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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陆小凤有许多话想要给自己的新朋友说。

      关于他在拉哈苏的历险,他被几个女人怎样耍得团团直转,她们又怎样一个个死了,还有那个玉牌,那个引起一切风波的玉牌,罗刹牌!

      罗刹牌根本就是个骗局!

      而他从头到尾都被困在了这场惊天骗局里!

      短短几天,他经历了太多,得到又失去,他实在太想将这阵子一直困扰着他,纠缠着他,又憋在他心里的事情说给他的朋友听了。

      陆小凤忍了忍,却完全忍不住,动情道:“小飞,你知道吗……”

      小飞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一向没有什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开心,以一张冷脸走天下。可现在的她,心情却很差,差到面上寒霜凝水成冰,差到根本不想搭理任何吃得饱饭的人。

      一看就每天吃得很饱的陆小凤的身上,她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你来了。”

      截断了陆小凤的感慨,小飞安静而笔直地站起来,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也丝毫不对陆小凤的一通苦寻抱以歉意,直截了当地问着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陆小凤:“你拿到玉牌了吗?”

      “……小飞?”

      她的声音,她的表情,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两盆冰水泼到了陆小凤的身上。

      虽然小飞对他一向不冷不热,可她如今的样子,却已经不是什么“不冷不热”,而是彻彻底底的让人如坠冰窟了。

      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受到朋友这样的冷待,陆小凤的神色霎时僵硬下来,简直要被冻得打起哆嗦来的嘴开合两下,带着身体往后缩了一步,讷讷道:“呃,这个,呃……”

      小飞便知道了,声音更冰冷了些:“你没找到。”

      “那是……”

      陆小凤的心泛起压不住的酸,忍不住解释起来:“也不是那样。其实,那玉牌根本不在拉哈苏……”

      “它不在?”

      小飞有些想要冷笑了,她也的确冷冷地“哈”了一声:“之前说它在的是你,现在,说它不在的也是你,再过两天,你是不是又要说它其实在这里了?”

      “我,我……”

      虽然自知是他的麻烦牵累到她,但被小飞如此一顿训斥,陆小凤心里还是十分不好受,委屈极了。

      委屈的陆小凤一个翻身,从马厩棚顶翻进了马厩里。他的脸上少见的没了轻松,也没了笑容,这个江湖有名的享乐浪子顶着假胡子、假皱纹,灰头土脑、垂头丧气地站在小飞面前,小心地觑着她,低弱而可怜地说:“……我也是被骗了呀……”

      小飞眼都没眨:“你活该。”

      陆小凤顿时变得更可怜了,眼睛眨了好几下,小声地说:“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好难过的……”

      小飞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陆小凤的头真的抬不起来了。

      算得上声名显赫的四条眉毛陆小凤几乎可以说被眼前的姑娘羞辱了一顿,可他却没有转身离开。

      ……因为他是个贱皮子。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性格缺点的,好奇心太重,总是自我感觉良好,还一直有点爱犯贱,耍贱,改也改不掉。

      这些缺点尤其应在男女之事上,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跌进不同女人给他挖的坑——但那也不至于让他在小飞这块冰壁面前一次次把鼻子都撞青了,却依然忍不住每次见着她就摇尾巴。

      他在她的面前,尤其没脸没皮,尤其忍气吞声,只因他并不是……好吧,是因为他陆小凤并不止是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与身为女人的小飞相处,更是以一个人,一个江湖人的身份与一名绝世剑客相处。

      一个江湖人要是没有本事,一丁点的脾气都会被人鄙夷。

      可若这人十分有本事,那么再大的脾气,再古怪的性格也只会被人视为理所当然来尊敬。

      这份本事可以是手艺,可以是财富,也可以是人脉,甚至还可以是迷人的美貌……当然,这些本事再多,也只是‘真本事’的添头。

      江湖的真本事,永远不变的真本事——只会是拳头。

      它永远尊敬强者,永远包容强者,也永远欢迎强者。

      而当一个女孩子,年轻又美丽,还有比谁都硬的拳头的时候,又会怎样呢?

