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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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生楼下的是曼殊忙碌的身影，还有跟在她屁股后面追的倪落小猫。
“你醒啦？来吃饭吧。”
曼殊抬了抬手里盛着三明治和煎蛋的盘子。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中式西式都做了一些，做包子的馅料不够只能把冰箱里之前包的馄饨煮一煮，碗里盛的是红豆薏米粥，凉菜是之前阿陌打包回来的凉拌猪耳和青菜，你喜欢的话都可以尝一尝，好久没有客人吃我做的饭了……”
曼殊一边摆盘一边絮叨，林清雅从楼梯移动到餐桌旁边的过程中对自己昨天晚上抱有的恶意揣测而感到羞愧，她虽然拘谨，还是坐了下来对曼殊轻声了一句“谢谢”。
跳到椅子上把前爪放在餐桌上的倪落：“喵～”
曼殊伸手将它抱了下来：“现在作为小猫咪的你是不能吃这些的。”
倪落灰蓝色的眼睛睨了她一眼，然后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乖乖去沙发上踩毛毛了。
“味道怎么样？”
曼殊见林清雅小口喂了粥，连忙一脸期待地看着对方，对方明显被她夸张的样子弄得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很好”。
“你觉得好就好啦，厨房里我还热了鸡蛋，待会儿再帮你滚一滚。”
曼殊说的是她脸上淤伤的事，林清雅闻言嚼馄饨的动作一下子停止，那些让人无力绝望的事情又占据在她的脑海，每一寸都充满过嘶吼和啜泣。
绝望中，她被异常冰凉的触觉惊醒。
是檀陌，她的手正握着自己。
檀陌的气色依旧不好，背对着阳光整张脸都在阴影之中，细长茂密的睫毛随眼坠下，看起来很难不让人心里一惊。
最明显的是她的体温，林清雅觉得自己像触碰到了冰窖里的冰块，冻得出奇。檀陌也见她回过神来，便说了一句“抱歉”，曼殊这时候正好把煮熟的鸡蛋包进丝绸里，檀陌看着林清雅的眼睛又问：“介意吗？”
林清雅没办法拒绝檀陌的注视。
就和昨晚一样，太蛊惑人心了。她不由自主地接下曼殊手中的鸡蛋，轻轻放在自己破口的嘴角，温度刚好，没一点痛感。
早餐过后，曼殊收拾了餐桌开始打扫店内未生，檀陌则坐在沙发一头拿着逗猫棒和猫咪逗趣。林清雅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发呆，面前是曼殊泡好的一壶柠檬乌龙。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窗外。
会有人来找自己吗？
她不知道，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待还是不期待。
盯得时间长了，林清雅感觉自己的五感也在慢慢被放大，她似乎不用转头就能看到倪落随着逗猫棒一上一下欢喜的样子。她没察觉到自己的不对，把视线放得更远，一直延伸到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看得清每一个行人的面庞。从头到尾，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终于……她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在人群中寻找。
林清雅一下子站起身，紧接着就要往门外跑去，只是她迈开步伐的一瞬间就被定在了原地，四周的空间开始变得模糊便扭曲，然后是檀陌向她缓缓走来。
她有些恐惧，更多的是震撼。
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想清楚了要现在离开吗？这也是个选择哦。”
檀陌缓缓开口。
林清雅迟疑了，但情感的需求占据了上风，想要回答檀陌，嘴上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但檀陌似乎听到了她的回答，从虚空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清雅，林清雅不受控地接住了。
