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89、第 89 章

　　第二天，家辉很早就醒来了，他醒来 ，家豪也醒了，厨房那边的灯光也亮着了，厨房里是父亲的身影。
　　“行李都拿齐了吗？”家辉在吃早餐时，坐在一旁的父亲问。
　　“拿齐了。”家辉边吃边点头应着。
　　父亲没再说什么，等到家辉吃完，拿着行李往大门口走去，父亲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在家辉的行李袋里说：“出门一路顺风！”
　　“阿辉出去了，阿辉出去了！”家辉往大门口走去时，听到了母亲自言自语，家辉回过头，看到母亲一个手扶着墙壁，走下两级阶梯，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厨房门口 ，母亲就停在那里，头斜着看着大门口的方向，嘴里说着：“阿辉出去了，阿辉出去了！”
　　家辉看了一下母亲，又看向自己的房间那里去，看到家豪站在门口那里看自己这里来，家豪发现家辉看他那里去，举起手摆了摆，家辉也向他摆了摆手，然后翻过头，往大门口走去。
　　当走出院子的大门口 ，家辉看到志勇已经在斜坡前的平地那里站着。家辉侧脸看向父亲说：“爸，你回去吧，平时注意身体。”
　　父亲没出声，停在门口那里，看着家辉走下院子大门口的石阶，看着家辉向斜坡走去，直到家辉走下斜坡，看不到家辉，父亲才转身往回走。
　　家辉和志勇走下斜坡 ，继续往前走。
　　天还没亮，周围都是灰蒙蒙的，家辉看不清远处的路，只能看清面前的路，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显得周围更是寂静，有时也会看到几个挑着粪水的女人匆匆的背影。当走到村里唯一一条通往外面的桥时，家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但是只看到隐隐浮现的连绵起伏的大山，以及几间隐约可见的房子。
　　家辉看了一眼，走上桥，往前走去，走到河流的对面，继续往前走去，走到等车的路口。
　　等车的路口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在那里站着，家辉走到路口那里，也站在一旁，等着车的到来。
　　此时天已经比刚才亮了很多，路两旁的稻田已经能看的很清楚，路上挑粪水的妇女、地里干农活的农民也多了很多。
　　“车来了，车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家辉侧头看过去，果然看到车出现在左前方，车头的两个灯亮着，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开来。
　　车在路口停下，站在路边等车的人都拿着自己的行李就开始上车，家辉也随着人群走上车，车里面有点漆黑，家辉和志勇挑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家辉和志勇刚坐下，车就往前开动了，路两边的景色不断变换着，不断的后退着。
　　一路上，家辉和志勇都没有怎么说话，当车到达他们打工的城市，志勇忽然看着家辉说：“家辉，我准备换间厂打工了。”
　　志勇突然的声音让家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当家辉反应过来，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换什么厂？”家辉怔了一会问。
　　“还没找好，明天去找。”志勇说。
　　家辉看了一下志勇，没再说什么。他们在公交车站下车，志勇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家辉向工厂的方向走去。
　　在快走到工厂门口，家辉看到有几个扛着行李袋的人站在工厂门口的招聘牌前面，每年过完年回来这段时间，每天都能看到有人扛着行李站在招聘牌前面，工厂里面也经常不断有新的工人进来，当然工厂里面也有不断有人辞工。
　　“这间厂的底薪有八百多，而且包吃包住。”家辉走到厂门口，听到他们中有的人在说。
