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外传》潦水清寒

33、第 33 章

　　雨冬。
　　“多浅回来啦。”胡爷正在查看荣昌当铺的账目，见他回来便招呼他走到跟前，多浅根本不理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有仆役送上茶水。
　　胡爷没怪多浅无礼，问道：“今天公堂的闹剧如何？”
　　多浅浅啜一口茶水，评道：“无聊。”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啊。”胡爷抚掌而笑，“可怜天龙看不清真相，傻傻地去劫了人。抢先手把薛李两家灭门了又如何？还不是落了把柄在翟鹤那老狐狸手里，接下来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多浅不置可否：“这次闹得太大，今后收敛点。”
　　胡爷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多浅本不是多话的性子，胡爷也没打算再起话题，两人沉默地共处。
　　一位仆役拿着信件前来：“胡爷，烟雨阁的居无意小姐来信了，您看？”
　　胡爷不耐烦地甩甩手：“之前谁处理的还是给他。”话罢又想起现任红颜知己，叮嘱道，“让他嘴巴严实点，别让舞舞知道了。”
　　多浅速问：“舞舞是谁？”
　　“平州知府的女儿。”胡爷揶揄道，“也只有在听八卦的时候才能听你多讲两句。”
　　多浅的表情淡淡：“你要入赘？”
　　胡爷反驳道：“害，江湖和官府共谋发展，不算入赘。”
　　“所以事情定下了吗？”
　　“快了。”大事将成，胡爷的心情极好，“今晚我叫人摆了一桌，咱们哥俩喝喝酒。”
　　“照旧给我茶水就行。”
　　“懂懂懂，苹果橙子泡红茶，再给你加半斤冰糖。”

