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山南梨枣

5、约定好的喝一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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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号那天，我早起将姜怀刑送到考点。
　　“东西拿好了？”门口聚集人多，我也没在往里进，姜怀刑背着包点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醉酒那晚过后，我还没怎么和姜怀刑说教些什么，他就开始有些有意无意地避开我，临近考试我也不想让他为这些事情乱了学习的心思，随手扯了张纸写了句“好好学习，别想其他的，要喝酒等你考完了我请你”。
　　后来那张纸条不见了，估计是他看见了，和我的关系也没那么僵硬，只是偶尔说话有些冷场，我这段时间工作也忙，我俩也就这么不咸不淡却有些微妙的相处着。
　　今天考试，我看着他进考场前，回头看了眼我，我张了张口，冲他道：“加油！”
　　也不知道这里家长人多，他看没看到。
　　中午他在学校食堂吃，我在外面也没转多久，刚回到家就看见公司同事发了信息给我，问我有关项目资料的事情，我踏进书房，在柜子里找了找我之前放在里面的文件，却在摸索间，掉落下一个我未曾见过的硬皮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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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姜怀刑从考场出来，我清了清嗓子：“考试紧张吗？”
　　“还好。”
　　姜怀刑盯了我一眼，又怀抱书包埋头坐在副驾驶，我有些不自然的神态或许没有让他感觉到。
　　车窗玻璃上开始滴落下水渍，天空逐渐阴沉，回想起看到的那个本子里面的内容，我轻抿嘴唇看着窗外心想，算了，先过了明天再说，考试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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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静静等待着的家长，思绪飘回以前。
　　姜怀刑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不爱说话却格外粘人，或许是他聪明，知道如今能靠着的也只有我了，哪怕我再心情差也会默不作声待在一旁给我倒杯水过来，也怕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被别人当做冤大头这么多年。
　　那本子是姜怀刑之前初中毕业的同学录和一些写的日记随笔之类的，但当我察觉到我的名字出现频率有点过高时，我就有些疑惑了，直到最后那几页的直白话语。
　　我不知道这是恶作剧还是什么。
　　姜怀刑从出现在我面前就只是一个和我流着半身血液的人，我不否认我对他曾经的厌恶，也不否认这些年对他的照顾确实除却亲缘关系以外，也是因为有些烂好人的同情和怜悯，他和我一样失去双亲，我们依靠着彼此半身血缘走到一起，哪怕这本不是我所愿意的，但也好过孤零零一人。
　　我是恶劣的，在父母去世后，我在等待姜怀刑同我祈求让我把他留下，即使再痛恨与厌恶，至少身边有人在，就像在冰天雪地见到一只萤火虫，哪怕光亮并没有切实的温度，也能让我在情感上获得些许虚空的暖意，去填补我内心被生活击垮的阴暗角落。
　　但我从未想过姜怀刑却并不是如此看到我的。
　　又或者说，我从未想过姜怀刑是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填补生活中的情感缺失。
　　我随手点了一支烟，忍不住思索该如何去矫正他这种同性依托的情感。
　　我并不认为他对我是所谓恋爱的情感，仔细回想发现姜怀刑似乎没几个一起作伴的朋友，他也不太常谈论在学校的事情，我吐了口烟，想到自己这些年没做好的教育工作，终归还是要补回来的。
　　车窗外传来一阵铃响，校门逐渐拉开，涌出的人潮宣告着这群孩子青葱少年时光的完结，和即将到来的成年世界。
　　我看见姜怀刑在门口张望，我按了按喇叭，待他上车，我看他状态不错，边发动车边问道：“怎么样？”
　　“嗯，还可以。”
　　姜怀刑的评价从来都是模棱两可，这回的“还可以”就说明考得还不错。
　　“想吃点什么吗？”
　　“我能和你一起喝一次酒吗？”
　　我没有想到姜怀刑会这么说，下意识地重复道：“喝酒？”
　　“上次你写的那张纸条。”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所做的那个约定。
　　“哦……那你要吃什么？”
　　“随便买点什么就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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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买来的凉拌菜倒进盘子里的时候，我感觉到身后姜怀刑的靠近，不由自主地侧了侧身避开他，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动作。
　　“你要拿什么吗？”我问。
　　“我拿杯子。”
　　姜怀刑语气平淡，双眼盯着我看，我装作没看见他的视线，伸手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玻璃杯递给他。
　　“还有什么事吗？”我看他还站着不动。
　　姜怀刑垂头轻声道：“没事，弄好了，你也先坐下休息吧。”
　　“……嗯。”
　　客厅里，电视上随便调了一个电影，姜怀刑将倒满啤酒的杯子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小指，他没什么反应倒是我有些微妙的不太自在。
　　选择的电影是一部犯罪悬疑类的，台词是从一段说书开始，我喝了几口酒，盯着电影看，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可以聊，毕竟我很少和姜怀刑如此近地坐在一起。
　　余光扫过，姜怀刑抱着杯子神态自若地看着电影，我也努力放下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但一旦投入电影，手上就不自觉地将酒往嘴边送，两个小时不到，我俩已经喝了快两瓶半了，眼皮的困倦也昭示我有点蒙上醉意了。
　　我望向趴在茶几上的姜怀刑，推了推他：“喂，姜怀刑，要是醉了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听到没？”
　　姜怀刑像是没听见，我又凑近一点，冲他耳边喊话，结果姜怀刑猛地一抬头，我俩的距离霎时缩短了许多。
　　醉酒让人的反应有些迟缓，我一时间没能来得及往后退，就被姜怀刑拽住胳膊。
　　酒气热烈的呼吸扑面而来，姜怀刑微醺，神情恍惚，但一双眼却格外明亮，我似乎从未这么近、这么仔细看过姜怀刑的脸。
　　他的眉眼已经不再像小时那样幼稚，舒展开来的长相格外少年气，可原本应该明媚的年纪却带这着些让人无法忽略的忧郁气。
　　“哥，我刚才去书房了……”
　　我身子一僵，思绪完全乱掉，我无法保证我当时翻看过那本子后有没有一比一放回原处，听着姜怀刑的语气似乎他已然知晓了我翻看过的痕迹。
　　“哥……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留住你……”
　　或许醉酒给了他勇气，让他将我一把搂入怀里，哽咽呜咽的声音在我耳畔萦绕。
　　而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呆愣地坐在原地，听着姜怀刑的声音渐弱直至他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