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万相》火木云间

6、夜探御坤司

　　“……对不起，今天被骗太多了……”少女没底气地道着歉，还甩着被拧痛的手腕。
　　“不要跟着我。”柳又转身要走。
　　听对方这么说，少女反倒更放心地继续跟上去，“他们为什么怕你啊？”本来想问路却问不出口，少女打着岔子，少年却不再应声地快步走着。
　　“你多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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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救我呀？”
　　“因为你们吵到我了，”柳突然回答，“现在我后悔了。”
　　“嗯？为什么？”
　　“你现在更吵。”
　　话音刚落，路口突见鸡飞狗跳，有大队人横冲直撞，着装整齐，像是官府的人来抓什么人了。柳见状闪身溜进了破庙的一处偏门，顺手把这个十分扎眼的、搞得脏兮兮的十万个为什么大小姐一把也拉了进去。
　　从门缝里可以看到外面大队伍的制服是之前没见过的棕红色，正当柳没看明白的时候，少女突然很兴奋地想要起身去开门。柳眼疾手快地将她拉回一转，左手一把揽住少女的肩膀，搂紧抵靠在自己的肩胸位置，右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嘴。这少年跟少女的身高相仿，没想到力气居然这么大，虽然并不觉得疼，但少女是真的完全动弹不得也惊得出不了声。
　　柳在她耳边淡淡地说道：“别出声。”很轻又很清晰的声音在耳边传来，近到少年的嘴唇仿佛就快要贴到少女的耳朵，几乎可以感觉到少年说话时空气的流动。
　　“要出去见官随你，但别在我的地盘。”少年说完偏头看她一眼，她竟然满脸通红。
　　她眨巴一下大大的眼睛，他便松了手。
　　大概是由于少年几次出手都让她印象深刻，少女此时的好奇心更加膨胀了，反正救援队都到附近了，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破庙这处偏门后的庭院，架着简陋的锅盆，墙上挂着自制的弓箭。
　　“你是猎人吗？”少女去拨弄了一下弓箭，少年没理她，坐在地上削着一只竹箭。
　　少女跳回少年身边，“哇！你这个刀好亮啊！”伸手就要去摸少年书上削竹子的匕首。柳迅速一收，道：“你什么时候走？”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走。”少女眼睛亮亮的，俏皮地看着这个冷淡的“猎人”。
　　“柳辞，”少年直直地看回少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补充道：“告辞不送的辞。”
　　少女抬了抬眉毛，整理了一下头发，“我叫方清尘，‘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的清尘……”
　　“无所谓，赶紧走。”柳辞打断了清尘的自我介绍。
　　清尘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柳少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东城的御坤司来找我，我可以需要一个老师，比你打猎赚的多。”
　　柳辞突然手上的活停顿了几秒，“御坤司？那个御坤司？”
　　清尘拍着身上已经干掉的泥巴，漫不经心地说：“是啊，还有哪个御坤司。”
　　见柳辞又不再做声，清尘整理整理乱糟糟的头发：“我走啦。”
　　听着方清尘出门的声音远去，柳辞攥紧了手里的竹箭。
　　夜色低垂，门口有轻微响动。
　　柳辞靠近门侧，从缝隙中隐约看到有人来了又跑走。他打开门，发现有一只金色的发冠被放在门框。
　　拾起，不解，恍然想起应该是白天那丫头的。
　　柳辞哼笑一声。
　　白天猎火那一票人打劫，后来大致也是得知了这丫头御坤司的身份，才放了手，现在这更是怕得连发冠都送了回来。御坤司在万相国的地位人尽皆知，除了神尊和主理方荀，没人知道御坤司的具体规模有多大，大家只知它不问黑白、无孔不入，是神尊的情报网和智囊团。
　　姓方的话，那大概率就是方荀那个宠上天的独女了。也难怪这丫头胆子大，走到哪里都是黑白两道都要避让三分、不敢得罪的角色。
　　柳辞把玩着那只金冠，若有所思。
　　行至东城夜色已深，街道宽敞干净，处处府邸一个比一个精致，戒备也一个比一个森严，几乎快要走到圣殿去了，才看到御坤司阔气的大门。
　　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围墙轻轻纵身跃上，向里面一望，一个好大的庭院。
　　原本是想把金冠直接放到方清尘门口就走人，现在看来他竟忘了这些重臣的府邸会有这么大的院落，他连方清尘住在哪里都未必找得到。
　　来都来了，碰碰运气吧。
　　御坤司虽大，但夜深了亮灯的厢房并不多，柳辞躲过了一茬又一茬的巡逻，这些人穿的就是白天在西集看到的红棕色制服，瞬间明白了难怪方清尘见到那么激动，是自家护卫。
　　安静的院落中隐约听到争吵声，柳辞踩着房顶循声而去。
　　“可是我不开心，我总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挫败，你明白吗！”是有点熟悉的声音。
　　“你也不小了，为什么讲不通。哪里有女孩子非要学拳脚功夫的，家里这么多的护卫，给你多安排几个贴身的不行吗？”些许沙哑的中年男声，语气中有些无奈。
　　“那今天呢？护卫在哪？”
　　“今天不是你故意甩开他们的吗？你自己喜欢一个人呈英雄。”
　　“我不管，我就是要学。”
　　“让你学了啊，不是为父说你，你现在甚至已经比多少男孩子都彪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看来这便是方荀了，温和宠溺的语气听不出是个手握大权的一国重臣，只感受的到确实是个爱女儿的父亲。
　　“那些人教的都是花架子，平时练也故意让着我不敢赢过我，都是假的。我不管，我就是要自己找老师。”
　　“清尘，今天你自己跑出去甩掉护卫险些受伤，我是不是还没有责罚你，现还要跟我讨价还价又提什么鬼点子。都已经十五了，明年便应嫁为人妻了，你这样让父亲如何放心。”
　　“嫁什么人！这个没得商量，我绝对不会嫁人的。”方清尘突然提高音量。
　　“没有在跟你商量。找外面的老师学武的事，想都别想。”方荀的声音也有点愠怒了。
　　“我也没跟你商量！”方清尘丢下一句话竟甩门跑出去。
　　方清尘跑出去之后，房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稳声道：“进来吧。”柳辞这才发现门外有一人一直在候着。
　　柳辞看方清尘跑远，正准备跟上去。
　　房间里的人向方荀汇报的语言中，柳辞清晰听到“瀚海”两字。瞬间柳辞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愣住了。
　　已时隔半年，没有听到这两个字。
　　那人汇报的声音压的很低，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
　　他捏得手里的金冠微微变形。
　　“什么人！”
　　柳辞出神之际，御坤司护卫发现了他在房梁之上的影子。
　　柳辞放下发冠，几个连跳翻出了御坤司的院墙。身后的整个御坤司瞬间撞起大钟，各房间、街道刷刷亮起了灯，护卫人员开始四面八方地集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