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小师妹》斯谕

6、第 6 章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张道一把那颗阴娘子的妖丹还给了雾清，雾清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红色珠子，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雾清想了想把这颗妖丹给了师尊，平常师兄都会把年份轻的妖丹送去给混清换丹药灵器符箓什么的，年份高的都交给张浩初，她也没有想要换的东西，就学着张道一把妖丹给了师尊。

　　张浩初收到妖丹的时候乐得不行，明明是他那一堆妖丹里最不值钱的妖丹，可他还是好好的放在了存放妖丹的玉盒最深的那一格，还加了个阵法。

　　吃饭的时候，张道一就开始考起了雾清，“你还记得阴娘子是如何化成的吗？”

　　雾清夹菜的筷子僵在半空中，看向师尊向他求助，哪知张浩初看都不看她一眼，雾清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嗯……师兄…那个…”为了掩饰尴尬雾清赶紧扒了两口饭。

　　第二天张道一就拿着一堆书，露出了一个堪称罕见的微笑，在这个笑容下雾清毫无反抗之心，拿起书埋头苦啃。时间轻悄悄的过去了，就在雾清读书读到人都傻了的时候，算算日子她已经被师兄拘在院子里两个多月了，玉安趁着掌门不在偷摸爬上了院墙，“小师妹，要不要下山放风筝？”

　　一摸到书就犯困的雾清听到这话马上就清醒了，四处找着人声，才刚看到墙上的玉安，张道一就从屋里出来了，墙角上的玉安立马就缩了回去。

　　张道一看着一脸无辜的雾清，打开了紧闭两个月的大门，喊住了打算悄摸溜走的玉安，朝雾清招招手，“走吧，出去玩玩。”

　　雾清扔下书就走，还不忘喊着张道一一起去。

　　被关了那么久，雾清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尤其是在玉真还有扶凌师兄身边看见了李青禾，她还穿着蜀山弟子的衣服时，雾清跑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比她高大半个头的李青禾，“嘿嘿，师妹！”

　　蜀山终于有第二个女弟子啦！

　　看着两个女孩牵着手蹦蹦跳跳的下了山，拿着风筝跟在她们身后的张道一几人心情也好了起来，雾清小嘴不停，问着李青禾如今在蜀山的情形，“师妹你拜入哪个长老座下了？被赐名了吗？择剑了吗？”

　　比起雾清的嘚吧，李青禾显得安静多了，不疾不徐回答着雾清的各个问题：“我拜入了颐清长老座下，如今叫扶雪了，半月前择了剑，我给它取名叫挽月。”

　　听到是颐清座下的，雾清一脸兴味转身调侃着扶凌，“扶凌师兄，你也有师妹啦！”掌门座下有个小师妹大家都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颐清长老年纪最小也收了个女弟子，那不得被其他长老嫉恨死。

　　扶凌拿着手里的燕子风筝快走了两步来到雾清身边，动作亲昵地搂过她夹着她的脑袋揉乱了她的一头青丝，“是是是，这几天我都被其他师兄弟嫉恨死了天天在论剑台上下不来，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

　　雾清咯咯笑着去推扶凌那只作乱的手，抢过他手上的风筝顶着乱发快步走到前头去，扶凌无奈笑着去追她，身后的玉真玉安见状也追了上去，一时之间倒把扶雪师妹落下了。张道一走在最后，秉持着自己是大师兄要照顾每个蜀山弟子的准则招呼了一声，“快跟上，别愣着了。”

　　扶雪听到张道一的话干巴巴应了一声，紧跟在他身后，那股落差感也小了些。

　　李青禾被带到蜀山来不说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她父母去世后跟着舅舅住了三年，绣活做出了头之后去了镇上的绣坊干活，也在何家村修了栋小木房子住在那里。本以为后半生就会像其他女子那样找个丈夫安稳度过一生，没想到碰上妖怪被掳走。好在最后她们遇见了雾清，是雾清将她救了出来，看着雾清指尖金色的术法还有她腰间的剑，她不可否认的心动了，当她看见在背上昏迷过去的雾清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时，闻到了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淡淡香味，她退缩了。

　　她只想安稳度过这一生。

　　她在昏暗的通道里，循着金光，见到了一个提着灯笼的黑衣男子，长发高束高大俊秀，她看着男子朝她奔来，目标却是她背上的女子，他惊慌无措地喊着这位女仙长“娇娇”，眼中泪光涟涟。男子背着女仙长头也不回的出了万妖窟，无法她只得大着胆子跟了上去，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恍若隔世，她终于活下来了。

