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领地有上下五千年》提笔河山

7、我好苦

　　“你还在啊……”
　　“马上就完成第三个游戏基块了，快开始吧……”
　　电脑屏幕前，越天歌脸色苍白坐着，额头冷汗不断，像瀑布一样，从上流下，最后汇聚到下巴尖，不断的滴落在身上。
　　她双眼无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在副部长不断呢喃声中，戴上耳机。
　　副部长微笑着看着她，最后瞧了一眼旁边的厕所，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另一副耳机。
　　心脏……
　　不容许出现不安。
　　第三个游戏基块内，越天歌懊恼的拍拍脑袋。
　　她被副部长蛊惑了，没有任何休息，居然开启制作第三个游戏基块的流程。
　　进入空间，依旧是倒计时1小时。
　　越天歌有苦说不出。
　　原计划退出第二个游戏基块，趁时间有不少剩余，赶紧恢复。
　　而现在，越天歌直觉以她的状态，别说一个小时，再给她两个小时，脑袋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刺痛感也不见得减轻太多。
　　怎么办？
　　最后副部长充满杀意的眼神，让越天歌觉得接下来……
　　她很可能会遇到更恐怖的危险。
　　——如果身在绝境，无法逃离，不如任它下坠。
　　——呵，开玩笑。好好想想，有什么被你忽略的，光影星点，转瞬即逝，或许一旦想起来，它们就是希望。
　　光影星点，转瞬即逝？
　　有什么容易被忽视的东西吗？
　　负荷运转的大脑让越天歌轻轻嘶了一声。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脑海里突兀冒出来两段话。
　　是谁说的话，存储在她的脑海里？
　　似乎不是一个人说的。
　　嘶……不重要。
　　反正没别的办法，就让她依次试一下。
　　漆黑的空间里，唯一一道身影就地躺下。
　　“我成了全息游戏公司的一名游戏策划，这里的员工一开始对我抱有恶意，想让我违反规则迟到……”
　　“副部长、宿管，一看就不是人，对我也抱有恶意，周瑜先生说过这里有邪祟的力量，有邪祟的规则。”
　　“话说它既然拥有这么强的规则力量，为何不直接制定一系列针对我们人类的规则，几下就把我们人类杀没了。”
　　“电工就满足条件，如果我没发现墙壁上的规则，它会直接杀掉我。”
　　“从某种程度上，墙壁上的规则保护了我。”
　　“保护？等等……”
　　越天歌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周瑜出现后，那简单的一提。
　　他说，她身上有规则的力量，邪祟有邪的规则力量，她的是正的规则力量。
　　若周瑜先生口中的正是好，邪是坏。
　　“我明白了！这里有周瑜先生说的、正的规则……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它们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让我违反规则，因为我违反规则，它们才能动用邪的力量、规则！”
　　“不对，还是解释不通。”
　　“制作游戏一定是邪的规则，因为这方空间完全就是邪祟的力量。”
　　“那看似保护我规则，比如员工守则、游戏制作流程，其实是在让我接触游戏制作。看似保护，实则逼着我接触危险。”
　　“嘶……头好疼，想不通。”
　　“我肯定忽略了什么……”
　　“人物、人物对应的守则……”
　　——一本好的小说，肯定要有完整的世界观，这才是一方完整的世界。背景、人物、剧情，缺一不可。
　　人物守则推动剧情。
　　背景是……
　　游戏公司、员工住宿大楼，还有……
　　图书馆。
　　越天歌睁大眼睛。
　　“话说，在这个以游戏为疯魔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有图书馆这么完全背道而驰的存在啊？”
　　游戏对应娱乐。
　　图书馆对应学习。
　　员工们狂热痴迷的表情，让越天歌不由想到两个字。
　　堕落。
　　那图书馆？
　　“学海无涯苦作舟——通往文明的钥匙。”越天歌不禁喃喃。
　　“如果游戏是娱乐至死，如果是堕落的代言词。”
　　“那学习，那学海无涯苦作舟，是通往文明的钥匙，这不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吗？”
　　越天歌单手撑地，一下子坐起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一个完整的小说世界，从同一的立场上看，要有正反两面。”
　　“通俗点来讲，人物要有正派，也要有反派。”
　　“……谁说的来着？”
　　“算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好像找到正的规则了。”
　　此刻越天歌不在图书馆。
　　在也进不去。
　　不过那大铁门上给了提示。
　　学海无涯苦作舟，乃是通往文明的钥匙。
