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小师妹》斯谕

5、第 5 章

　　雾清从那股窒息感抽身，惊促吸了口气，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在床上喘着粗气，晃晃又疼又晕的脑袋，想不清自己是怎么了。还有……这木板床纸糊窗和屋外的鸡鸭叫声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了吗？

　　雾清不解，打着赤脚下了床，推开木门看见了自己的师兄手心凝起掌心雷在教着身侧的女子，那女子正是李青禾。李青禾努力试了试也在掌心聚起一道雷光，兴奋地看向张道一，余光一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雾清，惊喜道，“你醒了！”

　　张道一比她反应更快，越过李青禾将她拦腰抱起回了房里，语气严厉，“你醒了怎么不穿鞋呢？”

　　“我没找到……”雾清更加不解了，弱弱辩解着。

　　张道一把雾清抱到了床边，蹲下身从床底给她找出一双白色靴子，亲手穿在了她的脚上。雾清挣扎了一下，没挣开，说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师兄，我好像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死了……哎呀！”

　　张道一曲起食指用指节敲了敲她的脑门，神色不悦，“你在瞎说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张道一严厉的止住了雾清的话，给她把了脉之后喂给她两颗丹药，雾清含住了他的指尖将那两颗丹药吞了下去，一脸委屈。

　　“那师兄，我这次遇见的是什么妖怪啊，这是哪我怎么来的？扶凌师兄呢？”雾清小嘴叭叭问个不停。

　　张道一去外间端了碗药回来，还拿了两块饴糖，“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为了知道真相，平时喝药都是三请四哄的雾清，这次只是皱了皱眉头就把一整碗药喝了下去，苦着脸去找张道一手心里的饴糖，被张道一亲手喂到了嘴里压下酸苦味脸色才舒缓了些。

　　“你这次遇到的妖物叫做阴娘子，且那颗妖丹已经有了八十年左右的修为了，你被它打断了四根肋骨，被你救下的李姑娘背了出来，扶凌为了救你惊动了师门如今已回去领罚了。”看到雾清脸上的担忧，知道她现在恨不得飞回蜀山，继续说道：“你昏迷了七天，如今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若想回去我们现在就动身。”

　　雾清当然是巴不得立刻飞回蜀山，因为她的任性连累了扶凌受罚，明明是她的错，却要别人为她承担后果，雾清就像被架在了火上烧一样。马车早已准备好，雾清穿戴好被张道一塞了一张刚烙好的饼，坐上马车后发现李青禾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

　　“李姑娘在你昏迷这几天入了道，习得了掌心雷，她说她也想去蜀山，说不定你要当师姐了。”张道一解开了雾清的疑惑，雾清看向李青禾，她羞涩一笑。雾清乐的在马车里蹦了一下，头顶撞到了车框，被张道一皱着眉训了句却也压不住那股喜悦。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要有师妹了！”雾清牵起李青禾的手，脸上的笑是怎么也藏不住。在蜀山待了六年，终于有第二个女弟子了，她终于有个能说私密话的师妹了。

　　“青禾你今年多大啦？”雾清直接亲密的去了姓的喊她。李青禾说：“我今年十七了。”

　　“啊……”雾清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我还比你小呢……”

　　在外赶着马车的张道一不嫌事大，“所以她未拜入蜀山门内时，你还得喊她一声姐姐。”

　　雾清不理他，毫无芥蒂脆生生地喊了声李姐姐，两人就在马车里说着悄悄话。马车不眠不休的跑了七八天，终于从金陵跑回了蜀山，雾清心里惦记着扶凌师兄，抛下了张道一和李青禾提起衣摆跑上了蜀山，路上的师兄师弟们也来不及问好。

　　张道一看了眼李青禾便把她交给了守门弟子，说明了来意之后自有人带她去测根骨，是执剑还是修心，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李青禾看着张道一越走越远，心里也忍不住生起一股无措，给自己打打气跟着守门弟子走了。

　　张道一没有跟上雾清的脚步，而是去了张浩初那，扶凌都受了罚，他也逃不过纵容小师妹的惩罚，被张浩初以切磋为由摁在地上打了顿。

　　“不要让你师妹看出来，自个回去收拾收拾吧。”

　　张道一接过张浩初给他的药，去房里清洗掉身上脏污的泥水。

　　这药只能治伤不能止痛，张浩初有意让他记住这股痛，为的就是让他下次不再犯。张道一并没觉得有多痛，比起他看见小师妹奄奄一息的模样时，这点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雾清一路跑到颐清的住处，他正在练剑台看着弟子们切磋，时不时指点一二，雾清冲上去从身后抱住了颐清的腰，“颐清颐清，扶凌师兄呢？”

　　颐清敲了敲她的头顶，十分无奈：“没大没小，都说了要喊长老。”却没把扶凌的下落说出来。

　　“那么请问天底下最好的颐清长老，我的扶凌师兄去了哪里呢？”