　　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她被另一种穿着的仙长送回了家，余光扫过了躺在地上的那位女仙长，她被那黑衣男子抱在怀里，身旁还有许多男子都围在她身边，皆都眼中带泪。

　　一觉醒来，她就听见村里有人说有仙长想在他们这里借住，她鬼使神差的去看了眼，以往她绝对不会掺和这种事，可是她看见了那个黑衣男子，还有怀里那位救了她的女仙长，于是她把他们请进了自己家。

　　她知道了黑衣男子叫做张道一，那位女仙长是他的师妹，叫做雾清。真好听。

　　张道一在院子里练剑吐纳时，她大着胆子上去问了下，她能不能也跟着学，在张道一的冷淡眼神下她磕磕绊绊的解释，“我就是想学来防身，如果不行的话仙长就当没听见吧。”在她落荒而逃之前，张道一叫住了她，说可以教她。

　　“我教你，但学不学得会就看你的悟性和道骨了。”

　　她很幸运，在有人穷其一生都学不会入道的情况下，她仅仅只用了三天就学会了掌心雷，虽然只有小小一道雷光，连竹子都劈不黑，但是……这是不是就证明她也可以像那位女仙长一样了……

　　她说她想入道，她想拜入蜀山，张道一也答应了她，等他的小师妹醒了会带她一起上蜀山，其余的还是那句，看命数。

　　等到张道一的师妹醒了，她从门缝中看见了，他居然亲手给她穿鞋，这么亲密的动作说一句夫妻都不为过。可她还是安慰自己，说不定修道之人和凡人不同，不在意这些呢。

　　进了蜀山，她就像海上的小小浮舟，被人领着去测根骨测灵根，那些弟子就跟在她身后看，一个个的清风霁月风雪不沾衣，不像她被蜀山大雪冻得脸色发紫。她好歹是个女子，被那么多男子看见了她那么丢人的样子，心底隐隐约约生出了后悔懊恼，要是不来就好了……

　　一件温暖的鹤氅披到了她身上，隔绝驱散了蜀山的寒，她抬头一看，是那日在万妖窟见过的，围在雾清身边的一个蜀山弟子，她听见他说：“都给我出去，生怕人家吓不跑的都挤在这看什么呢！”

　　那些恼人的视线没有了，沁进骨子里的冷没有了，她也等到了她的去留，她被一位长老收下了，那位长老叫颐清，笑容和熙地给她赐了名，那位给她披衣服的弟子也笑着和她说：“我叫扶凌，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兄了。”

　　她在绣坊认过一些字，也仅仅只是一些。这些道书别说看了，连字都认不全，一开始她还跟着师兄们去上课，后来就是颐清长老亲自教，教了几天就把她扔给了扶凌。她看着脸色苍白的扶凌师兄逐字逐句的教着她，念给她听。直到扶凌那天伤口渗出了血晕了过去，她才知道这是因为那位雾清师姐受的罚，第二天扶凌又若无其事地来了，并对她说，“我知道你和雾清师妹认得，你不要和她说行吗？”

　　“她会伤心的。”

　　扶凌语气温柔到近乎是祈求，一直到她答应了下来才松了口气继续教她。她在这两个月里，认识了不少师兄，爱玩的玉安，温和的玉真，还有会给她吃带着甜味的丹药的混清长老。这里可真好啊，她心里这么想着。

　　这一天，玉真喊着她去放风筝，扶凌也拿出了一只燕子风筝，那是他这几天在教她认字时抽空扎的。玉真让她等等玉安，他还要去喊个人，她安静地等着，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甜甜的喊她作师妹。那股香味直冲她的鼻子，她仿佛又回到了背着口中呕血的雾清逃离的那一天。

　　不止是抱了她，雾清还抱住了扶凌和玉真，在抱扶凌的时候他们贴的那么紧，雾清的手臂那么用力，她在想扶凌的伤会不会又要裂开……

　　她眼睁睁地看着雾清牵着她的师兄，还有玉真玉安走得远远的，在下山的路上叽叽喳喳像只小鸟雀逗着他们开心，这是她不敢做的事。好像雾清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就会跟着她走，都会围着她转，她会给所有人带来快乐，可是……她为什么没有看到扶凌背后的伤？

　　好在，还有张道一……

　　——还有大师兄。

　　大师兄叫住了她，并让她跟上。

　　这也是她的大师兄了。

　　扶雪跟在张道一身后，看不清前面的雾清和扶凌他们，只看见了张道一的背影。

　　扶雪听见了雾清的声音，“大师兄，师妹，你们快点跟上呀！”

　　扶雪听见身前的张道一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了，快到她跟不上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