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47、第四十七章 破釜沉舟

　　好在伤口虽然开裂但却并不严重，克什里在心中舒了口气，这才恍然发现，从军医进来到现在他似乎都一直提着一口气的，这样关心一个人的自己，似乎就是他自己也是不熟悉的。是因为那一刀是为自己挡的所以他才这么在意，这么想着，觉得似乎是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再细想。

　　待得军医告退，克什里走至床边，“以后当心些！”虽然这次的事件有他的原因，但在他心里所认为的应该不都是他的缘故。

　　夷夏讷讷的点头，“陛下还有什么事么？外面的战况现在如何了？”恍然想起此刻正仍处在战场，一切并没有因为她的倒下而停止。

　　这个问题让原本为夷夏的伤担忧的克什里心中一缓，脸上迅速换上了自傲的神色，“马其顿大军已被我军围困数十日，而且据报亚历山大很可能已经葬身在多瑙湖畔了……”虽然这个消息据他的推测可靠性不高，但却也不能完全被否认，毕竟那日自己的那一箭虽然微偏，但离要害却并不远，这些时日毫无药石救治，若是真死了……

　　“真的？”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夷夏也是极为兴奋的，激动的听起身，双眼满是喜悦……

　　“你，躺下！”看着夷夏的大动作，克什里一边有些心惊胆战的观察伤口的情况，一边将他往下按……

　　被这么对待夷夏自然只能乖乖躺好，只是双眼中的希冀，渴望着克什里的再次确认……

　　“真的……！”情不自禁的刮了一下夷夏那秀挺的鼻梁……

　　夷夏一愣，一时倒是忘了反应。

　　“报……”被拖得极长的尾音，显示了即将报告之事的重要性。

　　“什么事？”有些不满原本那虽然奇怪诞舒适的气氛被打破，克什里的语气不甚好……

　　报告的士兵自然是感觉到了将军的心情，只是这事可大可小啊！

　　“将军，马其顿大军忽然想我军包围圈突围……情况紧急……”

　　“什么？”两个同时发出的疑问。

　　跪着的传令兵额上是因为迅速奔跑而躺下的汗，此时已经顺着下巴滴到了地面，“马其顿大军早上突然突围，此刻右侧防线已经有了空隙……”继续传达着情况的严重性。

　　原本以为那马其顿军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包围着的将士在十来天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的情况下自然放松了防御。只是今天一大早，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马其顿大军忽然举起了战旗，冲着他们的包围圈猛攻，因为属于防卫，又是突袭，此刻竟也出现了战危的情况……

　　“带头的将领是谁？”克什里一脸的严肃，边问边已经开始往外。

　　“不知，但右将克雷斯特指挥大军……”

　　克什里点了点头，“没有看见亚历山大的身影？”

　　“是的，传言似乎是真的。”这是他斗胆的猜测，在军中谁不知道，两日前马其顿军中传出的谣言，夜里又听到了送魂曲，自然是更加确定了。今日虽然带头先锋是个不认识的小鬼，但确实不是亚历山大，指挥者亦不是，那么传言已经是牢不可破了……

　　没有在意传令兵越权的话语，克什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打着为亚历山大，他们的王报仇的名号了？”

　　“是的。”

　　克什里的猜测没有错误，只不过……

　　“马其顿大军昨晚上像是疯了一般砸烂了军营中的锅碗，而且还大唱着哀歌……”想到昨晚的场景，传令兵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马其顿大军像是着了魔一般，甚至有人还传说，看见马其顿士兵个个眼毛红光，说是有天生相助，自然这样的话是不能让面前的皇帝陛下知道的。

　　“哦？”克什里一挑眉，在即将踏出一下的营帐的时候猛然回头，“你好好休息，战场上的事你不用操心。”

　　本在床上听着传令兵汇报入神的夷夏，被一惊，等到回过神准备点头的时候，帐门口哪里还有人……

　　哎，一下叹了口气，应该是胜利的一场战役，却没有他参与的份，夷夏闭上眼，心中懊丧无比……

　　只不过夷夏却没有想到，胜利，对于特里巴利而言，根本是无望的……

　　当一举攻开包围线的马其顿大军再遇上已经赶来援助的特里巴利军队，当面露绝望的马其顿军中忽然一片欢呼，当面容惨白却已经有着生气的马其顿帝王出现在军队中，一切似乎都已经注定了……

　　特里巴利再次的失败了，确切的说克什里再次输给了他心中一直看不起的小鬼……

　　站在多瑙河边，克什里面对着幽蓝的多瑙河，那天美丽的河流一直川流不息着……也不知他这个将败的帝王，在这时间打长河中会有这怎样的地位……历史永远是胜利者的丰碑……

　　再次败逃么？他特里巴利的君王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于是一场恶战，将军百战死，这战场上的定律不就是如此……只是，有些事，似乎才刚刚萌芽，便已经没有了开花结果的机会了……

