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领地有上下五千年》提笔河山

6、危机

　　越天歌安静的爬到上铺5号床。
　　整个过程心稳得一批。
　　已经和一屋子看起来不像人的家伙工作了一早上，再和怪物共处一室，也不是值得害怕的事。
　　铺上果然有一本阅读物，名字叫做《论全息游戏完美替代不如意世界的百分百可能性》。
　　多么冗长的名称。
　　越天歌看了一眼标题，满意的点点头，将其丢在一边，躺下休息。
　　最后休息的半小时。
　　越天歌醒了，翻开阅读物，看完第一条，提前出宿舍门。
　　她在门口停了一瞬。
　　里面在她关上门的一瞬间，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走了，它们才开始起床。
　　为什么？
　　按理来说这儿的员工都是游戏公司的，上下班时间应该差不多，否则它们也不会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忙着出门。
　　可是，为什么要等她先走？
　　之前一零九想插队，把她挤在打卡时间之外，不过没成功。
　　房间里的这群怪物如此友善？
　　越天歌脑海里一闪而过该念头，来不及思考太多，朝楼下走去。
　　三楼楼梯依旧独具惊悚吓人的特色，白炽灯以每秒四五次的频率闪烁。
　　从越天歌几小时以前路过，到现在再度路过，她面无表情心想:
　　如果灯不是声控灯，持续工作到现在，质量着实不错。
　　楼道两边的血，似乎变多了。
　　之前不算明显的血腥味，现在变得清晰。
　　越天歌心跳加快。
　　来自心底的不安正在扩大。
　　咚、咚、咚。
　　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往下一层楼梯，望着脚尖，越天歌脸色一变。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头，往斜后方跳过去。
　　咚！
　　刚跳出去，原本越天歌所在的位置，那里发出巨响，凹陷下去。
　　碎石崩裂。
　　越天歌脸微微发白。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之前足够幸运，阴差阳错借助邪祟的力量唤来周瑜先生，瞬间秒杀入侵游戏基块的三个怪物。
　　而这一次，她是第一次直面怪物。
　　不像一零九那么耍阴谋诡计的非人类，真真正正具有破坏力的怪物。
　　咚。
　　又来？
　　只有电流滋滋声的楼道，一开始就给人造成种错觉，那就是自我的感觉会在这里无限放大。
　　因此，刚才越天歌误以为紧张而感受到了心跳。
　　若不是脚下发出的声响，远低于异响，越天歌不会及时察觉。
　　她察觉了。
　　也第一时间避开。
　　似乎有些晚了，因为怪物近在眼前，并且……
　　看不见。
　　有重重的脚步声，有惊人的破坏力，可越天歌却看不到怪物的身影。
　　越天歌往楼梯上后退。
　　从靠近三楼的楼梯口，一直退到靠近四楼的楼梯口。
　　四楼楼梯尽头。
　　四道诡异非人的黑影渐渐靠近。
　　前有狼后有虎。
　　越天歌不得已停下。
　　咚。
　　怪物还在继续上楼，听沉重的脚步声，怪物行走缓慢。
　　通过判断，几乎每隔五秒上一个台阶。
　　三楼到四楼，总共四十二层台阶。
　　眼下，越天歌退到第三十七层，她判断怪物大致在第十层上下。
　　她有一分多钟近两分钟时间。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怪物能伤人，刚才那一下，要不是她反应快，只怕成了未知怪物手下的肉泥。
　　直到现在，越天歌对规则副本最大的理解，就在于这些怪物要按规则行事，在规则下找机会杀人。
　　除非……
　　这里有可以杀人的规则。
　　在哪儿？
　　越天歌当即环顾四周。
　　咚。
　　墙壁到处是血，比下来时多了一部分血，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等等。
　　血？
　　越天歌不由往下走了几步，靠近墙壁上最明显新添上去的血液部分。
　　和那种自然溅上去的不一样。
　　这一块很规则，就像刻意涂抹上去的。
　　咚。
　　咚。
　　越天歌伸出手，抹了一把。
　　透过还未凝固的温热血液，里面凹凸不平，像是刻着什么一样。
　　有东西！
　　咚、咚、咚……
　　越天歌不再迟疑，用双手抹去血液。
　　在她卖力抹擦之下，这部分墙壁终于露出隐藏的痕迹。
　　“经员工投诉反应:三楼白炽灯存在闪烁问题，在此期间，已派趁你病要你命维修公司电工前来维修，如果遇到地面破坏现象，请不要惊慌，告知对方尽快修理白炽灯。”
　　咚、咚、咚……
　　脚步声近在咫尺。
　　“电工的第一职责维修电器大于一切。”
　　“三楼白炽灯坏了，你是派来维修白炽灯的吧？赶紧修好，我们走路不方便。”
　　脚步声停了。
