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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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辰今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化学等级考，一节对抢午饭来说结合了天时地利人和的课。“天时”自不必说；“地利”是因为上课地点就在6班的教室，是全校除了合班大教室之外离食堂最近的地方，“人和”么，则是因为化学老师人温柔，课上得好，还从不拖堂。
在距离下课时间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教室里的同学已经隐隐开始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不时看看手表，再看看教室前面的钟，就等着下课铃一声令下。
沈一辰右手仍不慌不忙地记着笔记；左手则有条不紊地把桌面上的物品理整齐，然后把饭卡放进口袋，再拿好排队时要背的语文书。
接着他把椅子往后推了推，身体略转向过道的方向，顺便也把脚放在了过道上，做好了随时放下笔冲刺的准备。
他的左手手腕就搁在课桌边沿上，手表的表面朝上，方便他随时注意着秒针的动向。
五、四、三、二、一。时针、分针与秒针在刻度12上重合，铃声响起。
黑板上的方程式才写了一半，锰离子孤零零地挂在箭头的一边。化学老师看着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放下粉笔。
“好了下课吧，赶紧去吃饭了。”她在欢快的音乐中道，“但是回来之后记得给我把这个方程式写完配平好，下节课检查！”
“好的好的。”“知道了！”“没问题！”“遵命老师！”此起彼伏的应答声与凳脚在地面上的摩擦声充满了整个教室又迅速淡去，一个班级的人仿佛一瞬间就全部消失在了门口。
沈一辰一如既往地冲在很前面，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通往食堂的走廊中，仿佛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迁徙一般波澜壮阔。他顺利地成为了一条队伍里的第五名，平复呼吸的同时还争分夺秒地打开语文书背了起来。
——《过秦论》他已经背了好几天了，但最后一段就是死活理不清楚思路，全文默写时总是会漏这漏那的。那些该死的生僻字也对他的错误率做出了卓著贡献。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沈一辰没多久便买好了饭，找了个靠墙的位置。
他放下餐盘和书，又返回去取餐口拿筷子和纸巾，一边走一边注意在队列里寻找着许川的身影。
许川差不多比沈一辰高半个头，大概有一米八几，在学校里也算是最高的那一批了，加上他很有些与众不同的那种静气，沈一辰很容易就在人群里发现了他。
“哎，许川。”沈一辰挤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在靠墙那排座位的第三个，先过去吃啦。”
“好的。”许川转过头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又数了数排在他面前的人，“我应该也快了，马上就来找你。”
“嗯，一会儿见。”沈一辰拿上筷子，抽了两张餐巾纸回了座位，没多久便等到了许川。
“中午好啊沈同学。”他把餐盘放在桌上，坐到沈一辰对面，笑着道，“你真的跑得很积极啊，我就算尽力跑也要慢好多呢。”
“6班毕竟有地理优势嘛。”沈一辰也笑了起来，“像我这样干啥啥不行的人，只有吃饭可以争争第一名了。”
“这就不对了沈同学。英语年级前十怎么能算是‘干啥啥不行’呢？你早上刚说过我买菜，怎么自己也开始了？”
“你来一次，我来一次，咱俩礼尚往来嘛。”沈一辰不慌不忙地说，“况且我除了英语和，呃，抢饭速度算比较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擅长的了，跟我们干啥啥都行的许同学肯定是不能比的啊。”
“错，”许川笑眯眯地摇头，“我怎么会是‘干啥啥都行’？英语就明显不行吧？”
“这是个别情况，个别情况啦。我们许同学在其他方面都很厉害的——说到这个，今天讲的英语考卷上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我可以帮你看看。”
“嗯，确实有几道不会的。”许川似乎有点惊讶于他的确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不过这得看着文章才说得明白吧？我现在没带卷子……”
“带了也别。吃饭的时候就让脑子放松放松，不聊题目。”
“那，你晚点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两个班的自修课不在同一个时间。”许川左手支着下巴，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放学到晚自习前的那段时间行吗？我也可以给你讲几道数学化学什么的。”
