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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七十三 今生 下 ...

  •   天色将晚,敖子青才从西暖阁出来。
      早上,小怜掀开西暖阁的门帘,将他领了进去。
      屋内的窗户拉着窗帘,阳光照不进来。里面光线昏暗,且温度比外面低上几度,略有凉意。绝师一身黑,端坐在暖阁的西侧的角落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她右边立着一仙鹤灯,在黑暗中白中泛着灰。手搁在矮几上,随手可及处有一杯茶。茶香袅袅。敖子青进来的时候,她的头微微朝门的方向转去,面具眉毛处的黑宝石默默地流着黑光。
      敖子青走到她下首,行礼道:“子青见过青无莲真人。”
      “请坐。小怜,上茶。”
      “子青上仙,这边请。”小怜引他坐到青无莲对面。等他落座后,奉上一盅兰花茶。他道了声谢,端起茶碗,先闻后尝了一口。
      青无莲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上仙可喜欢这茶?”
      他放下茶碗说:“安古兰和桂叶,养心安神,尚可。真人叫我子青就好。或者和师父一样,叫我青儿。师父嘱咐我要找到你,将这琴谱交给你。”他打开乾坤袋,拿出一木匣子。正想起身的时候,一旁的小怜快步走过来,接过匣子。将它递给了青无莲。
      青无莲接过匣子,却并未打开。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匣身。
      “是小花告诉你我是青无莲的?”
      “是。”
      “她还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说你是她师父。”
      “子青上仙,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不知是否可以?”
      “晚辈惶恐,知无不言。”
      “有一艘船出发远航,途遇风雨船身受损。于是,更换新的木板继续前行。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换。换到最后,船上已没有一块旧木板了。请问,它还是原来那艘船吗?”
      “我认为,它是一艘值得尊敬的船。它既是原来的那一艘,又不是原来的。它比原来更坚韧了。”
      “尊敬?你都没问它是否已到达彼岸。”
      “无论它最终是否到达彼岸,也值得我尊敬。天道中,并无所谓的有目的,或者是无目的。航行本身即是目的,不是手段。”
      她不置可否,问了另一个问题道:“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一千岁。”
      “你可曾见过你的亲身母亲?”
      “不曾。真人有话不妨直说。”
      “我比你阿娘大一千八百岁。她常随凤老阁主来元通殿玩。我们也算闺中密友。我出事以后,除了真君,就只有她还为我说上两句。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上次,我问凤大长老。他也不知道。他说,打完仗后,就只有棺椁了。”
      “我阿娘是难产死的。我是早产儿。师父答应外婆在凤阁照看她。可当她听说众仙要在大非川围剿他,她就偷偷跑了。师父发现后,就追了过去。阿娘去晚了,亲眼目睹了他的死。师父赶到时,也只赶得上救我。我其实是棺材子。因为我,阿娘死了。也是因为我,师父离开了凤阁,导致魔军趁虚而入,差点毁了凤阁。也是因为我……”
      “不。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青无莲朝小怜点点头后,接着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你阿娘就不会是四海八荒出了名的弃妇,你也不会还没出世就没了爹娘。”
      小怜退了出去,一会又进来,手上多了一个黑金托盘。托盘上有一个洁白无瑕的贝壳盒子。幽暗中,莹莹发光。她将贝壳盒子放在敖子青旁边的茶几上。敖子青不由得被盒子吸引,转过头去看着它。“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又是什么?”
      青无莲接着说:“这个贝壳盒子是你阿爹的遗物。只有镇海之宝南海之珠可以打开。魔君闹了很久,你阿爹也没有将它给她。因为,他早将这颗珠子给了你阿娘。现在,在你手里。”
      “我?”
      “那颗夜明珠就是了。”
      他打开乾坤袋,取出那颗夜明珠。登时,屋内亮如白昼。青无莲面具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黑宝石一览无遗。
      “请掀开第一层贝壳,将它放进去。”
      夜明珠进了贝壳盒子内,即时满屋流光溢彩,随即叮一声响,盒子打开了。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的羊皮卷。
      敖子青转头望了望青无莲。青无莲点了点头说:“是你的了。我想,你阿爹一直爱着你阿娘。这些没有寄出去的信,都是写给你阿娘的。当年是魔君使诈,又加上高德这小人推波助澜,才做了错误的判断。为了彻底平定仙魔之争,才去了魔界。哪知,在高德的嘴里却成了一个叛逃的故事。高德利用你爹的情报,屡战屡胜,成为了最大的红人。最后怕事情败露,索性设计将你爹灭口。他还吃定了凤族高傲的性子,不会吵也不会闹。你阿娘的确平静地离开了。但凡知道你阿娘有了身孕,我认为,你阿爹都不会跟魔君走。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收集资料。现在是时候了。我会借着明天的机会,将真相公之于众。”
      “明天?后面的密林,除了凤族,别的人是你安排的?”