　　隔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话从越天歌面前响起。
　　“修理白炽灯……”
　　这话，从越天歌的面前、耳边，再到身后。
　　越天歌惊出一声冷汗。
　　几乎两秒钟后，1秒闪5下的白炽灯，变成了1秒闪3下。
　　越天歌迈开腿就往下走。
　　墙壁上说了，电工首先得维修电器，鬼知道修好后它会做什么。
　　从三楼到二楼，二楼到一楼。
　　灯全亮。
　　看来电工来过，并且修好了这里的白炽灯。
　　越天歌来到宿管守着的门口。
　　对方看到她来，阴沉沉的脸上，挤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检查。”
　　“第一条守则:游戏大于一切，全息游戏将引领伟大革命。”
　　宿管还没来得及说出抽查内容，只听见越天歌已经大声朗读并背诵出第一条。
　　宿管黑漆的双眼僵硬片刻。
　　“报告宿管阿姨，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大声朗读并背诵指定阅读物第一条，现在我已经深刻理解全息游戏的伟大，迫切想要去策划部上班，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宿管僵硬呆滞的脸上，极为罕见扭曲起来。
　　“你说，什么？”
　　“我已经按照你之前告知的规则，完成相应任务，难道你不想让我去上班，还是说你对伟大的全息游戏有什么不满？”
　　宿管原本还有瞳白的双眼，瞬间充斥着单一的黑色，诡异惊悚。
　　“你想钻空子……”
　　嘭！嘭！嘭！
　　楼上突然传来三道巨响，地动山摇。
　　宿管突然抬起头，那双全黑的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精光。
　　“滚，下次必须经过抽查，不允许自作主张。”
　　过了。
　　而且，宿管抛下她，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宿管阿姨，健步如飞，化作残影消失在楼梯口。
　　宿管不是人，青白的皮肤就是最好的证据。
　　上面的动静引起宿管的兴趣，让对方放弃为难她。
　　那么，上面发生了什么？
　　能让宿管露出那种贪婪表情的……
　　越天歌垂下眼眸。
　　下一秒，她径直走到宿管所在的、约莫十来平方米的管理室。
　　门没关。
　　她毫无阻碍的走进去。
　　一个监控屏幕，一张桌子，桌上一张纸和一把钥匙。
　　纸上内容就是宿管的行为准则。
　　钥匙自然不必多说。
　　问题来了，监控屏幕上，她看到怪物和怪物打起来了。
　　身穿趁你病要你命电工服，头上长着巨大且没发亮的白炽灯的怪物，双手居然是加大号的扳手，而宿管膨胀成一团肉泥，化身肉泥怪，和电工一起冲向四楼的五个怪物。
　　那四个怪物中，个子最高的怪物抬手招来一团巨大的火球。
　　越天歌震惊。
　　原来这些怪物和异能者一样，还带异能的。
　　有了第一个怪物召唤异能，和它一伙的其它怪物，一个召唤出寒光凌凌的鞭子，当场甩起来。
　　一个召来滚石，从上往下。
　　刚才的巨响就是它搞出来的。
　　另外两个，一个召唤泥土，一个从泥土里召唤出藤蔓，缠绕电工和宿管，阻碍它们的行动。
　　宿管发现前面的电工被压着打。
　　果断撤退了。
　　反正它在下面，顶住压力的是电工。
　　靠。
　　这宿管够鸡贼，难怪刚才她糊弄对方，然后见到对方一副要黑化的样子。
　　越天歌敢肯定，下次她要是再糊弄宿管，对方会当场表演暴走杀人。
　　此地不宜久留。
　　走。
　　越天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员工住宿大楼，她刚出门口，余光就看到宿管到了管理室。
　　越天歌再度加快脚步。
　　从图书馆到员工住宿大楼只需要五分钟。
　　同理，五分钟就到图书馆。
　　望着依旧被青藤覆盖的大铁门，越天歌突然有了一点灵光。
　　她伸出沾满血液、脏兮兮的双手，试着扒拉下大铁门上的青藤。
　　所幸这就是一些普通的青藤。
　　青藤覆盖下，大铁门上有字。
　　“图书馆——学海无涯苦作舟——通往文明规则的钥匙。”
　　单个能理解，合在一起不太懂。
　　在越天歌失去又好像没失去的记忆里，图书馆就是各种汇聚人类文明精华的聚集地，以书本的形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是通往文明规则的钥匙。
　　但中间为什么加个学海无涯苦作舟？
　　越天歌不理解。
　　她拿出金纸，对着大铁门念了一遍已知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铁门高冷依旧。
　　好吧，是她想多了。
　　周瑜先生说过，金纸上有正的规则。
　　已知宿管等邪祟不提倡她来图书馆，此时图书馆上写着看起来就很正道的规则。
　　原以为金纸可以触发图书馆的某些规则。
　　她想得太简单了。
　　时间所剩不多。