“但是那一个小时我要吃晚饭，还要回寝洗澡洗衣服，空闲可能不太多。”沈一辰有些为难，“要不……”
“诶，有了。”许川思索了片刻，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我们在梦里不是都维持着清醒状态吗？我们要是白天没空见面，可以约在我的梦里啊。”
“……”沈一辰沉默了一会儿，被这个脑洞折服了，“有点道理，确实是可行的。”
真可怕，他想，以后他醒着的时候上课写作业，睡着了就和许川交流学习，妥妥的好不掺水的全天24小时无休，卷王中的劳模。
“地点决定好了，接下来就是时间了。”许川逻辑清晰地规划着，“你一般几点睡？”
“十二点半左右。一般躺上床就能睡着，我入睡效率很高的。”沈一辰答道，“就是我没试过进入指定的梦境，找过来应该会花点时间。”
“没事，就算早上六点就起床，我们的时间也很宽裕呢。”许川看起来心情很好，“那么我不晚于1点在梦里等你，怎么样？”
“可以。”沈一辰点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在睡觉的时候都逃不过学习。”
“高三嘛，学习当然是最快乐的。”许川用玩笑的语气道，“再说了，我们也不用一直说学习吧？随便聊聊天也行。不然一晚上五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一直保持着清醒没事干也会觉得枯燥无聊的吧。”
“嗯，有时候确实会无聊呢。”沈一辰笑着答，“那就，今天晚上梦境里见？”
“好，今晚再见。”许川又露出了一点笑意，“我等着你。”
他们两个做好约定，接着便安安静静地吃好了午饭，一起到食堂门口放下餐盘，告别后各自离开了。
下午的课程并不轻松，导数听得沈一辰头昏脑胀的，讲完课之后还有数学考试紧随其后，作业也一堆堆的几乎一字未动。这样的日子堪称暗无天日，换做以前，他可能早就表示累了不想努力了，作业慢慢写，重要的比如数学和化学就认真写写，不太重要的就糊弄一下。
不过今天他莫名很有斗志，想要快点解决完作业的欲望完全没有被压力击倒，晚自习期间全程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和许川的约定吧。
沈一辰做事赴约都习惯提前一点，但凡有一点迟到的可能都会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他也不喜欢那些不受控制的事，想到自己还从没试过直接进入指定人的梦境就像今天早点睡觉去实验一下。
在努力工作了一整个晚自习后，他如愿解决了所有的书面作业，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周四日常考数学，亲爱的英语老师考虑到同学们的精神状态，这一天没有布置背诵作业。
回寝之后，沈一辰完成了例行洗漱工作，给自己的家长打好电话后，便整理了一下这两天的数学化学作业，把几道不明白的错题抄到错题本上，做好了随时能在许川的梦里把想问的东西“变”出来的准备。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跟两位还在和电磁感应战斗的室友道了声晚安，上床睡觉去了。
沈一辰很快进入了自己的梦境，正打算赶紧攀上窗户去试试看能不能控制自己落入指定的梦境，却发现自己的脚在本该很干净的桌面上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那是一支蓝笔。
他早上在许川的梦里“拿”出来那支蓝笔。
许川的梦境，居然可以影响他的吗？
沈一辰有些惊讶。他把蓝笔收到桌面的笔筒里，从窗口跳了下去。
他在周围人错综复杂的梦境里快速穿梭着，在脑子里不停地念叨着许川的名字，试图用意念来决定自己的落点。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方法确实有用，他很快进入了许川的梦境。
许川这次的梦境内容是学校的教室，很符合他们在此处见面的目的。不过教室的墙面的天花板都隐没在一片白茫茫的空旷中，可见许川还是懒得细化修饰自己的梦。
许川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课桌上放着试卷和红笔蓝笔，一副乖巧好学生的样子。
“晚上好啊沈同学。”他抬起手来打了个招呼，“嗯，从时间上准确来说，应该是早上好。”
“早上好啊许川。”沈一辰拖过一把椅子，放在讲台边缘正对着许川座位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笑着回应道，“那么，我们开始吧？你有什么问题？”
许川拿起笔，翻开卷子。
空阔的梦境中，一切事物仿佛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美丽的荧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