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小师妹》斯谕

32、第 32 章

　　雾清并不知道师兄们心里想的，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重阳那天要启程去金陵玉衡参加宗门大比，那个时候喊着师兄们一起去杠城看看爹娘兄长，爹爹用心侍弄的菊花一定要薅两大捧回来。

　　雾清和扶凌玉真三人在山中散步到了傍晚，今天运气好，在竹林里看见了一家黑白圆团子猫熊在掰嫩竹子吃。雾清心里可惜扶雪没一起来，她看见猫熊一定也很欢喜。

　　雾清在至学堂外等着扶雪散课，扶雪出来时看见她身边围了一群小萝卜头，是今年才来蜀山的孩子。雾清看着扶雪牵着一个幼童的手，瘪瘪嘴跑了上去把那孩子挤开挽住扶雪的手臂，半个身子都趴了上去，看了眼那孩子衣服上的花纹，把他塞给了旁边的一个师兄，朝那孩子比了个鬼脸：“回去找你的师兄去，别缠着我师妹！”

　　小孩看见雾清还以为又能被不认识的师姐哄哄抱抱了，哪知道雾清一点也不温柔，还扮鬼脸吓唬他，脸上立马挂上了泪水，怕得往身后师兄怀里缩。

　　抱着孩子的师兄拍了拍背轻哄，极其无奈地看着雾清：“娇娇，你好歹都当师姐了，怎么还和你的小小师弟计较呢？”

　　雾清皱皱鼻子，看着那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小毛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弃道：“可是他哭起来真的好丑啊。”又看见小孩的鼻涕蹭在那位师兄的衣服上，汗毛倒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拉着扶雪往后退了两步，“打扰了打扰了，等他长大了再来认我这个师姐吧！”

　　说完拉着扶雪就跑了。

　　被遗忘了且被蹭了一身鼻涕的那位师兄，掏出帕子擦擦小师弟的脸，哄着他说：“小泽不哭哦，哭起来就不是男子汉了，你看师姐都跑掉了不要你了。”听到这话小师弟哭得更厉害了，师兄哄得手忙脚乱。

　　扶凌和玉真等在上山的栈道上，手里拎着的吃食都快冷了才看见两个小师妹朝他们奔来，跑动间晃动的青丝让两人扬起了嘴角。

　　雾清和扶雪在他们跟前站定，气喘吁吁地互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笑得停不下来，扶凌玉真看得满脸疑惑。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去笑出来的泪水，两人又对上了眼神，又是一阵笑声，还是雾清笑得肚子疼哎哎叫着才彻底停了下来。

　　扶凌问她俩为什么笑的时候，两人摇摇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在看见对方的脸后又有想笑的想法了，被看出苗头的扶凌给分开了。

　　又是跑又是闹的，雾清两人身上出了薄汗，扶凌抬手在雾清额头上用袖子随便一擦，差点给她撂倒在地，气得雾清给了他一脚。

　　玉真拿出一张帕子递给了扶雪，扶雪接过擦去了额头的汗：“玉真师兄，我洗干净了明日再还你。”

　　“没事，你拿着用也没关系。”玉真回。

　　雾清抽空插了句话：“你大胆的用，当抹布用都没事，玉真那帕子多的是。”

　　饶是玉真听到这话也是额头一痛，说出他帕子多的真相：“还不是你，用我一次丢一次，我干脆裁了两尺布随你用随你丢。”

　　“嗨呀，你要这么说，那我以后不用你的了成不成？”雾清故意说道。

　　果不其然玉真脸上再没不耐的脸色：“那自然随你用了。”别去用别人的，最好只用他的。

　　扶凌自然的问了句扶雪的功课，以及上课时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扶雪一一的答了，想起散学时那个被雾清惹哭的小师弟，也笑着说了出来。

　　雾清听着听着不对劲，装作不悦地闹着去掐扶雪的腰挠她痒痒：“好啊你，告我的状是吧？”

　　扶雪并没有被雾清变了的脸色吓到，还笑着说了更多出来，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一边说一遍躲着雾清的骚扰。

　　闹到最后还是被玉真给制止的，前面的栈道狭窄，担心两人还这么闹会出事。

　　休息了一会之后雾清又缠上了扶雪，勾肩搭背手挽着手，紧紧搂着她的手臂，明明是师姐却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扶雪怀里，说上两句悄悄话后两人皆都低低笑了出来。

　　看到两人那么要好，扶雪也没了以往的拘谨后，扶凌欣慰地笑了笑。

　　晚饭是在颐清这吃的，在雾清等扶雪散学的时候扶凌趁机去了山下买了只烧鸡，两只鸡腿分别放在了雾清和扶雪的碗里。

　　雾清夹起鸡腿思考了一会，看了一圈想把这个鸡腿分给扶雪，一直在盯着她的颐清把碗递了过去。鸡腿从自己碗里消失之后雾清夹了块鸡翅，还有鸡翅附近连着的那块嫩肉。

　　“怎么，今天不想吃鸡腿了？”颐清收回碗问。

　　“有点饱了，怕吃不完，啃啃骨头吃点嫩肉算了。”雾清答。

　　“喝点汤顺顺，还能吃下两大碗。”颐清打趣。

　　玉真出声提醒：“饭食要有节制，以免伤胃。”

