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46、第四十六章 夷夏的困惑

　　马其顿军营中一片人心惶惶，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慌乱的同时，更多的是哀戚……马其顿的战神，他们象征则会胜利的新王，昨晚，就在这被围困的河滩边，逝世了……这样的打击对于马其顿此刻被围困于特里巴利势力下的兵士们，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在不远处，在马其顿大军的驻军地，赫菲斯不知道是怎样站稳了才将派出的探子的报告听完的，就如同世界一下子崩塌一般，那个人竟然死了，那个将一统三洲的伟大君王竟然英年早逝……撑着身边的石块，赫菲斯几乎稳不住身形……

　　“你，没事吧？”急忙上前的托勒密看着赫菲斯惨白的脸色，立刻伸手相扶，关切的问道。但在他的心中却不能不说没有疑问的。

　　亚历山大真的死了？这似乎太快了，虽然因为克什里的封锁，探子几乎都是两三天一个来回的，但前两天才只是重伤，这次的回报竟然已经是死亡，总觉得这之中是有蹊跷的。

　　“亚历山大死了，真的么？”赫菲斯颤抖着嘴唇问道，此刻他的脸色近乎是白色，就连原本粉色的唇也是死白的……那种感觉，就如同失去的并非是亚历山大，而是他……

　　托勒密撑着赫菲斯的手，“不会的，一定消息有错，不可能这么快，我已经让探子过去再看看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亚历山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说不定只是特里巴利动摇我方军心的谣言……”托勒密解释着，即使话中有许多的漏洞，但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力的让赫菲斯让自己相信，这只是一个预谋。

　　但是传言的威力显然是不可小觑的，亚历山大的死讯很快在那留守的五百人中沸沸扬扬的传开来。一时间原本不多的留守士兵间炸开了锅，预谋逃亡的，誓死报仇的……思想观念的不同，只需一句话便能完全点燃导火索……打架斗殴，相互辱骂……原本静默的驻扎地乌烟瘴气……

　　这是得到死讯的第二天，主帅帐内依旧的悲哀，赫菲斯坐在木椅上一手撑着头，即使托勒密的言辞确实是有着说服力的，但不得不说，那些猜测也是令人胆战心惊的……

　　额角因为两晚没有好好睡儿突突的跳着，总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不妥……

　　门外传来的喧哗声令的原本就头疼的赫菲斯更加难耐了，枉顾了托勒密昨天的忠告，起身边往外走……

　　主帅外的不远处，聚集着的人群吵闹着，中间的托勒密的脸色，即使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仍可以看出不甚好……

　　赫菲斯走近了，只见人群中，数十个士兵样的男子被绑跪在地上，从脸上的青肿可以知道，在被绑之前的受到的待遇一定不好……

　　“怎么了？”赫菲斯拨开人群，问道。在现在的军营中，他的军籍虽然不高，但是因为与亚历山大有着那么一层关系，大家也是敬畏三分，此刻因为他的到来，围观的士兵的视线也往他身上扫去……说不上有多少敬仰，但此刻却是有着莫名的急切……

　　“你怎么出来了？”托勒密走过来一把将赫菲斯拉到一边，声音在一瞬间降低，“这两天外面很乱，亚历山大应该没事，不过这事还不能往外说，你先回去，我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再和你细谈……”托勒密说着就欲走回人群……

　　“为什么连你都这样保护我，我其实没有那么脆弱的……”拉住托勒密的衣袖的赫菲斯喃喃的说道，低着头的他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恩？”因为被拽住了衣袖，托勒密回过头，赫菲斯过分压低的声音让他没有听清那些话。

　　像是下定决心，赫菲斯猛然抬头，依旧疼痛的额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这次的事我也要帮忙，我可以做到的，我并不是你们认为的养在屋棚下的花朵……”

　　坚定的眼神让托勒密一愣，随后像是明了一般的，将自己的手抽回，“保护好自己，否则亚历山大回来，我不好交代……”赫菲斯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是意外的，在他的印象中，赫菲斯像是某种幼小的动物，脆弱，粘腻，惹人怜爱……该属于男人的坚强，刚毅却是没有分毫……当然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对于赫菲斯颇有微词的原因之一……而这次能看到这样的表情固然不错，但不可否认的，就像是对于兔子急了会咬人这一说法的理解一样，此刻的赫菲斯只是因为亚历山大生死未卜而奋起，而真正能够坚持多久却还是一个问题。

　　随着托勒密进了人群……

　　“怎么回事？”赫菲斯问道。他的声音并没有男子惯有的低沉，相反的有着少年人的清脆，而在这样的气氛中无疑是格格不入的，无论他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严肃……

　　自然是不会有人回答，托勒密也是颇为无奈，于是凑到赫菲斯耳边，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其实事情很简单，自从亚历山大的死讯传出，这留守士兵就分成了两派，一派自然是主张为马其顿而战，为亚历山大报仇，而另一派则是主张向克什里投降，而支持马其顿的人数自然压过了那些马其顿人民引以为耻的逃兵，于是这五百人中的少数，也就是表现的已经过分的十几人被捆绑到了托勒密面前，请求制裁……

