认定身前这个冷冰冰的姑娘,甚至世上所有人的本性都是清澈纯洁的,只要诚恳沟通,就能化解隔阂。

      ……但他还是很开心。

      小飞突然问:“你真的不是走丢了?”

      花满楼发觉自己的微笑勾得大了一点,轻轻摇了摇头。

      小飞又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满楼想了想,唇边的笑意促狭起来,打趣道:“嗯……为了让一个调皮的孩子,被他的母亲打屁股?”

      小飞:“?”

      小飞有点茫然地眨了下眼,显然不能理解这两件事之间的因果关系。

      而花满楼也不解释,只反问道:“你也许会怀疑我为什么在这里,但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像我这个瞎子出现在也许不该出现的地方,你有那么高的功夫,也一样出现在了现在这个也许不该出现的地方呀。”

      小飞淡淡道:“没什么不该,我本来就是个种地的。”

      花满楼又笑了:“好巧,我也只是个种花的。”

      小飞瞥了明显养尊处优的花满楼两眼,意有所指道:“这儿只有要种的田,可没有什么花。”

      “可花儿在哪里都是会绽放的。”

      花满楼微笑摇头:“你觉得没有,只是因为你还不曾注意到罢了。我却觉得这里的花儿实在很多,无比美丽啊。”

      小飞:“……。”

      务实农民小飞和文艺青年花满楼的脑回路实在搭不到一块,她思量一番,只能推测这富贵瞎子是不是不小心把这乡间他以前没闻过的什么奇怪味道当成花的味道了……?

      这么一想,她微微恍然:怪不得这人明明瞎了却还到处乱跑,原来是因为脑袋不太好用。

      恍然的小飞看着眼又瞎又傻的花满楼,有些同情,又觉得有钱人实在不需要同情,踟蹰半晌,眯起眼睛,慢慢道:“我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快回家吧。”

      花满楼并没有应答,但他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又轻轻笑了笑。

      “但我却很想帮你些什么。”

      这个外表看着文弱柔和,内里性格却出奇固执的年轻人微笑道:“你觉得我帮不上你,只是因为你还不认识我。但我却知道,你一定会有我帮得上忙的事的。”

      小飞有那么一会儿没有说话。

      花满楼感觉得到她的眉头紧锁着,眼珠在他身上打着复杂的转。

      她显然并不相信他,但花满楼却很坦然。

      他当然坦然。这是一个和天生胡搅蛮缠的陆小凤青梅竹马长大,却从未有一次改变过自己决定和立场的硬骨头,一颗即使失去了视力,也打心底不觉得自己欠缺别人什么,甚至觉得自己得到的更多的大心脏。

      这样的他一生经历的质疑和善意的过度关照实在很多,但他却总能证明自己。

      而现在他也想让她知道,他很值得信赖。

      小飞并不了解花满楼的经历,她只是复杂地,无语地看着花满楼。

      她想:这个有钱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瞎了却能到处跑很了不起?

      的确,她得承认,如果换成她失去视力,她是一定做不到花满楼的云淡风轻,甚至还自得其乐去乡野‘赏花’甚至试图下河救人的,她绝做不到像他一样闲适宽心——因为她需要劳作。

      失去视力,对一个农民而言就是失去劳动力,就是死。

      眼前这个见人三分笑的年轻人似乎靠自己坚强的心灵战胜了身体的残疾,然而,这真的意味他那养尊处优的身体品尝过生活的疾苦吗?

      小飞慢慢想着,问:“你觉得,你能帮我什么?”

      “我还挺会种花的。”

      花满楼并未犹豫,就好像他早就打好了腹稿,就等着这个疑问般,轻快道:“你是不是在帮村人种地?我也觉得大家很辛苦,能帮上些什么就好了。”

      小飞的目光渐渐深沉,缓声问:“……你要种地?”

      花满楼反问:“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小飞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深深盯着坦然微笑的花满楼,盯着他一尘不染、暗绣云纹的白锦罩袍与柔软舒适,踩上去就像踩在云上的织金靴,沉默了很一会儿。

      “……好。”

      终于,她平淡地说:“春耕时永远不嫌人多,既然你想,那就跟着来吧。”

      她重申:“只要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走。”

      花满楼郑重了神色:“我是绝不会走的。”

      小飞终于笑了。

      那的笑声既沙又轻,简直就是一阵气音,只有花满楼的耳朵能确认那确实是一声轻笑,太轻了,以至于她随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轻飘飘的。

      小飞轻飘飘地,意有所指般说:“……没什么。我会给你收回这句话的机会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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