　　颐清哪能不知道这个理，看着雾清吃得差不多了还想再夹的时候手里的筷子压上了雾清伸出的筷子：“好了，还想吃明天让扶凌再去给你买。”

　　“其实我有点……想吃鱼了。”雾清咬着筷子看了看颐清，又看了眼扶凌。她真的很久没吃过蜀山的鱼了，柔软鲜嫩的鱼，别的地都比不了蜀山寒溪里的。

　　“也让他去钓。”

　　“好耶！”雾清立马喜笑颜开，放下碗筷就去给还没吃完饭的扶凌捏肩捶背，让他养精蓄锐好明天钓条大的！

　　雾清那小猫踩奶似的力道让扶凌十分受用，还是习惯性的怼了句：“你擦了手吗，一手的油往我身上擦？”

　　身后的雾清动作停了停，扶凌看不见她翻了个白眼，干净的手糊上了扶凌的脸，没好气道：“没擦，留着油给你擦擦脸呢！你脸都起褶子了！”

　　一顿晚饭在笑声和闹腾劲里过去，颐清本想把雾清留下来住的，雾清拒绝了：“不行啦，我前两天就是在混清那住的，再不回去师尊要生气的。”

　　颐清自知留不住也不让她为难，想不到雾清反客为主把扶雪给邀走了，颐清手背朝着雾清随意挥挥表示同意了。

　　扶凌和玉真提着灯笼将两人护送回了掌门院子才各自回去。雾清看见了院子里透出来的光，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深吸口气喊道：“师兄！师尊！我回来了，快出来接我！”

　　话音才落，雾清就听到了木门推开的声音，没仔细穿好的耷拉着的鞋子啪嗒啪嗒，踩在雪上的吱呀声，下一秒雾清就看见了推开门迎接她回家的张浩初酸声酸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随后是慢了一步的张道一，手臂上搭着兔毛披风，就等着给雾清披上。

　　扶雪还是第一次见到掌门，以为掌门是年长些的颐清，却在看见张浩初的胡子和体格时被吓得往雾清背后缩了缩，尤其是张浩初眼睛受了伤，眼皮子那道疤痕更显得唬人。扶雪不由自主想起了村里的屠户猎户，身上也是带着疤，身形高大脸色黑沉，看起来就不好惹。

　　雾清不仅不怕，还牵着扶雪的手走上前去，招招手让张浩初俯身低头，双手在张浩初脸上搓了搓：“好啦师尊，不要生气了，你不要把我师妹吓跑了，不然下次她不肯跟我玩了怎么办？”

　　雾清说完这话的同时，扶雪就看见原本黑着脸的掌门如雨过天晴般绽开了个笑，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骇人，不过扶雪已经觉得好多了。

　　张浩初直起身子正色看了眼扶雪，同她道了声好，扶雪也回了个礼。

　　张浩初还想说些什么，还是张道一提醒：“夜风寒冷，还是先进屋暖暖身子吧。”张道一没有把手臂上的披风给雾清披上，只单单给雾清却不给扶雪，显得厚此薄彼。

　　张道一晓得扶雪心思细腻，还是不要让她多想了。

　　张浩初知道扶雪怕他，也好面子，随便叮嘱了两句就回房将自己锁了起来。张道一去厨房烧热水，雾清拉着扶雪去自己房里找衣服。

　　扶雪进了雾清的房间后被惊了一下，她从没想过在蜀山这酷寒之地，居然有人的房间可以温暖如春。哪怕混清长老的房间在雾清不在的时候也是阴冷的。

　　可扶雪转念一想，如果是雾清，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蜀山服饰制式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雾清的里衣不知是加了一层绒还是用名贵布料裁制的，总之触手生温，不像普通丝绸里衣似的，一穿上就冷得一个激灵。

　　扶雪的身形比雾清要高挑些，但里衣做的宽松倒也恰恰好一身。看着雾清兴致勃勃地在书架前找着话本，扶雪自觉担起了铺床的工作，被子掸到一半，张道一敲了敲门。

　　他拎着一笼香站在门外把香交给了雾清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

　　雾清终于找好了睡前的话本，从那笼香里拨了一半进床头的香炉内，剩下的放在了床脚。

　　扶雪认出了这是降真香的气味，听颐清说，只有在做道场时才会用上这名贵难得的香料。是上好的安神驱邪香。

　　扶雪从未觉得蜀山那么暖和过，总是需要汤婆子才能暖起来的脚，在雾清这里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因为两人挨得太近出了薄汗。

　　扶雪低头看着靠着她肩膀的雾清，长睫微垂，圆润杏眼微眯，却还不肯从话本子上移开视线。似乎是困得狠了打了个哈欠，眼角晕出红润水意，像只骄矜的猫儿，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在扶雪肩头，冰凉之外还有些痒。

　　“好了，该睡觉了。”扶雪劝了句，拿走了雾清手里的话本。

　　雾清困极了，被带着躺进被子里的时候，顺势往扶雪怀里滚了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进去。扶雪怔愣片刻，无奈笑笑，任她搂着自己的腰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降真香燃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