　　手中的肩架在自己的脖颈处，算是自己的唯一的自尊吧！……如果上一次的失败是自己的轻敌，那么这一次，他确实用上了自己的实力，只能叹江山代有才人出……

　　血红的线，在黄昏中，喷洒出的又何止是这一人的鲜血……这片热土上，他已经没有办法保留了，那么就让他长眠至此吧！

　　闭上眼的刹那，克什里在模糊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帝王正站在他身前，然后抬手在他眼前……然后一切都归于了黑暗……

　　夷夏接到消息的时候，他的君王，已经自刎在了多瑙河边，是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么？夷夏呆坐在床上惨笑，傻瓜，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营帐，前几日的欢腾早已沉寂，留下的只是四处奔逃，那些没有骨气的逃兵而已……

　　“副将，将军已逝！我们……”难得的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屈膝跪在夷夏身前……

　　“走吧，都走吧！”心灰意冷的，夷夏道，那个支撑着天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这些小小的被庇护者又能闹腾出什么……

　　“可是……”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看到一个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

　　而另一边，听到马其顿大胜的消息的马其顿军队中，没有了前几日的萧条，换上了笑颜的士兵们，一个个，无论是那些被关这着的叛逃者还是其他，都是庆祝着的……

　　“亚历山大没事？没事？！”带着惊喜，赫菲斯的语气几乎是不可置信的，虽然托勒密说过多次，但是这样真真切切的听到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颤抖着双手抓着托勒密的衣袖，赫菲斯的眼眶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湿意……

　　托勒密点了点头，心中的喜悦绝不亚于赫菲斯。

　　“我们得马上整军和他们会和！”拍着赫菲斯的肩膀，托勒密道，“你一起来！”

　　赫菲斯有些不可置信，起码在这第一次的行军中，他除了拖后腿，以及被藏在最里层，还没有真正在大军面前露过脸。无论如何，对于一个男孩子，总会有那么一个热烈的梦，控制欲与领导欲，他又怎么会少呢？

　　五百人的小股队列，拖着粮草走得极慢，约是走了整整一天，在入夜时分眼前才出现了马其顿那绣着飞鹰的军旗。

　　“喂！”年轻的少年满脸的灰尘，□□的战马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赫菲斯他们一行靠近……

　　赫菲斯望着那个人，很陌生的面孔，却回头见托勒密也是一脸的笑容夹马迎了上去。

　　“托勒密大人！”少年恭敬翻身下马单膝的跪在了满是黄土的地上。

　　“起来！听说这次你是先锋……”托勒密亦是翻身下马。一把将人搀起，拍着那少年的肩膀。

　　也不顾不了多少的赫菲斯也跑上了前，下马站在两人身边，他很想问，可是看两人熟稔的聊着天，也不好插话。

　　好在托勒密向来细心，见赫菲斯一脸的欲言又止，便侧了身，拉着步里，指着赫菲斯道，“这是赫菲斯提翁，右将军之子。”

　　“赫菲斯大人。”那少年，突兀的，便向着赫菲斯跪下了，声音铿锵有力。

　　这一下倒是着实吓到了赫菲斯，虽然对于这个时代特有的等级制度，以前因为一直呆在家里，出门也有亚历山大护着，所以与其说他不知道，还不如说他根本没有遇上的机会。

　　“你，起来……”伸手就欲将人搀起，脸上一脸的惊异看着身边的托勒密。

　　“他以前是奴集，在我手下当死士，对于规矩向来守的严……步里起来吧！”淡笑着，托勒密道。

　　赫菲斯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眼刚毅，只是满脸的似乎都带着细细的疤痕，远处倒是不清晰，近看有些渗人。

　　“你有什么话就快问他，问完我们还得赶路哦！~”托勒密说着跨上马往回走，虽是五百人的小队，若是没有带头的人，那些兴奋过度的士兵还不知做出什么来……

　　“亚历山大，他，没事吧？”有些尴尬的，毕竟是不熟识的，赫菲斯原本便不是一个会与人打交道的人，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

　　“陛下，陛下他很好，啊……那个伤口得到处理后，休息数日就能痊愈。”这前半句是亚历山大吩咐对外的话语，而后半句则是步里想到了这位大人既是由托勒密大人介绍的，那么必定不是‘外人’。只不过，这人竟然这样随意的称呼陛下的名字，步里打量着面前纤细的少年，是什么人呢？……

　　“哦！”赫菲斯点了点头，望着远处依旧在不断行进的军队，“这是要去哪里？”

　　“去特里巴利啊！那里已经是马其顿的领土了，陛下去视察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于赫菲斯和没有常识的问题，步里几乎是带着随意的答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对，不过好在这人好像没有发现……

　　“还不回去啊！”出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对于第一次出门赫菲斯来说，确实是不适应的。

　　“这次的仗其实很短啊，以前那次与奥拓的那场不是拖了又半年么……”

　　无可厚非的赫菲斯点了点头，确实就如那时托勒密所说的，他确实需要锻炼，如若想要站在亚历山大身边。

　　夜幕中，赫菲斯跨上马，因为月明星稀，对于前方黑压压的军队，赫菲斯一直望着，很快就能汇合了……相见……思至此他的心便猛跳了起来，总觉得真的就恍如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