“限期一个月，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随时回来，我很乐意做你的生意。如果你没办法回来，就撕毁这张名片。一个月到期，名片会自动销毁，我可能也不在店里了。”
林清雅看着手里的名片，很简单的一张烫黑色卡片，上面烫金印了未生的名字。
“去吧，他们在隔壁巷的果干店门口。”
檀陌大手一挥，林清雅身处的地方便不在未生了，她先是四处张望确认周围了环境，随后看向手里的名片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最终父母的寻找大过刚刚一切的困惑，林清雅转身跑进了隔壁巷中。
“阿陌，她真会回来吗？”
曼殊正好打扫完书架，看着檀陌做完了一系列操作。
“作为生意人，我当然希望她回来。”
“但你不总是生意人。”
“说得对，我现在是个病人。”
“病……对了！”
曼殊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拉开店门，在门的右拐角地方拿了一包药进来。檀陌看到便立马皱起眉头，想着自己现在还不如在冰棺里待着呢。一有这个想法她立马往回走准备找个借口回地下室，结果视线落在旁边的纸伞中，伞面合拢隐约有颤抖。
“药给我。”
曼殊乖巧把药包递给檀陌。
檀陌手指一捻，药包上便飞出一丝金色的灵力溜进了伞里。
是同一个人。
檀陌：“药怎么来的？”
曼殊：“和药王谷那边联系的，三日送一次。”
檀陌：“和药王谷那边再联系一次，如果不是他们的药，也不必再送冤枉钱了。”
曼殊自责：“阿陌，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把这药停了呀？”
檀陌点她：“你看我喝了几天是要送命的样子吗？这药说不定比药王谷实在。”
檀陌心想喝都喝了这么多天，还在乎它是哪儿来的吗。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那些灵力精纯，起不到害人或者诅咒的作用。
曼殊情绪依旧低落：“好吧。”
以后还要检查得更仔细些。
眼下离饭点还早，檀陌便说想要出去晒晒太阳，曼殊当然知道现在阳气充足正适合檀陌养伤，于是多给檀陌套了一层亚麻披风嘱托了一句早点回来。
檀陌出门后并未往闹街走，她神识一动人便直接到了锦街后面的江边，江风喧嚣，曼殊给的披风正好用得上。
锦街后面的江叫锦江，百年前连通整个锦街，入了城里又叫锦河，不过早在数十年前的工业发展中锦河便被土堆填平，成了大路。檀陌的头发厚重，连江风也吹它不得，只能飘起几缕发丝意思意思。檀陌双眼凝视着江的对面，那里有新垦的菜地和废弃的铁路，听说再过段时间便会改成一条宽敞大路，将人和河坝隔得更开些。
只不过檀陌没有闲心欣赏风景。
她是来捞东西的。
河流连通地底，地底有冥府，冥府有忘川，忘川又连六界，她自己的贴身武器世曦不久前一同留在了魔界血池里，这里能帮她取回。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有别人将世曦取走，是因为世曦是自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令六界都存有敬畏的煞器。
寻常仙家或是修道者的武器大多产自灵界，也有古时工匠师注入精魂的武器，通常把这一类武器称作是灵器或是宝器。而那种从邪恶之地诞生或者历经战场沾染血煞之气诞生的武器便被称作煞器。
很遗憾，世曦两者都占了。
煞器不认主，若是灵力和定力不够强行操控便会遭到反噬裂体而亡。正因为它的凶险，煞器并不常见，多现于妖魔二界和上古战场。这一尾世曦便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工匠师所打造的煞器，用于吸取上古战场残留的冤魂怨气，后成为魔帝蚩尤的武器，最后在黄帝与蚩尤的最终战反噬蚩尤，被黄帝封印进混沌中。
世曦不认主，檀陌虽然能够操控，但最大不过只能发挥其六成的能力，她不是第一个使用世曦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她是除了蚩尤的第二个。
河中波澜轻，自河中飞起一尾银羽，其光时而泛银，时而泛红，檀陌将它拿在手里左右翻转，心道它这是在血池和忘川里吸了多少怨气和孤魂恶鬼才能兴奋成这样。