      “不是。有凤族在,他们已掀不起了风浪。”
      “什么真相?”
      “所有的。远到当年叶阳上神莫名叛逃之谜,近到当下的越州城挖丹一案……”
      “你是……黑市主人?”
      “小花告诉你的?”
      “非也。我的夜明珠只在黑市露了一下。”敖子青回想往事,觉得花满枝不像骗自己。“阿花是不是最近才知道你是黑市主人?”
      “没错。我最近才告诉她。”
      “你当时想请我过去,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不是。那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以为不过是一个世家子弟。我只是纯粹不想小花和你在一起。”
      “为何?”
      “我不想她重蹈我的覆辙。我认为,婚姻大事,最好是门当户对。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狭隘了。她的选择,比我好得多。希望你不要介意。”
      “婚事?阿花已经定亲了?”
      “她不喜欢我给她选的那一门亲事。她没跟你提起吗?”
      他摇摇头,若有所思。
      青无莲端起茶碗,悠悠地喝着茶。
      许久,他回过神来,问道:“真相是什么?”
      青无莲慢慢放下茶碗,目光落在他脸上说:“你是想自己看,还是我直接告诉你?”
      他侧过头去,看着茶几上的贝壳盒子。用手拿了面上的一张,看了起来。青无莲又对小怜点了点头。小怜又出去了。再进来时,有四名婢女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了。
      青无莲把能收集的都收集了。
      有死去亡魂的口供,有凡人的现身说法,有仙家的指控,物证更比比皆是。矛头直指逍遥宫高德。
      他在看资料,她在看他。他的眼睛像极了他阿娘,认真的态度却又像极了他阿爹。秉性也好。实在是佳配。和小花真是般配。她的心蠢蠢欲动,可理智提醒自己别再干涉了。小花有她自己的主意。
      他看完资料,心里大概明了。将手边的资料一一放回原处后,也将贝壳盒子收好后,问:“请问你和阿花是怎么认识的?”
      “偶遇。”
      “在何地偶遇?”
      “绝域街头。”
      “何时?”
      “两百年前。”是他问的,她暗想。
      “我师父是否也在?”
      “不在。那时她还是街头的一只小流浪猫。”
      敖子青突然站了起来,向她行了跪拜大礼。“多谢真人。”
      青无莲上前扶起他说:“不要谢我。我受之有愧。这事由我而起。我亏欠你至深。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想让大家知道真相。还你阿爹一个清白。”
      “世间生灵总有可能说错话,或者是相信了错别的生灵。甚至是,伤害了不应该去伤害的。关键是在失去后,面对艰难的时刻,如何复原。我也曾做错。和我相比,你已做得很好。你不欠我的了。你身上的咒,无解。师父给你的琴谱,可缓解痛苦。若不嫌弃,我可班门弄斧,弹奏一二。”
      她的手,又放到了他给她的那个木匣子上。“你想用忘机琴来弹奏?”