      那当然是……把一向热爱交友,尤其以朋友的能力与品格为傲的陆小凤,迷得找不着北啊。

      被迷得找不着北的陆小凤一边为冷若冰霜的女剑客毫不近人情的对待他而委屈,难堪,一边又忍不住为她那倨傲强硬的桀骜风度心旌神摇。

      只因每一个在这朝不保夕,随时可能丧命的江湖中漂泊的一员,内心深处都会清楚并信奉着一条真理——那就是强者的自信,强者的高傲,永远都是惹人着迷的。

      而对他这个不仅漂泊江湖,还尤其爱交朋友的陆小凤而言,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是强大自信的人,他就总忍不住被吸引,像蜜蜂似的围过去转。

      从遇到她开始就围着眼前人打转,连险些被杀了都没有放在心上,比谁都了解自己是个贱皮子的陆小凤一面为小飞的冷待而心酸,一面悄悄地想:如果小飞是一名驯兽师,她一定是世上最好的那个专家,根本不用什么萝卜,只用一个眼神就能让吃人的老虎露出肚皮。

      陆小凤当然不是老虎。

      但他也觉得面对一个比自己年轻很多,比自己厉害很多,还美丽又神秘,让他仰慕的同时,又总忍不住生出绮思的女孩的时候,底气总是变得很少,很少。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事求她。

      脑子里转着那个需要她帮忙解决的麻烦,陆小凤在小飞面前本就聊胜于无的底气顿时变得更少了,垂着头,好半天都不好意思开口。

      终于,他找到一个大概不至于惹她烦的话题,悄悄抬起一点眼睛,嗫嚅着问:“……那……那你这几天还好吗?”

      小飞淡淡瞥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她的声音还是很冷漠,可陆小凤却终于有些底气了。

      他猛地抬起头,掷地有声道:“不可以吗?你不关心我,我总是关心你的啊!”

      说话间,他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女孩。

      那双眼中没有被冷待的受伤,只有热忱真挚的挂怀,像一团又热,又不至于烫伤旁人的火。

      小飞睨了一眼陆小凤的神色,凝顿半晌,无声别开目光。

      她脸上神情依然冷冷清清,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刻意打击的话,只淡淡地答:“还行。”

      眼前的姑娘敷衍地答了他的问题,却一点儿也不让人高兴。

      “……小飞……”

      陆小凤抬手捂住了脸,懊恼地挠头:“……你倒是反驳一下不关心我的话啊!算了,算了,你不就是想问罗刹牌的事吗,真不是我不努力,是那牌子压根就不在这儿,在这儿的那个牌子就是个假牌子,让我怎么拿得到真的呢!”

      小飞嗯一声:“拉哈苏没事了?”

      “呃……”

      小飞又嗯一声:“那我走了。”

      “什……等等等等!”

      陆小凤顿时急了,一把拉住真的说完就大步往外走,眼瞅着就要出马厩了的小飞,连声问,“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设的这个局,真玉牌在谁的手上,又都有谁想要得到它吗!”

      小飞说:“不想。”

      陆小凤一噎:“可那玉牌决不能落到不轨之徒手里!”

      小飞不置可否,道:“嗯,你努力。”

      “你……!”

      陆小凤两眼一瞪,盯着她不说话了。

      小飞任他随便瞪,脸不红心不跳,面无表情的脸上连睫毛都不颤一下。

      她气定神闲,陆小凤却也下了决心,绝不移开视线,一直死死盯着她。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连之前被小飞靠着睡的马哥哥都舔干净了饭盆,他俩还在拉锯。

      直到两匹马儿都跑来凑热闹,在小飞旁边绕着圈儿问:他是谁,你俩在干啥,要不要我踢他,并开始啃陆小凤的头发和衣领,两人仍然当做没听见看见,一直盯着彼此。

      终于,在陆小凤觉得自己的头皮生疼,衣领濡湿,两颗眼珠子干涩得要掉出来的时候,眼前这个冷得像块冰,又硬得像块铁,仿佛谁也捂不热,暖不化的姑娘,她终于叹了口气。

      置气般叹息着的女剑客侧过身,以手扶额,蹙眉道:“你真烦人。”

      ……即使人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陆小凤也知道,他的脸上一定露出了笑容。

      只因当一个人对你叹气时,对你抱怨时,除了失望,还可能是无可奈何。

      舍命陪君子的无可奈何。

      嘴上再多的嫌弃,心里再多的嫌弃,眼前这位强大冷漠的剑客,她到底还是像陆小凤那良好的自我感觉的那样,是认陆小凤这个朋友的。

      至少,小飞绝没有她表现得那样,舍得让他去死!

      “……嘿嘿嘿!”

      “说吧。”

      在陆小凤情不自禁绽开的微笑中,小飞语气平平地问:“是谁,在哪儿,我去解决。”

      “嘿嘿。”陆小凤喜滋滋道,他甚至有一会儿说不出话,只是喜滋滋地笑,“嘿嘿!”

