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山南梨枣

8、我想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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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怀刑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下，将这些年他心中所藏着的“秘密”向我说出。
　　姜怀刑的母亲未婚怀孕，而他的父亲却跑了，或许是为了面子，也或许是为了丢下这个包袱，重新寻回自己的人生，姜怀刑的母亲将目标锁定到了同为一处打工的我父亲。
　　勾引欺骗他，让他以为肚子里的姜怀刑是他的孩子，后来在父亲准备带她们回来和我母亲谈离婚之际，却装作生了重病丢下一封“假遗书”就去找寻自己的新生活了。
　　我听到这里，不禁为我父亲感到可笑，他在外心心念念的人只不过把他当做一个接盘侠，自以为的钟情只不过是可笑至极的一场骗局。
　　我望向姜怀刑，压着嗓子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怀刑顿了顿：“她来找过我一次，初中。”
　　听到这，我又忍不住笑了，他妈的，老子给她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当了这么多年傻子，背地里早就和自己妈联系上了，我不禁开始审视起姜怀刑，这些年的沉默寡言是真的，还是怕说多错多，露了馅？
　　“你可真厉害。”我说这话时看见姜怀刑略微颤抖了一下，嘴角无力地扬起嘲讽的笑意，“我真的看不懂你了，你说你喜欢我，是不是也是你想借此骗我的？”
　　姜怀刑猛然抬头，执拗道：“没有，这件事没有。”
　　姜怀刑语气中的颤抖让我的心情又开始莫名烦躁，酒意也开始让我开始说些我意识不到的浑话。
　　“你的喜欢，是因为我这么些年代替你爸你妈把你拉扯大后，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你骗得团团转？”我上去一把拽住姜怀刑的领口，愤怒让我想给他一拳，却在看见他一副做好被打准备的样子又缓缓将拳头放下，我顺着眉头、眼眸、鼻梁、嘴唇，一路看下去，或许是起初的印象被推翻，如今看着他哪哪都不想我那厌恶的父亲。
　　“哥，对不起。”
　　我听着他一遍遍的道歉，慢慢靠近他：“我不是你哥，不是吗？”
　　姜怀刑神色晦暗，没有接话，我看着他带着些许落寞的神情竟然有一丝没来由的快感，似乎是卑劣因子被他的表情激发，我将他的发尾拽起，强迫他抬起脸。
　　“你不是希望我不是你哥吗？那有什么不好？”
　　我一点点靠近他，看着他因为我的靠近眼神不住地闪躲，心想：果然，嘴里没一句真话，喜欢我……都是假的。
　　我的心一阵短暂的刺痛，父亲是这样，他也是这样，母亲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我唯一的爱离开了世间，离开了我，如今让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又是再一次让我变成孤家寡人罢了。
　　想到这，我缓缓松开手，不再做这些看起来试探其实是自己不安的行为，太愚蠢。
　　可我没想到姜怀刑却一把将我搂住，径直吻了上来。
　　唇边的柔软让我愣神片刻，也就这短短一瞬，姜怀刑就乘机撬开我的嘴，舌尖触碰时，我竟然尝到了一丝蜂蜜的甜味。
　　我的意识开始在醉意和情/欲的大海里上下沉浮，模糊的记忆让我脑中只留下在一片混乱中我拉开与姜怀刑的距离，看着他潮红的双颊喘着粗气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以及姜怀刑没有回答，再度吻上我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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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窗户，我被晃得缓缓睁开眼，贴近的呼吸和怀中的触感让我原本的困意骤然褪去。
　　我低头看向窝在我怀中的依旧沉睡的姜怀刑，昨夜的疯狂片段断断续续在我脑中循环，我暗骂了一句自己，想起身却因为胳膊被压住而动作格外缓慢。
　　姜怀刑觉浅，我动了动他便清醒过来，在眼神逐渐清晰后缓缓低下了头，从我的怀中坐起。
　　我看着他坐起身后，明显下半身动作不适，我将一旁的衣服拣起，披在他肩膀上：“小心着凉。”
　　姜怀刑似乎有些惊讶我会同他说话，愣了愣，缓缓抬手将衣服拉紧。
