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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院涟漪 ...

  •   南絮运气不佳,来南乡每十天就要挂一次彩,这次更是被点了眉心,所以季让忠全和连翠翠忧虑了一晚。

      窗外的雀鸟还在喳喳地叫唤着,南絮拉开窗帘将阳光引进了屋中。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南絮看着镜子里被纱布盖了一大半的右脸说道,然后又试着挑了挑因为缝了针而紧绷的眉头。

      昨天的事情南絮并没有跟季忠全和连翠翠说明原因,所以两个老人家也只是轻轻地叹了几口气。

      “南絮,这几日一定不要碰水啊!”

      “南絮啊,姥姥帮你编头发怎么样。”

      “南絮,你要去哪里啊,姥爷跟你一起去啊!”

      这一大早的南絮身边便被老两口围绕着,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出门。

      南絮早期便被连翠翠摁在了院中的藤椅上开始编织头发。

      “姥姥,可以不把刘海绑起来吗?”

      南絮伸手想要去摸脸上的纱布,但被远处走来的季忠全制止了。

      “别摸,不然会留疤。”

      南絮被季忠全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僵了一下。

      “没事,我们勤换一下纱布就可以了。”

      连翠翠拿过花枝上的丝带缠在了南絮的头发上。

      “对了下午还要带着南絮去换药,这两天可能会换得勤一点,后面就好了。”

      “这两天南絮你就在家休息,姥爷一个人去上工。”

      季忠全整理着手中的工具箱然后对着坐在小院正中的两人说道。

      “不用,我没什么事的。”

      南絮连忙抬头看向季忠全。

      “呵,你就让南絮跟着你去吧。”

      连翠翠将自己的木质圆梳收在自己那个精致的梳妆盒中,放在了身旁的老桌上。

      季忠全眼睛溜溜地转着,好像想到了什么。

      “好吧。那你跟姥爷保证,以后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好。”

      南絮将自己雀跃的心安抚下来,连翠翠一如既往地笑着看着两人,季忠全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南絮第一次如此雀跃地走在南乡的小路上,她期盼着偶遇,却又希望着等待。

      清和小院的大门还是如枯蝶翅膀一般扑朔着,内院若隐若现地显现着。

      今天地天气很好,所以林若生将家里地字画都摆在了院中。

      纸画扑棱的声音层层叠起,耳边还有蝉声哄鸣,南絮的眼中全是绿柳清逸。

      “叔,你等一下啊,我把这些卷章收好。”

      林若生手上拿着装字画的筒子准备挂在院中的画架上。

      “好,不急。”

      季忠全说着就进了左侧的屋子,将手中的工具箱放下。

      “南絮,你这眼睛怎么了?”

      林若生展着问着。

      “昨天不小心磕到了。”

      南絮让连翠翠不要把刘海编上去就是不想惹人注意,结果好像有点适得其反了。

      “不过还好没有伤到眼睛。”

      季忠全从屋子里出来搭腔道。

      “那还好,伤到眼睛可不是小事。”

      林若生点点头然后又转头专心自己手上的动作。

      “对了,还要谢谢你们家林书衣,昨天把我们南絮送回来。”

      季忠全绕到左侧小屋的角落将自己前几天磨好的木材搬出来。

      “我们家书衣!”

      林若生显然被季忠全的话给震惊到了,然后若有所思地捯饬着画架上的字卷。

      ......

      院中架了好多晾晒画卷的搁物架,风吹起的时候还会啪啦啪啦地响着,内屋很黑,南絮又遮了半只眼睛,所以就趴在那扇大大的窗户面前,让自己不至于眼前一片黑。

      “南絮,你觉得我们家书衣怎么样啊?”

      林若生背对着南絮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嗯?”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南絮有些懵圈。

      林若生将手中的抹布叠好后又用一旁干净的方帕擦了擦手,然后慢慢地走到了南絮面前。

      “叔叔是想问,你觉得和我们家书衣交往怎么样?”

      林若生平日一直做着编著的工作,所以顺其自然地将某些词用作泛型解释。

      “交往?”