      小飞瞥他一眼:“你不说,我就走了。”

      陆小凤这才自己拍了两下脸,停止了傻笑。但他一通粗暴易容下仍看得出清俊的脸上还是洋溢着笑容,显得那么满足而快乐,简直要唱起歌来。

      可他说的话就不那么让人快乐了,陆小凤飞快说:“不是一个,是三个。”

      小飞:“嗯。”

      淡淡听着的女剑客脸上表情没有变得轻松,也没有变得凝重,依然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她没有表示,陆小凤却着实有点赧然了!毕竟,小飞和这件事实在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被他一路牵扯进来,还即将以一敌三……

      不对,是以二对三,他当然会努力帮助小飞的!

      ……他也算要第一次与小飞并肩作战了呢!

      即使是这么不合时宜的关口,陆小凤却又险些沾沾自喜起来了。但还好他忍住了,干咳了两声,陆小凤的脸上挂着笑容,向小飞解释起来。

      “算计那玉牌的人有很多,但算计我的人,我其实自己就能对付。”

      目光渐渐郑重起来的陆小凤朝小飞竖起三根手指:“可若‘岁寒三友’也一起上,我就招架不来了。所以得麻烦你帮帮忙,在那三个魔教护法动手的时候拦一拦。”

      他说的是“拦一拦”,可无论是他还是小飞,当然都知道生死一刻的“拦一拦”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绝世剑客才能做到的“拦一拦”。是一个可能丧命,也一定会出现丧命者的“拦一拦”。

      而对了解自己的实力,也骄傲于自己实力的小飞而言,她完全不介意帮陆小凤这个忙。但在直言答应之前,她先问了个显然偏离重点的问题:“哪个魔教?”

      陆小凤道:“西方魔教。”

      小飞又问:“哪个西方魔教?”

      “哪,哪个……?”

      陆小凤也惊讶了,他睁大了眼,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西方魔教?”

      小飞眼也没眨:“不知道。”

      “这……”

      陆小凤看着一脸坦然镇定,黑幽两眼写着‘这有什么问题吗?’的小飞,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深吸了口气,徐徐缓缓吐了出来。

      “好吧,是你的话,倒也不难理解……”

      他说服了自己,立刻给自己江湖经验白得像张纸的朋友认真浇灌起情报:“简而言之,这是个目前江湖上极有威名,甚至已经往关内发展的庞大势力。尤其他们的教主,一手创立‘西方魔教’的‘玉罗刹’,他身世神秘、武功神秘,世人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一定有着绝顶可怕的武功和称霸天下的野心,权势滔天……不过,他再可怕也没什么用了,毕竟玉罗刹已经死了。”

      “哦……”

      小飞一下懂得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教主死了,留下个玉牌,大概说过谁拿到玉牌就继承帮派,然后魔教的人就抢了起来,把你卷了进去?可你怎么惹到他们的?”

      “我、”

      陆小凤再浪荡,也显然没有在有好感的女孩面前提起自己因为贪图别的漂亮女孩的美色而被坑进圈套的兴趣,他默默红了脸,飞快转移了话题:“所以……你知道西方魔教的情况了吗?那三个护法在加入魔教之前就很有名气,人称昆仑‘岁寒三友’,如今加入了魔教,行事作风就更是狠辣决绝了。”

      小飞又懂了:“哦……原来你之前就是被他们压着,才不得不去找那玉牌,然后又在拉哈苏被人骗了个遍。”

      陆小凤的脸已然变得通红,连额头都要在这大冷天里冒热汗了,他实在受不了小飞的大实话了,讨饶道:“我笨,是我笨!小飞,我聪明的好小飞,你就帮帮我吧?”

      小飞淡淡瞥他一眼:“嗯。”

      陆小凤立刻蹬鼻子上脸,蹭到了她的身边,冲她的脸笑:“那你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小飞又道:“嗯。”

      陆小凤更加灿烂地笑起来,他问:“那咱们还等什么?”

      小飞不瞅她了,她安静地转过头,凝着敞开的马厩门外,这间院子的大门。

      望着院门,小飞估摸了一下时间,缓缓道:

      “马草。”

      ·

      朵儿当然想过花钱去买马草。

      但江湖的残酷就在于此了。

      当一个远比你强大的人对你下了命令,但凡被命令的人还想活命,就绝不应该在命令中耍小聪明——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难看。

      她也想过联系她的主人,可朵儿只知道她眼下已经离开了拉哈苏,而具体人哪里……她的行动踪迹从来不是手下们能够问询和捕捉的。

      她若真找到了她的主人,只怕都不等她说出来意,她的主人就会微微一笑,先剐了朵儿。

      所以,即使再怎么愤恨,再怎么憋屈,再怎么咬牙切齿,她还是不得不在把人耳朵冻掉的松花江,弯着腰,伏低了身体,捏着镰刀一丛一丛地搜寻,一丛一丛地收割……她太冷,太累了,以至于她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感激小飞了!