　　正是用人之际的现在，若是草率的下令处置，对于那些已经有了动摇之心的人非但不会起到警戒，只会让他们更加重了担忧，到时难道一个一个的杀，那么不需要特里巴利攻打他们自己便将自己的不对灭尽了……托勒密是烦恼的该怎么办？若是不处置，那么那些一心誓死卫国的士兵定是不会甘心，到时的局面也不会好看……而据探子的消息，亚历山大那边的布局即将完毕，若是此刻这里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就算能够险胜，没有粮草的他们也定是会被反扑……

　　“夷夏，伤好些了么？”克什里撩开副将帐篷的门帘轻声问道。

　　帐内没有回应，除了浅薄的呼吸，甚至没有任何的存在感。简单的副将营帐中除了日常处理事务的桌椅，用来挂衣服的横木，以及此刻躺着人的木板床，就再无其他了……

　　克什里放轻了脚步走至床边，床上的人似乎是感觉到了动静，微微蹙起了眉，睡得不甚安稳。

　　注视这那张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如果不是夷夏为他挡下一刀，他的箭也不可能射中那个曾经战胜过他，已经愈加羽翼丰满的少年……

　　抬手抚着夷夏少年带着细腻毛发的轮廓，并不是如何雅致清秀的脸，只是那高高的眉骨下一双澄澈的眼很灵秀，此刻闭着，眼睑的轮廓很长，看着分外的安逸。

　　抚摸着那蹙起的眉头，慢慢的想要将褶皱抚平，却在过程中似乎触动了给了什么，手下的的眉眼轻颤着，随后便睁开了。

　　虽然是从小就跟着自己的，但是像这样的情况倒是第一次，多半是克什里睡梦中醒来见到前来侍候的夷夏。因为带着低烧睡得模糊的夷夏，看着床边的人，一时间倒是没有谁呢么反应，呆愣了几秒之后……

　　“陛……下！”长久没有被滋润过的咽喉吐字是极为艰难的，惊慌中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克什里只是淡笑这看着，没有阻止，看着那人慌乱的挣扎着起身却因为手臂无力而在此跌下，然后再起，一番折腾，脸上起了细密的汗，脸庞也红润了，却最终也没能爬起来。

　　“就这样吧，不必行礼了！”克什里是带着恶质的，但事实上却也是心中那股子看见夷夏惊慌的表情时的火气，都已经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如此，竟然一点身为心腹的自觉都没有。

　　“陛下，来此……咳咳……不知有何吩咐？”干涸的喉咙，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夷夏边说着眼光还是不断瞅着邻桌上的那个茶壶，只是他断是不敢让克什里端茶递水的。

　　克什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拿了水壶和茶杯，却在入手的时候不禁皱了眉，这是哪里来的茶杯，难道副将的待遇如此微薄，手中的土质茶壶茶杯，令克什里甚至怀疑里面的水是否还能喝……

　　“陛下要喝水么？夷夏这里的水可能陛下下不得口的……”夷夏盯着那个水壶，像是生怕克什里摔了一般，极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你能喝得，我怎么就不能喝？”克什里转过头问道，明显是带着怒气的他，令人有些生畏。

　　“不，……咳……，只是这水脏，我怕……咳咳……让陛下不舒服。”夷夏急着解释，急促的呼吸让他一滞，顿时满脸通红。

　　“行军这么多年，就是河里的生水不也得照喝？”说着克什里揪着壶嘴便喝了一口，随即便蹙起了眉，这味道却是不好，比之于他刚才说的生水还要差些，或许是因为在这土质壶中盛放了太久，那一股子泥腥气在嘴里萦绕不去……

　　夷夏看着克什里不甚舒服的脸，心中有些无奈，什么时候他崇拜的陛下也这样意气用事了，总觉得今天的陛下有些怪怪的，却也说不出那里不同……

　　克什里艰难的咽下口中的液体，犹豫了片刻还是倒了些许在手中的杯子里，然后递给了夷夏。

　　夷夏是受宠若惊的，毕竟让自己的陛下如此伺候的人这当今可没几个人，慌忙接过，“谢陛下！”一口边喝下了造诣极高熟悉了味道的水。

　　克什里见夷夏完全没有任何不妥的咽下口中的水，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的舒畅，一时间倒是十分诧异，难道刚才他喝到的水都是错觉？

　　疑惑的在一下惊诧的眼光中又喝了一口，仍然是那重难以入口的味道……

　　“还要么？”看着惊讶的瞪大了那双漂亮眼睛的夷夏，克什里抹了抹嘴问道。

　　呆愣中凭着本能的需求点了点头，然后接下水再一口喝尽……

　　“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到现在仍然不知道克什里为什么进入自己的营帐，应该不会单纯的来讨论者土壶中的水的问题……

　　克什里这才正色，似乎是犹豫着的，然后将手里的水壶放回了桌子，自然不忘收走夷夏手里的水杯……抬手将一直撑着身子的夷夏按回床上，“你好好休……！”话未说完，在看到夷夏肩头的伤已经崩裂溢血的时候，再次绷起了脸……应该是刚才想要行礼的一番折腾弄的，刚才自己怎么没有出手阻止，对于自己刚才的恶质，克什里有些后悔……

　　“军医……！”站起身，克什里跑至门口，一把撩起门帘便用着气势汹汹的语气喊道。

　　夷夏诧异的望着，今天的陛下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