      “是。”他目光如水清澈,如它坚定。
      “多谢。我已不再需要。我习惯了。它已成为我的一部分。知道这世间还有人惦记着自己,这感觉真好。”
      阁外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停下时,外面有婢女轻声说:“绝师大人,逍遥宫高宫主派人来,说要请堂主共进晚餐。堂主前来请示。”
      “她做主就可以了。不用来问我意见。”
      婢女低低应了一声后退去。
      敖子青问:“真人,请问还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没有了。请恕我年纪大,话多了些。今儿谢过了。”
      “还望以后有机会再听真人教诲。”
      “我就不送了。小怜,请代我送一下子青上仙。”
      目送敖子青走后,青无莲一挥手,她身旁的仙鹤灯亮了。然后,她郑重地将他送的木盒子打开,取出琴谱。打开卷轴,熟悉的笔迹将她带回往日时光。她暗道:希望,我没有让你失望。
      外面,晚霞黯淡,只余西边些许亮光。宫阙的宫灯都比它亮。
      敖子青让小怜带他去找花满枝。
      花满枝依然还在宴会厅,听得青无莲的回话后,直接拒绝了逍遥宫的邀约。她和天煞聊完以后,把凤长青,以及跟过来的随从又喊了进来。让小魔们重新摆了宴席,继续喝。
      她说:“和那种无谓人吃饭,我怕我忍不住会拧掉他的脑袋。”
      天煞答:“那多简单,我现在就去把他的头给摘下来。”
      她给他倒了杯酒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就安心喝酒看戏。”
      天煞在他的酒杯旁用食指扣了桌面三下。
      待酒斟满,众小魔齐声附和:“堂主威武,小神仙厉害。来,咱们走一个。”
      凤长青旁观不语,心想: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突然这么融洽了。
      他们正咬耳朵的时候,小怜带着敖子青到了。她在宴会厅外报:“堂主,子青上仙来了。”这两人才不再嘀嘀咕咕。
      花满枝右手边坐着天煞,天煞旁边坐着凤长青,这三人还算坐得周正。其余均是群魔乱舞。没有一点九重天的规矩。花满枝不由得说:“坐有坐相,你们都坐好了。”
      群魔都是跟着她经历过大非川之战,亲眼目睹她跟这上仙走了的。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看到她的身边出现男人。他们互相推搡着,挤眉弄眼把背直了起来。
      “阿青,快进来。”
      洒洒水坐在她左边,闻言地站了起来。而他旁边的识相地腾出了位置,热情地招呼道:“洒堂主,这边坐。”洒洒水咚一声,迈着千年玄铁做的新腿,到隔壁落座。
      众人中,他第一眼看到了她。她还是那个样子,眼眸黑得没有一丝亮光,嘴边笑容满满。他径直走向她,冲她点点头后,坐到她身旁。
      “阿花,这酒如何?”
      “不错。不愧为佳酿。”
      “之前答应你,要与你喝上一盅……”他看了看桌子上,碗筷都是有主的样子。
      洒洒水咚一声,适时站了起来。他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斟满后,递给敖子青说:“上仙,这酒杯是干净的。请喝。”
      “多谢。在下子青,请问壮士怎么称呼?”
      “我叫洒洒水。我敬上仙一杯。”洒洒水抄起桌上的杯子,一口闷。
      敖子青亦一饮而尽。
      他刚放下酒杯,洒洒水又给他满上。“上仙好酒量。再来一杯。”
      花满枝对他挥挥手说:“你喝你自己的去。别缠着他。”
      洒洒水眨眨大眼,说声好,坐回位置上。
      花满枝对敖子青说:“别理他。”
      天煞忍不住,越过花满枝问道:“哥,青无莲和你说了什么?”
      敖子青说:“说了些往事。阿花,你和你师父是怎么认识的?”
      “我师父说怎么认识的就怎么认识的。我都忘记了。怎么突然问这个?”她笑容一滞,回避了他的视线。
      天煞在一旁,支着耳朵听着。脸上露出嘿嘿,我就知道的表情。
      凤长青逐个看他们仨的表情,不说话。
      剩下的多数也齐刷刷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只有偶尔的几只馋猫还在那里忘我的大吃大喝,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旁边的嫌其中一只吵,踩了它一脚。它嗷呜一声,含混地大叫道:“你踩到我了。”
      众皆侧目,它才发现气氛不对,嘴里叼着肉不敢动。听见敖子青说:“没什么。我也没喝过天宫佳酿,陪你们喝几杯,可好?”
      “不着急,先吃菜。”她夹了一筷子,笑容可掬地放在他的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块肉给天煞,再对那群小的说:“怎么停下来了,酒菜不合胃口吗?”
      群魔嘿嘿笑了,那几只馋猫马上又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看到敖子青的筷子伸向碗里,花满枝的心放了回去。按他的性子,就不会再问了。哪知他筷子伸到一半,又放了下来,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老样子。回乡下,当我的地主婆。吃菜呀,这菜虽然比不上玲珑做的,但比知味居的要强。冷了,就不好吃了。”她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嗯。”
      看他开吃,她才安心。也不由得暗笑自己:既想他知道,又怕他知道,纠不纠结?
      群魔几杯酒落肚,胆子大了一圈。提着酒壶,来了。先是谢天煞带来美酒;后是敬花满枝,祝她旗开得胜;再转到敖子青身旁,嚷着要和上仙碰个杯。
      花满枝像赶苍蝇一样赶他们走。
      敖子青放下筷子,拦住她,摇摇头。将口中食物吃完后说:“无妨。痛饮亦可。”说完,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嘿嘿,堂主,上仙都说可以。”
      “来来来,满上满上。”
      ……
      花满枝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天煞。哪知他跟另一小魔聊得正高兴,没看他们这边。她只得开口叫道:“神君,你不去看看你哥。”
      天煞头也没抬回道:“不是有你吗?”