　　越天歌转身往旁边游戏公司过去。
　　18:17:43打卡上班。
　　夕阳西下。
　　如血的光景将整个策划部笼罩，让每位员工看起来与炽热的血光融为一体。
　　诡异、惊悚。
　　早上的时候，副部长在工位上坐着，很少离开座位。
　　而现在，副部长就站在门边，静静盯着越天歌。
　　副部长咧开诡异的嘴角，嘴里肉筋涌动。
　　“赫……赫……还算积极，赶紧完成你最后的游戏基块吧。”
　　充满暗示的一句话。
　　越天歌同样静静的看了一眼副部长。
　　与早上对方刻意压抑的恶意相比，晚上的它，恶意已经摆放到明面上。
　　最后的游戏基块，说她会死在里面？
　　越天歌迈开腿，走到靠近厕所的工位。
　　刚一坐下，她便闻到隔着厕所门，一股不同于血腥味，但极度腥臭的味道。
　　而副部长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知道她坐下。
　　“身为策划部优秀的一员，你要尽快完成今天的工作，开始吧，开始创造第二个游戏基块……”
　　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
　　有来自心底的声音告诉越天歌。
　　“快一点，再快一点……作为优秀的游戏策划，你迫不及待想要创造属于你的领地，你就是领地的神明。”
　　“只要创造了，你就是那里的神，无人可挡！”
　　我信你个鬼。
　　理智知道似乎从内心出现的声音有多离谱，但越天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
　　右手，慢慢拿起耳机，慢慢往脑袋上戴。
　　“我……”
　　越天歌沙哑且艰难的开口。
　　“在酝酿，催什么催。”
　　扛过最开始那道无形的阻力，越天歌一瞬间夺回对身体的控制权。
　　右手猛地一收，将耳机重重放回桌面上。
　　“最完美的全息，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道酝酿工序，你，不懂。”
　　副部长:……？我信你个老六。
　　时间指向晚上6:29:30。
　　副部长狠狠瞪了越天歌，留下一句威胁的话回到工位上。
　　“别让我逮到你偷懒，否则……”
　　晚上6:30:00。
　　副部长准点戴上和越天歌同款耳机。
　　同一时间，她看到左侧几乎所有员工都戴上同款耳机，而右侧这一边，狂热的员工，一瞬间接连爆了两个。
　　字面意义上的爆炸。
　　血肉纷飞的那种。
　　其他员工依旧狂热的盯着电脑屏幕。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按照已知有前车之鉴的、邪的规则，上班摸鱼不得超过十五分钟，必须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完成剩下的两个游戏基块。
　　也就是说，她必须戴上耳机，进入游戏基块世界。
　　仿佛早死晚死没什么区别？
　　越天歌大脑飞速转动，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晚上06:14:30，她戴上耳机。
　　依旧同样的开始，漆黑的空间给她1小时准备时间，让她准备所谓的游戏世界。
　　周瑜先生走之前再三强调，让她接下来的行动中，千万不要借用邪祟的力量。
　　“我选择相信他。”
　　“可是，我该怎么做？”
　　饶是一向自觉冷静的越天歌，也开始焦躁不安。
　　1小时倒计时。
　　越天歌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
　　她什么都没做？
　　不，这一个小时，她大脑风暴狂涌，可惜有用的线索太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有一个。
　　倒计时结束。
　　大门中涌出来五只怪物，咆哮着向越天歌扑过来。
　　这一次，因为越天歌没有借用邪祟的力量，整个空间崩塌，露出空洞的白。
　　五只怪物一览无遗。
　　越天歌面无表情的心想，该庆幸空间变白了，不然这些怪物隐匿在黑暗中，恐怕更难办。
　　五只怪物进入这方空间。
　　“……什么都没有，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该不会第一次它们都没选她？”
　　两只怪物嘀咕几句，随即得到自以为的答案。
　　其中一只露出恐怖而夸张的笑容，似人非人的脸上，贪婪显而易见。
　　“普通人没有异能者美味，加上早上……规则的力量……”
　　“它们对异能者先下手，现在轮到我们捡漏了……”
　　“老规矩，谁抢到算谁的。”
　　“我要她的腿！”
　　“我要头！”
　　“我要血，全部的血！”
　　五只怪物咆哮着扑向越天歌。
　　在五只怪物的眼中，普普通通的人类似乎被它们的恐怖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近了。