　　我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想来自己昨天的畜生行为，心中顿时又愤怒又窘迫，随手掏了件短袖，起身开门时不自然地冲姜怀刑说：“我去给你烧点热水，你先洗个澡，有什么……不舒服的……和我说。”
　　姜怀刑背对着我轻声道：“嗯。”
　　等我将早饭端上桌，姜怀刑也洗漱完了，看着他拿毛巾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头发，抬头望我时无意撞上我的视线又略显别扭地收了回去。
　　“那个……先来吃点东西……”我将碗筷向他面前推了推。
　　等坐上桌，除却碗筷的碰撞，屋子里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而正是这空气中的宁静更显得气氛尴尬。
　　我看了眼姜怀刑，发现他碗中已经空了，只是啃着盘子里的小青菜，我将汤碗往他面前递了递：“锅里还有。”
　　姜怀刑拿筷子的手一顿，过了会将筷子放下，抬头用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坚决眼神望着我：“姜洵，昨天的事是我自愿的，你不用这样对我，而且我骗了你这么久，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过些天我就会搬出去，至今为止的一切，谢谢你，也真的对不起。”
　　看着他起身，我说不清楚我现在是怎么想的，看着姜怀刑搬出去，我们这些年的相处似乎也就一下子被“谎言”两个字完全钉死了。
　　可不让他搬走，我却又不知道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去和他相处。
　　我猛然想起他对那个抛下他的女人并没有多少好感，可如果因为要搬出去，而让他和那个女人相处，我或许可以让他……暂时住在这。
　　“你要去那个女人那吗？如果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姜怀刑轻飘飘丢下三个字关上了房门：“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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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让他走了？”
　　陈明叼着烟，手里随意地玩着扑克牌，好奇地问着我。
　　“还没有。”
　　这些天我看着姜怀刑在找房子，我比原来要照顾姜怀刑时还要深的无力感一下子就砸到了我心上。
　　“姜洵，我先前就觉得你是不是有点过分在意他了？”陈明将快要掉落的烟灰点在烟灰缸里，挑着眉头看着我，“照你先前那么说，他骗你了那么久，正常来说，是个人都得发好大一通火吧，他是怎么一下让你变成了尊菩萨了？”
　　我没跟他说那晚的事，眼神有些闪躲地打太极道：“就感觉……”
　　陈明笑着道：“感觉？那你跟他相处这么久，感觉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仔细回想，一开始姜怀刑似乎就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哪怕再苦再累都不常流眼泪，最多就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蜷在角落里，闷着不说话。
　　“他不爱说话，喜欢把事情埋在自己心里，除非万不得已从来不会说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到早前那些年，我边打工边上学边养他，第一年生日时我并不知道，只是在一次什么社区调查时才知道他的生日，但他从不会像其他小孩那样无理取闹，只是牵着我的手，小声地喊着我。
　　其实他说他骗我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反应确实很生气，但后来转念一想，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怨他，并不是单纯地厌恶他骗我，而是他真的似乎在将我推离他的世界，哪怕作为一个名义上的哥哥，哪怕作为一个同居的人，哪怕作为一个认识这么多年的人。
　　现实的原因总是让人烦躁，可如果单就看人，我心里也明白姜怀刑是个怎样的人。
　　“听你说，其实你心里早想好了，对吧？”陈明看着我，似乎知道我心中看的明白，“与其想这么多，还不如好好去聊一聊，别等着人都找不见了，话都没处说清楚。”
　　“嗯。”
　　与陈明聊完，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姜怀刑的电话。
　　在等待拨通的过程中，我脑内闪过无数话语，却在接通那一瞬间，只留下一句：“姜怀刑，我想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