      南絮被林若生的一套连招打得有些措手不及,呆呆地愣在原地。

      “对啊,因为我觉得我们家书衣是喜欢你的。”

      林若生的话突然激起千层浪,南絮只觉得突然之间心跳加速。

      “喜欢?!”

      林若生并没有注意到南絮通红的脸蛋,还继续说着。

      “住在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书衣和谁接触这么频繁的,我想应该是书衣比较喜欢你所以才会这样,书衣明明一直都很排斥跟别人过度接触的......”

      南絮平日看到的林若生一般都是坐在某处看书,有时候甚至都看不到人,今天对她说这么多话还是头一次。

      林若生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而南絮却觉得脑子嗡嗡地。

      今天的气温好像格外的炎热。

      “南絮......南絮?”

      林若生看南絮没有回应以为她没有听懂,便又说了一遍。

      “所以南絮你同意与我们家书衣交往吗?”

      南絮的心怦怦直跳着,有些结巴。

      “啊!可是我们还是学生啊!”

      林若生皱了皱眉头以为南絮也觉得林书衣是怪胎。

      “现在的学生都不愿意交朋友的吗?”

      本来还低着头的南絮突然一下抬起头,呼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很愿意和他做朋友,但这种事情是不是也该问一下他的意见。”

      南絮是一个极其讲究分寸感的孩子,所以也不喜欢冒进,因为他觉得没得到对方的同意就一味的热情很没礼貌。

      “可是双方都不主动,不就没故事了吗?”

      林若生依旧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南絮有自己的交往方式,而林书衣肯定也是如此。

      林若生见南絮没有回答自己,便将肩膀压得低低的笑着说道。

      “这个房间光线可能不太好,南絮要是觉得太暗的话,可以去侧院后的阔台看看,那里风景很好看,而且空气也更好哦!”

      林书衣的眼睛和他爸爸很像,深潭墨眼还藏着一丝忧郁,只不过林若生的眼睛没了少年的清透取而代之的是中年人的惆怅。

      “好。”

      南絮不理解林若生作为父亲的忧虑,但也能看出他的恳切。

      今日天晴,温度也慢慢升高,夏蝉也叫得欢乐,窗沿下的大钟风铃比一般的风铃声更加夯沉,南絮踏着步子在高藤架下转悠着。

      高藤架紧挨着一间独屋,独屋的大门半开着还用厚木抵着,还能看到里面的布景。

      屋内阳光充足,看着很是整洁简利,南絮秉持着不乱入的原则便没有向里面探,便靠着藤木绕开了。

      独屋前是木廊平台,平台宽阔摆有几对桌椅,而正对面便是清水溪。

      木廊的地板有些许年份,所以踏上去还吱吱地响着。

      前方是层层青和白湛云,南絮地步伐轻快,曳着衣摆走到木栏边。

      小院本就筑在小山腰上,所以空气很是清新。

      南絮双手撑在木栏顶,仰着头大口呼吸着。

      远处的太阳有些刺眼,南絮便想背过身来靠在木栏上。

      阔台正对处是那间独屋,独屋正对着阔台的那面有一扇半墙大的推窗此时正被长棍顶起,南絮将刚才没看全的屋景现在倒是看了个实在。

      屋内只放有一床一桌一书柜,窗沿处的书桌上摆放着一盏绿罩高灯和青罐鱼缸,桌前还有那个让南絮藏有私心的少年。

      今日天晴,有阳光从云层中露出,有光从镂窗玻璃处透出,有光落在少年的身上。

      阔台右边是绿茵群和花枝栈,吹风的时候有阵阵清香,阔台左边是山溪落,吹风过的时候是清逸。

      这处清香是高架上的藤枝、是边墙处的吊海棠、是前方自由流淌的快溪、是层云之下的欢鸟乐意。

      林书衣借着东边束来的光拼凑着桌上得玻璃碎片,屋外传来木廊吱呀吱呀的声音,那脚步很轻快似乎在呼应屋外的山溪,他放下手中的动作想要探一下屋外的情景;不一会儿那抹清影就出现在了窗前,她旁若无人地欣赏着远山近水,不时还嗅一嗅旁侧绿茵中支出来的海棠。

