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山ghai

13、（十三）

　　“你最近放学吃完晚饭之后都去哪里了啊沈一辰？”李则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不在教室又不在寝室，总不会成天泡在办公室里吧？”
　　“没有啊，我在图书馆里。”沈一辰回答，“整天在办公室也太恐怖了。”
　　“哦，这样。”李则诚继续说，“最近图书馆里人多吗？”
　　“还可以，而且那里挺安静的，我觉得很不错。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快一模了，给自修课找个好去处嘛。我们班选科太复杂，我自修的时候教室里总有些人要上课。我又不能去别的班的教室里写作业——对了，说到这个，你运动会之后好像开始经常和3班的许川走在一起了？”
　　“是的。”沈一辰想了想后说，“运动会的时候他帮我买了杯饮料，我们聊了两句就慢慢熟起来了，算是朋友吧。有时候会一起吃饭什么的。”
　　他说这话时很有些心虚，尤其是他还刚收到了许川问他明天早上想吃什么的短信。
　　沈一辰向来没什么早起的动力，出寝都是压着最晚时间出的。这种时候食堂里排的队往往超级长，也不剩什么好吃的菜了。
　　于是许川便提出帮他买早饭。
　　沈一辰最开始还不太愿意，因为觉得这样下去自己的生活能力堪忧。但在许川的坚持下……他还是体验了两天。
　　然后不出所料地成了完全失去早起动力的废人一个。
　　现在早上进了食堂后直奔许川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人只要体会过了懒的轻松惬意，就很难再变得勤快了呢。
　　“我想吃小馄饨。”沈一辰回复道。
　　“哎，沈一辰，你又开始笑了。”李则诚说。
　　“什么？”
　　“我说，你又开始笑了。话说你最近经常这样笑啊沈一辰，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吗？”
　　这个问题让沈一辰很有些猝不及防。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句“没有啊”已经条件反射式的秃噜出来了。
　　“不可能！”李则诚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我跟你讲啊沈一辰，我在这种事上眼光很准的，快快从实招来！”
　　唐炜也跟着起哄——幸好他没说他们那天关于“爱情”的讨论。
　　沈一辰很有些招架不住，但他断没有自打自脸的爱好，于是一口咬定“没有的事”，并借口“我要睡了”落荒而逃。
　　于是他没能发现自己匆忙之下把“馄饨”打成了“混蛋”，并且许川还回复了一句：“好啊，明天就吃小混蛋。”

　　许川梦境里的教室场景已经保持了不少日子，旨在——按照梦主人的言论——督促他们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不要“沉迷于声色犬马”。
　　沈一辰表示很无语，不过事实证明如果没有这点环境上的提醒，他们真的能几乎荒废一整个晚上。
　　只是随便聊聊天，时间便会飞快地过去。
　　但就算在“教室”里，他们也时常会忍不住说上几句与学习无关的话。不过，呃，至少会有一点，那么一点点的……收敛。
　　“我总觉得我的室友们快要发现了。”沈一辰把晚上寝室里发生的对话转述了一遍。
　　“放心啦，他们顶多是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而且发现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许川笑着说，“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老师。”
　　“老师更不可能相信吧。”
　　“但是老师会抓我们违反校规。”
　　“我们就是自修课和放学后去图书馆一起写作业而已，细究起来没哪条校规明确规定不可以吧？”
　　“现在我们是没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许川眨眨眼，“不过不代表将来不会啊。”
　　沈一辰没由来地笑了。
　　“要不就从明天开始？”许川提议道，“晚自修一起去楼下怎么样？”
　　学校的校园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教学楼下的连廊里摆着些桌子和藤椅，看着不错，但平时不会有人坐，巡视老师更不会去检查，属于是非常安全且安静的地点。
　　“好啊。”沈一辰没怎么想便说。

　　夜晚的校园非常静谧，人声、鸟鸣都是罕有的，只有风拂过草叶的沙沙声经久不息。
　　周围除了许川和沈一辰之外空无一人，看起来也像是永远不会再有其他人到来。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让人生出一种此处是他们的天下，可以肆意妄为的错觉。
　　不过他们都是很……有自律的人，也幸好是因为有这份自律，他们才能坚持着先把作业做完再去考虑一些，嗯，“更高层次的需求”。
　　十二月夜晚的校园已经很有些寒冷了，而连廊里还有无处不在的穿堂风。
　　在这种一点也不宜人的环境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沈一辰拿笔的手成功僵掉了。
　　他收起最后一张数学卷，放下笔，往手心里哈了口气。
　　“冷吗？”许川抬起头来问他。
　　“还好。”沈一辰习惯性答道。
　　但是下一刻许川的手便握了上来。“是挺冷的。”他感受了片刻后说，“我们之后还是找间没人的合班教室吧，接下来天气还会更冷的。”
　　“其实没关系的，也没那么冷。”
　　“有关系的。”许川坚持，“是我没考虑好，还没几天一模，要是感冒了可就尴尬了。”
　　沈一辰每次面对他异常认真的神色，原本的固执和故作轻松都会不由自主地软化下来。
　　“嗯快到一模了，是该当心点。”他轻声道，“谢谢你，许川。”
　　“嘘。”许川竖起食指，“朋友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
　　沈一辰于是又笑了起来。
　　“说起来，”许川接着说，“昨天晚上某些人好像发信息给我说，要吃什么‘小混蛋’？”
　　“那是打错字了。”沈一辰的耳尖瞬间红了。
　　他中午回寝的时候看见了手机里昨晚的那段对话，差点把自己埋进衣柜里。
　　“你又没说，我可不知道这个。而且我想了想……”许川撑着桌子半站起身，又朝沈一辰俯下身来。
　　唇上温热的触感一触即收，像是被羽毛之类的东西轻轻扫过，让人想到飞翔的感觉。
　　“一起加油吧沈同学，祝你一模顺利。”
　　“嗯，也祝你，许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