      因为她只说了马草!

      只要马能吃得下,没有毒的,哪怕是枯草,是草根,当然都可以算在这个范围里,她的确是可以凑够二十斤的!

      朵儿的手指冻僵了,鼻子里也冻满了鼻涕,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割伤她的喉咙,她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一直跪着的膝盖也疼得都没了知觉。

      她彻底明白了皇竹草是多么珍贵,她以后大概依然会瞧不起种皇竹草的农人,但却绝不会瞧不起这一根根马儿嚼得香甜的青草,她理解了获得它们需要多少的辛苦,多少的努力。

      终于,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松花江边的时候,那该死的马草终于凑够了。

      朵儿踉踉跄跄地背着那一篓子由枯草,草根,甚至一些树皮和冰里翻出来的松鼠们坚果的‘马草’回了据点。

      她身体的战栗很快变得更剧烈了,但她那累得直不起腰却猛地直了起来。

      因为她看到了她的敌人!

      小飞牵着四匹马——那四匹该死的马这几天也是朵儿喂的!——该死的小飞牵着她该死的马,正抱臂站在院门前,淡淡望着她。

      她的身边还站着个眼生的男人,但朵儿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关注什么男人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保持着背脊笔挺,大步走到小飞面前,“砰”一声将那背篓砸到了小飞面前!

      “你要的东西!”

      朵儿的声音沙哑极了,她的眼睛也红极了,但她却第一次这么有底气。

      她当然有底气,她做到了她专门用来为难她的事情!

      她做到了,她破灭了小飞折辱她的野心,以至于一身狼狈的朵儿甚至显得有些骄傲,冷笑着说:“你自己来数数,够是不够!”

      小飞一点儿不在意朵儿的语气或动作,无比平静地捡起了那个背篓,只是一拎,她就确定这背篓的重量不仅够了,甚至还超了一些。

      她平静颔首道:“够了。”

      “哈哈哈哈!”

      小飞不过说了区区两个字,憔悴的朵儿脸上却陡然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她大笑起来,由衷觉得是自己赢了,胜利的喜悦充斥着她疲惫而虚弱的身体,以至于她又生出力气挑衅了:“好啊,好极了!怎么样,我看你还有什么折磨我的手段!”

      可小飞却看也不看她,手上将那背篓系在了一匹马儿的鞍鞯上,拍了拍马儿的身体。

      小飞说:“没有了。我要走了。”

      朵儿的笑声猛地被掐灭在了嗓间。

      “……你,你!”朵儿瞠目结舌,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先为小飞就要这么走了生气,还是为主人回来后小飞却不在了她可能面对的诘问而害怕了!

      一时间,她冻僵的脑袋里只剩下了庞大的难以置信与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空虚。

      朵儿大睁着眼睛,发出了几天前的自己不敢想象的声音,她呆呆地问:“你,你怎么就走了?你不能走!”

      她越说越有底气,咬着牙道:“没错,你不能走!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之后,就这么一走了之!?”

      小飞淡淡问:“我怎么对你了?”

      朵儿的眼睛更红了。

      和之前被风吹红不同,这次,跪在冰雪上挖草的记忆折磨着她的身体,她从心里感到一阵痛苦的委屈,那双眼是为险些滑下眼眶的泪憋红的。

      她强压着那股险些让她哽咽的情绪,红着眼沙哑道:“你这么折磨我,喊我这样的天去外面割马草……”

      小飞又问:“你觉得这是折磨?”

      朵儿恶狠狠地瞪她:“难道不是吗!?”

      “不是。”

      小飞平淡地瞥了眼朵儿,转身骑上了马背。

      朵儿情不自禁往她的方向追了一步。

      清晨的拉哈苏,薄凉的日光撒在眼前人的脸上,身上,而朵儿站在马身后的阴影里,还有些回不过神。

      “……若你觉得那是折磨,未免对折磨的认识太过浅薄。”

      临走前,小飞一夹马背,在马儿的振蹄嘶鸣声中,平静无比地对立在马下,呆呆望着她的朵儿留下最后一句话。

      “……只因你所做的,不过你所瞧不起,从不去注意的那些人,日日夜夜不曾变过,更无法改变的,日常生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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