　　一个个嘶吼着、争抢着冲在最前面，唯恐慢一步到嘴的食物就被其它同类抢走。
　　更近了。
　　普普通通的人类张开嘴。
　　“乱石穿空！”
　　空白的地上。
　　突兀穿出三米高的岩石！
　　以人类为中心，四面八方延伸！
　　凭借速度抢在最前面的两只同类，一瞬间就被岩石穿了个透心凉。
　　后面三只怪物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突发情况，却不妨碍它们及时作出反应。
　　退、退、退！
　　为了避开恐怖的岩石攻击，其中一只怪物就地滚成一团，越过旁边两个家伙，头也不回的逃跑。
　　另外两只也没有闲着。
　　其中一只突然横生出两条腿，准备加速离开。
　　可它没想到，另外一只眼看着自己最慢，表情一狠，突兀从圆椭形身体里伸出一只长臂，抓住旁边四条腿的家伙，将其往自己身后狠狠推出去！
　　“七十二，你找死！”
　　来不及了，愤怒的怪物被重重砸到后面的岩石上，怪物七十二则借助反推的力道，瞬间弹出去不少距离。
　　地下不断涌出的岩石，堪堪停在七十二面前。
　　好险！
　　七十二为它刚才的果断庆幸不已。
　　差一点死的就成了它。
　　“乱石穿空！”
　　属于那人类清冷果断的声音，再度响起。
　　停止生长的巨石，又一次重来，这一次，穿透了七十二。
　　临死前，七十二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身体，迷糊思考着，到底哪里出错？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吗？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异能者才有的能力？
　　她身上没有美味的、充满能量的味道！
　　“嘶……”
　　远处，六十一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
　　它吓得露出蛇异形原型，长长如蛇的身躯原地盘旋，人脸在最上面，吐着蛇信子，满眼警惕看着被重重岩石包围起来的普通人。
　　它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到了现在，它明白那不是一个普通人。
　　该死的，她有异能！
　　可是，哪怕对方发动异能，它依旧没从对方身上闻到属于异能者才特有的香味。
　　六十一想不明白。
　　它警惕的和乱石群保持距离，不敢轻易靠近。
　　乱石群中，有一道半瘫坐在地上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精神力用到极限的越天歌。
　　乱石穿空是她自己的技能。
　　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能先用技能硬刚。
　　使用技能第一次，和之前激活该句诗词技能差不多，明显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
　　使用技能第二次，大脑刺痛无比，仿佛再多思考一秒钟，脑袋就会原地爆炸。
　　全身力气也被抽光，若不是背靠岩石，怕以她现在的状态，只能平躺。
　　足足过了五分钟。
　　越天歌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
　　她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密密麻麻的岩石，扯了扯嘴角。
　　四只了。
　　从猎物突变成猎手，暴杀四只，还剩一只。
　　这会儿对方估计吓破了胆。
　　五分钟没有动静，就是最好证明。
　　此刻剩下的那只怪物或许在衡量。
　　猎物究竟是它，还是她。
　　越天歌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兵者，诡道也。
　　不知道又是哪位大神说过的话，记忆就像蒙上了一层纱，模糊不清，时不时露出其中一点点缝隙。
　　不妨碍越天歌对此话的理解。
　　十分钟过去。
　　六十一又犹疑五分钟，见人类那边暂无动静，对血肉的渴望让它忍不住开始骚动。
　　哪怕对方不是异能者，也是血肉。
　　饿了……
　　就该吃。
　　蛇形身躯开始滑动。
　　人类在乱石阵里面，刚才对方看着它往现在所在的方向逃跑，那就换个方向，潜进去，杀了她！
　　六十一谨慎换方向，一路顺畅无阻。
　　直到它看到了背对它的那个人类。
　　在那！
　　六十一毫不犹豫冲上去，偷袭背对着它的人类，多好的机会！
　　六十一张开血色大嘴，肉筋卷出，狠狠咬下去！
　　咔嚓、咔嚓。
　　不同于血肉的硬度，让六十一愣了片刻。
　　也就是这一瞬间，不知从哪个方向响起人类的声音。
　　“乱石、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