　　叶果果的医馆里。
　　居无何和墨云染本是想事情结束就回烟雨，但真正处理完所有，天色已晚，叶果果便提议在医馆先住一晚上，明天中午她要饯别花藏，定了醉香楼的包厢，可以一起吃一顿。
　　两人一想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
　　上午的时间墨云染选择去看爷爷，居无何留在医馆里给郝天琴箕帮忙。郝天琴箕的医术是叶果果的母亲教出来的，来看病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夸赞她的医术，居无何在旁观察也能学到不少。
　　采璧的年纪还小，但也很努力地在背书认药材，居无何看到那本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草药大典就两眼一黑，心中阴暗爬行大喊别卷了别卷了。
　　叶果果看她们相处得还不错，就和花藏打扮漂亮出门逛街去了。
　　到了午饭时间，郝天琴箕还要看顾医馆就没有来，采璧和居无何结伴最先到的醉香楼，报了叶果果的名字，先进包厢喝茶。没一会儿叶果果和花藏也到了，她们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墨云染，三人点完菜一起进了包厢。
　　小二哥跟在她们身后把小菜和茶水端上，花藏走了一上午，饿得顾不上那么多，夹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吧嚼吧，觉得不够又多塞了几颗，叶果果笑着分了茶水给她，餐前垫垫肚子。
　　“你们也不用拘谨，都是自己人不讲那些虚礼。”叶果果道。
　　不多时，第一道菜就端了上来。
　　片好的卤牛肉精巧地绕着小碟摆了一圈，还点缀了两颗圣女果在盘边。
　　居无何夹了一片，沾沾小碟里的酱放进嘴里，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好吃！”
　　叶果果笑道：“那就多吃点，我和桉桉可不会让着你们。”
　　花藏一筷子就夹了三片塞嘴里，赞同地点点头。
　　墨云染就文静多了，她吃饭慢，有时候明明感觉自己吃得很快，再看别人都吃完不知道多久了。她娘纠正了好久也没能让她快起来，只能将原因归于她天生公主病。
　　等她把嘴里的肉咽下去，盘里的已经空了，还好小二哥掐着点送来了第二盘菜，并把空盘扯了下去。
　　第二盘是焖面，加了虾仁花蛤鱿鱼圈等海鲜，她们一人盛了一碗，吃了个半饱。
　　接下来是一道松鼠鳜鱼，酸酸甜甜的酱汁包裹鱼肉，没一会儿又被抢光了。采璧看不下墨云染慢慢吞吞的样子，抢过她的筷子，截了一大块鱼肉放她碗里。
　　“谢谢。”墨云染不擅长处理别人的善意，浅薄地道歉后觉得不够，等采璧喝完杯里的茶，立马起身帮她满上。
　　“桉桉，石头约我们去滕州的温泉馆子疗养，你去不去？”
　　“几号？”花藏咬着食物含糊不清问道
　　“十二月十五，她说会等我们七天。”
　　“行，你先跟她说我有去吧。”
　　“好。”
　　饮食完毕，打包了没吃完的菜肴，四人在醉香楼门口告别。
　　花藏要先回医馆拿行李，和采璧同路。叶果果没有负担，叫了马车直接回烟雨。
　　路过清楼，叶果果进去和乖莫离唠嗑了几句，居无何和墨云染被打发去给老慕容拿酒，她们只看见叶果果郑重地拍了拍乖莫离的手，担心道：“万事小心。”
　　“嗯。”乖莫离点点头。
　　回到烟雨江边，叶果果摇动江面的粗绳，老慕容就划着夕阳来到她们面前。
　　“给你带了酒。”叶果果道，“这几日辛苦了。”
　　老慕容爽朗一笑：“不辛苦，看大门的工作清闲，直接少走四十年弯路。”
　　坐在小船上，居无何回忆起昨天，不由得后怕起来。
　　“果果，你知道我昨天怎么那么快就到祁城吗？”居无何挽着叶果果手臂，“那群人是中午来的，超级凶地就把墨云染抓走了，我心里着急，等不了老慕容，还好跟沙沙学了轻功，直接用轻功过江，一直赶路到祁城。”
　　叶果果惊讶：“江面宽广，你没踩水底下的暗桩借力吗？”
　　居无何点头：“踩了，老慕容有告诉我，他不放心我的轻功，一直在后面跟着，到江中央的时候我踩歪了一下，吓得他竹竿都舞出残影了。”
　　当事人的老慕容相当淡定地附和：“确实惊险。”
　　居无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时候看你冲到我旁边，怒发冲冠的模样，以为回来你要骂我呢。”
　　“哪能呢，小姑娘有勇气是好事。”老慕容道。
　　居无何觉得哪里好像不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只好伸手撩了江水缓解尴尬，不料被深秋的江水冷到，缩回来直哈气。
　　回到烟雨阁里，原本被天龙人弄得一塌糊涂的房间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应当是老慕容去请的人。
　　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今晚只有她们吃饭。叶果果打算简单吃点糊弄一下，墨云染和居无何都没意见，在大锅里下米下水，再架上锅架，把中午的剩菜放进去，墨云染留下烧火，居无何跟叶果果去汇报这两天的工作。
　　“做的不错。”叶果果检查后夸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那是当然。”居无何自豪，“虽然我打架菜了一点，但是文书工作我是没有问题的。”
　　“嗯呢。”叶果果笑道，“居居好厉害。”她又问起天龙人来的详细细节，“就算珂珂他们不在，烟雨江上还有老慕容守着，天龙人是怎么进来的？”
　　居无何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是突然从天而降，我当时在写材料，但他们应该是认识墨云染，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去别的房间找，我跑出去，正好看见他们抓着墨云染的胳膊要把她带走。他们看见我，要对我动手，是墨云染用性命相逼，我才能完好无损地找到你。”
　　她猜测道：“如果不是从烟雨江走，那就是走后山的路？”
　　叶果果叹息：“后山山路崎岖，密林中方向难辨，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原以为是天险让人进不来，原来还是仰仗贵人的庇佑。”
　　“贵人？”居无何小脑瓜一转，“是朱雀？”
　　“是，他是当今皇上第三子。”
　　居无何眼睛都瞪大了：“皇亲国戚诶！我竟然跟他一起吃过饭！”
　　叶果果噗嗤一声笑出来。
　　当初居无何广撒网申请帮派之前，她的奶奶就来了烟雨阁，希望朱雀能够收下她，既能满足她想当江湖侠客的愿望，又能借朱雀身份给她最基本的安全。但是居无何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家庭普普通通。
　　“这下我出去吹牛都有的说了！”居无何差点就蹦起来了，叶果果挽住她的手，把话题拉了回来：“这次是我们疏忽了，等珂珂他们回来，我们就设计一下后山，布些陷阱。”
　　居无何却担忧起别的事情：“这样的话周围想要上山的百姓怎么办？”
　　叶果果道：“无需担心，我们会在靠近烟雨阁三公里的一圈，牵线封锁并设告示牌，这样百姓看到就会自觉走开了。此事更是需要官府审批，明天我就着手去办，到时候就需要居居帮忙跑个腿啦。”
　　“没问题！我轻功嘎嘎快！”居无何摩拳擦掌。
　　墨云染探头进来：“居居，果果，开饭了。”
　　“来了来了！”
　　用过晚饭，舟车劳顿后的三人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