      花满枝无奈,眼见敖子青连喝了两杯,赶紧再次出声赶他们道:“喝你们的。别来烦他。一边去。”
      洒洒水见她急了,帮腔道:“你们添什么乱。快回去。碍着堂主喝酒了。”
      “阿花,我和你喝一杯。”敖子青拿起桌上她的杯子,递给她。
      她被动地接过。
      群魔起哄道:“走一个,走一个。”
      敖子青用自己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叮一声。她有些恍惚。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记得大婚那年,也是人很多,乱糟糟的一片。她和他在堂前和交杯酒。
      眼前的人儿开心地冲自己笑了笑——仰头将杯中酒喝干,放下酒杯时身子晃了晃。
      “阿青!”她猛地回过来神来,刚伸出手,就见洒洒水一把扶住了他。
      “这就醉了吗?你这上仙酒量忒浅。”
      凤长青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洒洒水手里接过敖子青道:“小公子不胜酒力,那么就此告辞。”
      天煞这才抬头说:“告什么辞,住这里就好了。”
      花满枝吩咐说:“洒洒水,去跟守门的天兵说,让他们让凤车进来。”
      天煞皱眉道:“不能住这儿吗?”
      花满枝悠悠说:“名不正,言不顺。我先送你们回去。”
      凤长青说:“不用劳烦堂主。我们可以照顾好小公子。”
      天煞想起玲珑抱怨她让她修仙。施施然站起来,对她说:“什么名,什么顺——混沌初开之时,本就是一家。后来是修炼的方法不同导致有了派别之分。一派说要打好根基,循序渐进;另一派,则是求速成,怎么快怎么来。在我看,殊途同归。打基础是慢,可基础打好,后面就快了;入手快的,易学难精,想要精通还是得下苦功。没什么区别。你不低仙家一等,他们也不高你一个头。”
      “小神仙,说得好。”群魔拍烂手掌。
      花满枝笑而不语。
      “那朵白莲花,以后别勉强她了。”
      她迎着天煞的目光,敛了敛笑容说:“这点,是我一叶障目了。以后,我会顺其自然。她想修什么就修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只想做一颗不发芽的白莲子,都随她。神君,请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
      天煞皱了皱,瞪了她一眼,居然没反驳。
      凤长青暗忖:这两人什么关系?他答应了她什么?
      洒洒水吃了一惊,悄声问边上的小魔说:“七窍子,我是不是听错了?堂主这是说她做错了吗?”
      边上的小魔也一脸惊讶道:“坛主,好像是的呢。不过,我也不敢确定。堂主以前从不认错的。”
      外面有车声凤鸣传来。
      花满枝笑道:“神君,长青长老,我送你们出去。”
      小怜这个时候也来了,她向她行了礼,然后在她耳边耳语数句。她点点头,对凤长青说:“我师父有东西要送给大长老。请随我来。”
      群魔也放下了酒杯,全站了起来。
      “不用你们。你们接着喝,我去送送贵客。”她对天煞和凤长青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天煞走了上来,和她并肩走出宴会厅。
      凤长青抱着敖子青,跟在他们后面。“请问你师父是哪位?”
      她懒懒地应道:“大长老知道。”
      “请问箱子里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送给大长老。”
      她还是那句:“大长老知道。”
      宴会厅的门口,停着一辆雅致的凤车。车的旁边,有两口大箱子。
      “神君,这两口箱子只能收件人打开,劳烦照看一下。”
      “你们真的好烦。话不能直接说吗?”天煞一脸不耐烦地将那两口箱子收进袖子里。“我办完事,就去找你。”
      “什么事?”
      一道闪电无端从天上滑落,落在天煞掌心,缩成拇指大小。他将它一弹到她怀里。“我跟幽冥还有些瓜葛,要去料理一下。期间,它会护着你。有什么事,等我来再说。”
      她笑得合不拢嘴道:“多谢神君。”
      等他们上了凤车。再目送凤车远去后,她才转身往回走。走向西暖阁。
      暖阁里,灯光昏暗,青无莲依旧坐在角落里,手边的矮几上多了一棋局。
      她进来后,大咧咧地坐在棋局旁边说:“师父,下棋怎么不找我?我前半生下棋可厉害了。”
      青无莲从棋篓里,握起一把白棋。
      花满枝则拈出一枚黑子。
      青无莲手摊开,里面有五枚白字。
      “师父,那我先来了。”
      青无莲点头。
      两人闲敲棋子落灯花,下了一晚上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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