说到这个，听说正因为血池一乱，冥界和魔界逃了好些东西出来，估计让很多人都头疼了，罪魁祸首的檀陌自然要趁机浑水摸鱼一把了。
不过……她跌入血池以后发生的事情，倒是真的记不太清了。檀陌将世曦化作一银羽簪子将头发盘起，在她身后数十米的黑鸦消失在原地，只留微末黑色火焰灰烬。
“在看什么？”
檀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曼殊拿着名片发呆，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今天来了个客人，想买我的怀表。”
“然后呢？”
“自然是没卖的，不过他说是家里长辈喜欢，我说可以让长辈实在喜欢常来店里看看。”
檀陌笑了：“真有你的。”
曼殊把名片压到前台的书下，看到了檀陌头上的簪子：“阿陌，你怎么把世曦戴在头上？”
檀陌疑惑：“嗯？戴不得了？”
曼殊叹气：“你伤好以前不能用它的，世曦戾气太重，不利于你身体的恢复。”
檀陌只得答：“这不是有你看着我呢。”
曼殊心道也要她看得住才行，檀陌这个混不痞的性子哪有人能管得住呢。
如此过了几天，檀陌小到一日三餐大到出门散步都被曼殊管得死死的，三餐按时吃，出门必摘世曦交给曼殊保管，她作息已经变得快跟凡人一样正常了。
今夜快到子时，檀陌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小憩，曼殊给她盖了一层绒毯，又按照她的指示泡了两杯热茶放在桌子上。曼殊应好，心想今晚的未生怎么这样冷，连对冷热没什么概念的她都察觉到一股凉意。
很快，未生的橱窗上蔓延出很多细小的冰纹渐渐凝结成冰冷的霜花，突兀的打更声由远及近，一个穿着黑袍的佝偻身影逐渐逼近，隔着墙门径直穿了过来，冲檀陌微微欠身鞠了个躬，檀陌礼貌伸手指向了桌子另一头留下的茶杯，里面的热茶早已经凝固成冰。
“多谢店主的款待，只可惜我这副身子怕是无福消受了。”
这声音枯槁哑涩，听着慎人，不过在场三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鬼差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常人。
“待客之道总是要有的嘛。”
檀陌无所谓地笑笑，檀陌将早已准备好的血石放在特殊制成的盒子里，推给了鬼差。
“店主说的是。”
那鬼差上前接过盒子，又从身后拿出另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随后恭敬地退了一步。
“冥王大人前段时间外出不在冥界，听闻店主重伤昏迷未能及时帮助心生歉疚，这是冥王大人吩咐我带给店主的礼物，另外这次生意的尾款也将在不久后打到店主的账上。”
檀陌点点头却没有其余的动作，极度敷衍道：“辛苦大人了。”
“店主言重了，那小人就不多叨扰店主了，这就回冥界复命。”
“大人慢走。”
那鬼差走得比来得快，不消几刻鼻息曼殊便觉得温度骤然回暖，连窗上的窗花也一点痕迹没留下。
“曼殊，拿去倒掉吧。”
檀陌说的是桌上那杯融化的茶水。
曼殊顺从地拿走，檀陌便把那盒子拿在了手上，打开一看，里面只安安静静躺了一颗药丸，曼殊回来瞧见了，便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檀陌歪头将盒盖关上：“好东西，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曼殊：“啊？”
檀陌将盒子交给曼殊：“放在藏书室里吧，这东西可见不得光。”
曼殊立刻知道了这药的重要性，接过后马上走到了前台，前台的墙壁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曼殊走进不出数秒又重新退了出来，盒子已经不在手中。
墙上的指针快要指到十二，檀陌起身将头上的世曦取下递到了曼殊面前，曼殊眼睛瞪大，不清楚檀陌的意图。
“换东西，世曦换你的噬灵。”
噬灵是檀陌之前特意去灵界为曼殊寻的防身灵器，铃铛状的物件用细小精巧的银链拴在腰间，虽然比不上世曦这种臭名远扬的煞器，但是杀伤力也不容小觑。
曼殊捂住腰间未果，欲哭无泪道：“你又要去哪儿？”
檀陌将噬灵缠在手上，摸了摸曼殊的脑袋：“去一趟鬼市。”
私活接多了，也该认真履行一下自己本职工作的义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