　　如果这是正的规则，那她该怎么做，才能让正的规则保护自己？
　　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没时间了。
　　越天歌打算试一试自己脑海里疯狂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周瑜先生的话给了我一点信心。”
　　你身上有规则的力量。
　　越天歌拿出金纸。
　　漆黑的空间里，看不清任何东西，所幸越天歌早已疏离上面的内容。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大江东去，浪淘尽……”
　　“大江东去……”
　　漆黑的空间里，朗朗书声，一遍又一遍，带着无比坚定又持之以恒的意味。
　　三遍、五遍……
　　二十遍、三十遍……
　　金纸上，慢慢出现温和的、浑厚的金光。
　　五十遍……
　　金光照亮漆黑的空间。
　　温暖的金光驱散越天歌进入副本以来，如影随形的阴冷。
　　第一百遍。
　　金光中，图书馆由虚到实。
　　第一百遍，倒计时归零。
　　副部长按耐住，维持着自己人形状态，进入这个普通人的游戏基块。
　　第二次莫非没有其他同类进入她的游戏基块，让她侥幸躲过一劫。
　　也是。
　　这次主的力量加强，卷入这么多异能者，让它们这些信徒得到一场饕餮盛宴。
　　普通人估计就这么一个，才会被主分到核心，让它来玩弄。
　　它一定要让主满意。
　　只是之前策划部那三个家伙，到底怎么栽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一个已经被污染了，听从它蛊惑的普通人。
　　副部长踏入属于这个命大的普通人的游戏基块。
　　大门消失。
　　副部长一来就迫不及待准备当着该死的小强人类，撕下套在身上的一身人皮。
　　副部长踏入的一瞬间，一遍脱下人皮，一边脱口而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低劣的人类，让你现在真正见识到什么才是吾主最忠诚的信徒！”
　　回答它的是一片刺眼而让它发自内心恐惧的金光。
　　几分钟后。
　　金光散去。
　　它以为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站在图书馆门口，早已被压制的大铁门大开，普通人站在台阶上，手捧一张金纸。
　　普通人听到了它的声音，回头，然后愣了下。
　　“副部长啊……”
　　她露出一抹跃跃欲试的笑容。
　　“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人，来得正好，试一试我新创的技能。”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角。
　　“技能名为:我好苦。”
　　副部长:……
　　换作其他任何时候，副部长高低得手撕这种蝼蚁般的普通人。
　　望着那从力量根源上压制它的图书馆，副部长僵硬在原地。
　　下一瞬，它转身就逃！
　　该死的，这哪是什么普通人，tmd，这是唤醒规则的恐怖人类！
　　“大江东去。”
　　沙哑、却充满感情的声音响起。
　　当越天歌坐在图书馆内朗读金纸上的内容，她的声音竟响彻整个空间。
　　回音阵阵，洪亮如圣音。
　　越天歌吓了一跳，一顿，再继续。
　　而她念完这一句的时候，整个图书馆亮起莹白的光芒，最后光芒汇聚到越天歌身上。
　　被金光、白光照亮的空间，大江凭空而现，卷着迎头而来的副部长向东流去。
　　“浪涛尽……”
　　浪涛澎湃，吞没副部长，使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副部长甚至瞬间干瘪下去。
　　自然的时间长河，非人也不可抵挡。
　　“不……！”
　　副部长化成了黑灰，甚至激不起一丝浪花。
　　才两句，看起来很厉害的副部长就玩完了？
　　越天歌震惊。
　　看着滚滚长江，她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我爱学习，我爱学海，一点也不苦。以后谁跟我说学习苦，我就给谁念一百遍念奴娇.赤壁怀古。”
　　越天歌松口气，看来自己安全了。
　　“人类！！！”
　　“该死的、阳奉阴违的蝼蚁！不纯的信徒！你居然唤醒了这该死的东西！”
　　“死！”
　　被金、白二光照亮的一方世界，突然黑暗降临，扭曲前方一半的空间。
　　黑雾翻滚狂涌。
　　从中，睁开了无数眼睛。
　　对称的、不对称的。
　　漆黑的、血红的。
　　黑雾扭曲成蠕动、不规则的躯体，上百只眼睛之下，又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嘴巴，里面肉筋蠕动。
　　数百张嘴巴吐出一个字。
　　死——！
　　层层叠叠，诡音阵阵。
　　宛如箴言。
　　越天歌一瞬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机械的抬手。
　　金纸皱褶，压放在脖子上，右手已然掐住脖子。
　　不属于自我的力量，让越天歌整张脸泛起窒息的红。