　　“哦？我是天底下最好的，那你的掌门师尊又是什么啊？”颐清有意拉开话题，根本不往雾清想知道的点子上说，揉着她的头顶，探上了她的脉。知道她恢复的不错之后，看着她那张急到气成河豚的脸，噗嗤一笑，“好了，那就由天底下最好的颐清告诉你，你的扶凌师兄还在床上躺着下不来呢。”

　　“你啊，这次真的太……哎！”颐清话还没说完，雾清就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了，留颐清在后头气的直翻白眼，狠狠抓了两个弟子的错处。

　　雾清来到扶凌的房外，先是在窗边偷偷看了眼，什么也没看见，床上被屏风挡着看不清，也不知颐清是不是在骗她，失落的松开了窗框，就被身后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啊——！”

　　来人也被雾清吓了一跳，不怒反笑来揉她的脑袋，“雾清小师妹，你趴在我的窗前是做什么呢？难不成想来采我这朵花？”

　　早就习惯了师兄们的胡言乱语，雾清已经一点都不会害羞了，站起来给了扶凌一个大大的拥抱，埋首在他胸前哽咽道：“对不起师兄……都是因为我让你被罚了……”

　　雾清的双手勒到了扶凌身后的伤，让他脸色白了几分，不过他并未出声提醒，而是轻轻拍着小师妹的后背，安慰着她，“没事没事，不哭啊，师兄这不是好了？知道错了就好，谁还没年轻闯过祸，不过下次你可不能这么做了啊，你知不知道师兄有多害怕。”

　　雾清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应了一声，在他胸前蹭了蹭，扶凌被蹭的有些痒，打趣着她，“你可别把鼻涕蹭我身上了啊。”雾清被气笑了，又使劲蹭了蹭，听着扶凌的笑声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心底那股不安在此时也消失了。

　　“好了，我的小师妹有带什么慰问品给我吗？”扶凌拍拍雾清的小脑袋问。

　　雾清在怀里摸了又摸，都想把头上的玉簪拔下来给他了，最终只在怀里掏出半个被冻得梆硬的白面饼子递了过去，“师兄，我一醒就赶来了，所以……”

　　扶凌看着上面还有牙印的饼子，心底一片柔软，把那饼子接了下来，“没事没事，师兄不怪你，下次再给师兄补上。”

　　——他的乖乖小师妹。

　　雾清还想再陪扶凌说说话，却被他赶了出来，“你快去看看掌门吧，他都快气疯了。”雾清这才走出了扶凌的院门。雾清一走扶凌就疼的嘶嘶抽气，背后的绷带被染红一片，这下又得重新上药了。不过扶凌并不怪小师妹，当他看见雾清的血染红了她的白衣时，他当时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放她进去，恨自己为什么不陪她进去，恨自己……他只恨自己……

　　雾清小心翼翼踏进了掌门的院门，地上还有些凌乱的沾着泥的雪，正当她以为掌门还没回来偷偷潜入师尊的屋子里时，身后的院墙上传来了张浩初咬牙切齿的声音，“娇娇，你这是打算去哪啊？”

　　雾清立刻在原地站定耸起肩缩着头，像只被吓到的小鹌鹑，腆着笑脸不安的看着张浩初，待他走近讨好的凑上去，“好师尊你是特意在等我的吗？我真荣幸……哎呀！”

　　双颊的软肉被张浩初粗糙的指腹掐起，就像在揉什么团子一样揉搓着雾清的脸，满是厚茧的掌心把她的脸揉得通红，发出痛呼，“师尊，唔唔…别揉了好痛啊……呜呜……”

　　等张浩初心满意足了松开雾清的脸，雾清已经被揉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了。张浩初大掌抚上她的额发动作轻柔，沉下嗓音，“乖娇娇，下次不要那么调皮了。”

　　知道师尊是在担心她，雾清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乖乖应了一声，去找了大师兄。

　　“师兄，师兄你在不在啊？”雾清红着脸敲响张道一的房门，听见他从里头应了一声隔了好久才来开门。雾清还没说什么呢，就看见他转身回房拿了瓶白色膏脂擓出一大坨糊在了她脸上。

　　“师尊是不是揉你脸了，你脸上都刮破了。”练剑的人手都糙，尤其是张浩初这种不拘小节的。张道一手上的膏脂轻柔地给雾清涂了满脸，雾清感到了些许刺痛。

　　张道一俯身给她涂药时，雾清鼻尖耸动，闻到了点药膏和血腥味，抓住了他的手腕撸起衣袖，果不其然看见了已经愈合的剑痕。雾清摸着伤口边缘，心疼的轻轻吹了吹，“对不起师兄，连累你受罚了，吹一吹就不疼了哦。”

　　张道一替雾清将脸上膏脂揉到完全吸收，看到她的脸不是那么红了才收回手说：“不怪你，但你以后得多多修炼，明天就跟着我一起练剑，还有你落下的功课——”

　　张道一明明是用十分冷静的语气说出这些话的，但是雾清就是觉得如果她不照做的话，一定会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