      林书衣留念了一下外面的风景,便将手中的做了结尾,待他再次抬头那抹清影也发现了他。

      房梁处的铃铎因夏风而和,少年心因倾心人而动。

      林书衣与平日不同的是,此时将眉眼完全露了出来,浓眉墨斩使得幽潭般的眼神更加深邃,鼻骨架颜使得他的面窄,唇薄但嘴角微微勾起而又不显得刻薄。

      林书衣此时正对着一抹阳光所以使得他得眼睛亮亮的透透的。

      “你的伤口还疼吗?”

      林书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南絮刘海下的纱布上。

      她的长发如昨日一样编束了起来,只是额前多了一簇刘海,或许是想要挡住那不太般配的纱布的。

      “啊?不疼了,昨天就不疼了。”

      南絮还记得昨天林书衣将自己送回去后就一直等在自家门口,直到南絮从医院回来之后他才走的,她不想林书衣愧疚,便说自己昨天就不疼了。

      “嗯!”

      林书衣点点头便又低下头捣鼓着手上的东西。

      南絮觉得他可能在忙就悄悄地走开了。

      ......

      南絮离开侧院之后又不想回内屋,便一直坐在外廊的书架处,她也想要感受一下这小院的书卷气。

      “你家书衣可真是个温柔细致的孩子啊!”

      季忠全将手中的工具规整地放进箱子里。

      林若生本来坐在长桌前整理着他的书籍,但听到季忠全的话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刚才不是说,昨天书衣把受伤的南絮送回家了吗!当时情急我和南絮她姥姥也没来得及注意书衣就走了,结果晚上回去的时候他还在我们家门口,你居然不知道?。”

      季忠全清理了手上的灰尘就走到林若生的身边坐下。

      林若生的眉头紧紧地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作为书衣地父亲还真是非常失格呢!”

      林若生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像很自责。

      “对了,你们家到底在那么回事?村里的人说书衣这样是因为他妈妈,是真的假的?”

      季忠全问道。

      “我和书衣搬到乡下确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妈妈,但最主要的还是我想陪陪书衣。”

      林若生有些失落地回答道。

      “书衣从小就孤僻,所以很难与人亲近,我又因为工作的原因常常不在家,现在来了南乡做编著又经常将自己锁在屋里,也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我与书衣一直没有亲近下来,以至于在家的时候我都不能和他面对面说上一句话,所以我只能在这个房间开一扇大大的窗户,远远地看一看院子里的他。”

      林若生看着窗外的孤藤架有些伤感。

      “这父母本来就应该多陪陪孩子,书衣都没感受到你的爱,他又怎么会回应你呢?”

      季忠全将小桌上的茶壶提上给林若生倒了一杯茶后又坐回了原位。

      “我何曾不想主动,但我和书衣之间永远隔着那条不能逾越的鸿沟,也就是书衣的妈妈......曹洋要强所以怀孕期间丢了工作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由于我的疏忽并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所以她的病情也在生完书衣之后愈发严重。”

      “每日生活很压抑使得我有喘不过气,更没空照顾书衣,我不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继续呆下去,便想着送书衣来南乡跟我的父母一起生活,只是没想书衣的爷爷也去得这么快,书衣在南乡的那段时间曹洋也好了不少我想也是时候一家团聚;那天我还在加班,然后被邻居的电话声叫了回来,他们说我们家发出了很大的重物撞击的声音......”

      林若生的眼眶有些红了,然后面部扭曲着苦笑一声。

      “我也没想到,曹洋会将书衣反锁在房间后自杀了。”

      “那件事对书衣来说太过残忍,我并不想向他提及,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僵持着。”

      小院很安静,时不时还有屋外鸟雀夏蝉传来的应和声,本是盎然绿意,南絮却感到莫名的凄风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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