　　只是一瞬间。
　　沐浴在图书馆温暖的白光中，越天歌及时回神收手，惊出冷汗。
　　那边，黑雾汹涌。
　　“你是吾的信徒！”
　　“吾感受到了，吾留在你身上的印记。”
　　“来吧，感受无比的游戏，无上的快乐，抛弃那苦行僧一样的东西。”
　　“出来吧，吾的信徒……”
　　似笑似哭的诡音，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
　　咯吱、咯吱……
　　刚放下手的越天歌，愕然发现身体再度不听自己的使唤，关节发出声音，与自我意识反抗，迫使她站起来。
　　一步、两步，像提线木偶一般往外走去。
　　这种意识与身体分裂的感觉极度不好受，堪称恐怖。
　　越天歌异常果断。
　　她张嘴。
　　“大……”
　　还能发出声音！
　　“大江东去……”
　　“浪涛尽……”
　　“……”
　　“三国周郎赤壁……”
　　滚滚长江已出，营垒西边、图书馆门口，金光从天而降，周瑜先生再临！
　　他没有朝外，毕竟距离越天歌只有一步之遥。
　　温凉修长的手指，遮住越天歌的眼睛。
　　清朗的声音从越天歌头顶传来。
　　“邪祟的本体，别看。”
　　“那是污染源。”
　　也在此时，越天歌才惊觉，从她看到怪物一开始，自己竟没有移开一瞬的目光。
　　这不对劲。
　　污染。
　　她下意识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顺从的闭上眼睛。
　　“吾的信徒，睁开双眼，投入吾的怀抱。”
　　鬼才要投入你的怀抱。
　　“享受游戏带来的极乐……”
　　极乐世界？
　　抱歉，还没活够，不约。
　　“我……”
　　周瑜背对污染源，听到越天歌没有继续念古诗词，不由皱起俊眉。
　　召唤他的越天歌自身规则力量不够，他受限制，现在也无法直面污染源。
　　会被污染。
　　怀中柔弱的女孩，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弱一些，还是被影响了吗？
　　周瑜准备转身，拼死一搏。
　　“我这人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享乐主义，就是游戏，最喜欢吃的就是苦，我好（四声）苦，学海无涯苦作舟，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别拦我，我要默念念奴娇.赤壁怀古一百遍……”
　　“大江东去……”
　　“大江东去……”
　　“大江东去……”
　　图书馆白光大亮。
　　金纸金光大作。
　　相辅相成。
　　周瑜愕然放下手，嘴角上扬。
　　他深深看了眼闭着眼睛大声背诵古诗词的女孩，抛下一句话转身。
　　“别睁眼，三十秒钟后方可睁眼，等吾解决它。”
　　“还有……”
　　周瑜看了眼白光中虚虚实实的图书馆。
　　“期待，吾与汝，下次见面。”
　　越天歌感觉那令她安心的温凉手掌离开脸庞。
　　脑海里乱糟糟的，无法思考太多，她靠本能念着念奴娇.赤壁怀古。
　　隐隐约约中，她听到周瑜先生让她闭眼三十秒后再睁开。
　　周瑜转身。
　　身上金白二色光芒交织。
　　他俊朗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笑容，笑意不达眼底。
　　清雅淡漠间，抬手摇扇。
　　他念:“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比起越天歌用洪亮的声音念诵，周瑜只是轻描淡写般的语气。
　　赤壁之战早结束了。
　　当万箭齐发，火烧连船的时候，他之前布置计划的时候哪怕有太多豪情壮志，可当情况如预料中出现时，他的心却无比平静。
　　早就计划好的。
　　又何必激动。
　　因为，胜券在握。
　　如今，燃着火的飞箭，万箭齐发。
　　黑雾怪物，出现在连船上，不，连船不知何时成了长着百眼百嘴的污染源。
　　火烧连船！
　　“啊啊啊——！”
　　“不可能！吾的信徒……不！！！”
　　三十秒。
　　污染源解决，图书馆沐浴在白光中消失。
　　周瑜来不及和越天歌道别，在她眼皮微微一动之时，化作金色光点消散。
　　“周瑜先生……”
　　“唉？”
　　越天歌睁开双眼。
　　没看到周瑜先生，也不见污染源，更不见图书馆。
　　而她独自一人沐浴在金白的光芒中，在她面前有一道血红的文字正在变黑、变灰，化作飞灰消散。
　　【游戏至死，享乐至上，学习无用。】
　　在血红文字上面，莹白的文字熠熠生辉。
　　【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通往文明的钥匙。】
　　莹白文字化作一串光芒，一下进入越天歌的体内。
　　越天歌条件反射后退一步，随即感觉到阵阵暖洋洋的感觉席卷全身。
　　“检测到大量能量，系统正在补给能量……”
　　“智能解答引导系统将于2小时后重启，请宿主再接再厉，补充更多能量……”
　　久违的机械音响起。
　　焯。
　　越天歌黑脸。
　　这破系统该出现时不出现，等危机解除了才来，而且还得再等两小时。
　　“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