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山ghai

8、（八）

　　两天的月考很快落下帷幕，然而假期调休意味着这之后还有五天的工作日等待着刚经过考试摧残的同学们。不过生活倒也没有那么的……糟糕到找不出任何开心事——比如说周五是运动会，又比如说运动会结束之前不会发成绩。
　　成绩这种东西，虽然说在交卷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但同学们很乐意在真正知道之前当作它不存在——尽管这并不能带来什么改变，但至少能少一件伤心事。
　　而运动会则意味着可以一天不用上课，时间完全自由支配，还能大脑放空地坐在阳光下，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
　　哦，这回还没有可能会令人心焦的成绩。
　　这将会是非常放松，非常开心的一天。
　　为了迎接这一天，还有一些例行的任务需要在剩下的几日里完成：各个比赛项目的报名、团体项目的练习，以及入场式的排练。
　　考试后因为老师都忙着批卷子而压力稍减的轻松时光在这些琐碎的小事与减轻了不少的学习任务中飞逝。被全体学生翘首以盼的运动会很快便到来了。
　　身为6班的体育委员，为了能在这个仅有27位同学的班级里凑出“每个个人项目不少于两位运动员参加”的阵容，沈一辰不得不“以身作则”，把自己能报的项目全报满了。因此他这一天要扔实心球、跑1000米、参加4x100接力，还要跳长绳。
　　这些项目本身的耗时都不怎么长，凭沈一辰的体能也撑得住。只是它们分居上下午多个时间段，使得他在午休时间之外必须留在大操场附近，时刻恭候着广播的呼叫。于是他干脆把零食、水杯还有作业都放到了看台上，以备各种意义上的不时之需。
　　上午的1000米比赛结束时已经过12点了。沈一辰匆匆去食堂吃了顿午饭，在寝室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回到操场上去和同学一起练习长绳了。
　　在教室里坐得久了，晒会儿太阳，剧烈运动一下的确可以舒展筋骨，去去一个多月以来捂出来的“霉味”。但凡事过犹不及，而正午的太阳尤其烈。不间断地跳了将近十分钟后，沈一辰就热得快受不了了。
　　其他同学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所有人一致同意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刚刚还聚成一团的十几个人几秒钟内便作鸟兽散——喝水、回看台上坐着、找树荫乘凉。
　　沈一辰之前选位置时为了“居高临下”的优势视野和偷偷溜回教室方便，挑了最后一排的座位。那里诚然是完美符合了他的两个需求，但同时也是距离操场地面最远的地方。
　　这让他一点也不想爬上去找自己的水杯，走更远的路去食堂小卖部买饮料就更不用谈了。
　　不过这个问题难不住沈同学。他快速搜索了一下看台上6班同学的存在，然后走上前去，掏出自己的校园卡，大喊道：“陈禹！能帮个忙吗？给我带一杯金桔柠檬茶！要冰的！”
　　他吼完这声之后身后便有人叫他，好像是问他把长绳放哪了。
　　“哎，就在那边树下面。”他回头答道，“对对对，就那里那根。”
　　说话间，他手里的校园卡就被人抽走了。沈一辰忙于眼下的对话，没来得及转头去道谢。
　　过会儿等那家伙回来再说吧，他这么想着，不过陈禹这么多级楼梯下得倒是挺快。
　　他们几个各自缓过气来后新一轮的练习便又开始了。长绳甩动带来的呼呼风声和跑动的脚步声占据了沈一辰的大部分听觉，周遭的声音则随之淡去了。
　　他们的配合已经相当有默契，几遍轮下来都没有发生失误。
　　“跳完这遍之后我们就结束吧。”甩绳的何茗说，“反正练得差不多了，这水平说不定还能混个名次呢。”
　　她扎着高马尾，挥动绳子的动作干净利落，声音脆生生的，颇有班长的气势——她也的确是6班的班长。
　　“那可不。”李则诚边跃过绳子边说，在半空中还骚气地转了个圈。
　　“我们练了那么久，不说第一，拿个第二第三不是妥妥的。”紧跟在他身后的许扬道。
　　“当然啦。”何茗笑着赞同，“大家都辛苦了，正式比赛之前就去休息吧。我可以请各位喝饮料——但是别买太贵的啊，十二个人加在一起一百多块我可真付不起。”
　　“哎，谢谢班长大人。”李则诚率先喊道，“但我已经有啦！”
　　女生们于是笑作一团，认真地向何茗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掰着手指想小卖部里最便宜的饮料是哪种。
　　“班长大人费心啦！”“不用班长大人破费啦！”其他男生则纷纷跟着李则诚喊道。
　　当然也有人没有加入这一行列，于是遭到了一阵来自几个哥们的起哄，尴尬又无语地“逃”到一边去了。
　　沈一辰把长绳折起收好，正抬头寻觅着附近的阴凉地，忽然听见看台上有人叫他：
　　“沈同学？沈同学……沈一辰！”
　　沈一辰回过头去。
　　许川趴在看台的栏杆上，一手拿着一杯金桔柠檬茶，另一手捏着吸管和校园卡。他穿着白色的夏季校服短袖，胸前贴着自己的号码牌头发略有些凌乱，笑容如同那热烈地播撒在操场上的阳光般灿烂。
　　“沈同学，叫了你好几遍了！”许川又喊道，“你的金桔柠檬茶！”
　　沈一辰走上前去，脑子里后知后觉地冒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怎么是许川帮他买了饮料？这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不是请陈禹帮忙的吗？
　　陈禹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你的那位同学有点不靠谱啊。”许川从栏杆上把饮料杯递过来，“他好像没听见你跟他说了什么。”
　　陈禹也坐在最高的一排位置上，是有可能没清楚他的声音的，沈一辰愣愣地想着。
　　那许川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好走过来听到了，那就顺手帮沈同学这个忙了。反正我下午也没有项目，闲得很。”许川继续说着，“沈同学很厉害啊，一上午给6班贡献了一块金牌加一块银牌。”
　　“那许川你还有两块金牌呢。”沈一辰接过金桔柠檬茶。冰饮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让他微微激灵了一下。
　　“嗯，那我当然是更厉害一点。”许川笑眯眯地应道，“给，吸管还有你的校园卡——说真的，你真人可比证件照好看多了沈同学，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我……”
　　“啊。谢，谢谢。”沈一辰匆匆低下头，插好吸管。他莫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拙劣地用喝饮料来避免进一步的讨论。
　　冰凉微酸的液体滑下喉咙，缓解了些许燥热。
　　夏天大抵是还没过去吧。

作者有话说

　　我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