　　“我老乡说，这间厂是坐着干活的。”另外一个扛着行李袋的人说，“应该要比站着干活的要轻松很多。”
　　“我之前那间厂就是站着干活的，一天十二个小时，真的很累！”刚才那个人说。
　　“但是这间厂要上夜班，我听老乡说，这间厂很大，有几千人。”扛着行李袋的人说。
　　“上夜班很辛苦，不过，很多厂都是要上夜班的，有些站着都是要上夜班，这里还能坐着干活。”刚才那个人说。
　　家辉经过时，又往那几个人那里看了一眼，他们的身材都是比较矮小，而且穿的衣服都是有点灰黑灰黑的，皮肤也是灰黑灰黑的，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外地的人。
　　“大厂上班有保障一点，不会拖欠工资。”刚才那个人说，“我以前一直是在电子厂做，今年试试在玩具厂做。”
　　“进厂也是要看运气的，如果能跟到一个好的拉长，就不用受那么多气，如果跟到一个不好的拉长，天天被骂，都不想干，我之前那个拉长就是，好像厂是他开的。”扛着行李袋的人说。
　　“这也是真的，遇到不好的拉长，就算工资高，都不想做下去，不过，如果我们没做错，应该不会被骂吧。”刚才那个人说。
　　“我以前那间厂，每个小时的产量是七百多，就算是一刻不停的做，也是刚好能做到产量，稍微停一下，就会堆货，就会被骂。”扛着行李袋的人说。
　　“唉！出来打工，在哪都是一样！为了钱，没办法，就算被骂也要做下去！”另外一个人说，“除非自己做老板，给人打工，都是要受气的。”
　　“这么大的厂，大家都是打工的，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人吧。”刚才那个人说。
　　“这难说！不过还是希望运气好点，遇到好的拉长。”另外一个人说，“我也是听我老乡说这间厂工资高，还是坐着干活，我才辞去原来那间厂的工作。”
　　家辉没有听他们说完，就往宿舍走去，只是在往宿舍走 ，家辉忍不住想志勇会去什么厂上班。
　　“家辉，你来了？”家辉回到宿舍 ，宿舍只有彭浩天一人在宿舍。
　　“嗯，今晚不用加班吗？”家辉边往自己的床铺走去边问。
　　“今天星期天。”彭浩天说。
　　“哦，我都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家辉说。
　　“你是有吃不知日子过。”彭浩天说。
　　“你今年有回家过年吗？”家辉问。
　　“没有，我去我妈那里。”彭浩天说。
　　家辉没有再问下去，爬上自己的床，整理了一下行李和床铺，就躺在床上了。
　　晚上，宿舍除了郑海峰其他人都回来了，他们回来，坐在彭浩天的床铺那里边说话边打牌，大概打到十一点钟 ，大家才爬上自己的床铺睡觉。
　　第二天，家辉是被宿舍人的洗漱声音吵醒的。当家辉起床的时候，刘顺昌和陈健弘已经出去了。
　　“你再不起来，等下就不够时间吃早餐了。”彭浩天经过家辉的床铺说。
　　“回家半个月，一下子不知道醒。”家辉边爬下床边说。说完走进卫生间匆忙的洗漱一下，便走出宿舍门口，往饭堂走去。
　　家辉刚下到楼梯，就看到工厂里面的主路是一片蓝色的涌动，他们有的一边走着一边吃着包子或者馒头，有的则是边走着边喝着豆浆，有的则是空手走着。家辉走到主路上，跟随者这片蓝色涌动往前。
　　饭堂里吃早餐的人不是很多，家辉匆忙的打了份白粥和一个馒头，刚吃到一半，就把另一半倒掉，把餐具放好，匆忙的赶往打卡口去打卡。
　　打卡入口那里只有零星的人在打卡，家辉打了卡，就匆忙的往车间走去，走到车间 ，车间的传输带旁都几乎已经来齐了人，传输带也已经在转动了，不过家辉也暗庆幸，刚才打卡刚好卡点打到卡。
　　“怎么这么迟才到啊？”家辉坐下，坐在他右侧的潘思敏问。
　　“睡过头了。”家辉说。
　　“你是昨天才来的是吧，前天没见你来上班。”潘思敏说。
　　“嗯。”家辉点点头。
　　家辉和潘思敏说了一会话，又都各自干各自的活，传输带上不断的传输着货物，家辉也不断的从传输带上拿下货物给玩具装上车轮，然后又把玩具放上传输带，家辉一直重复着着同样的动作，一直到休息时间，一直到下班。然后下班的第一时间是去找晓华。
　　见到晓华的那一瞬间，家辉竟觉得好像分别了很久，但又好像分开没多久。在往车间门口走去时，家辉很自然的去牵晓华的手，晓华没有躲开，任家辉牵着她的手，随着蓝色的人群往打卡的地方走去。
　　打卡的地方，一阵阵“滴滴滴”的打卡声此起彼伏，家辉和晓华打到卡，随着人群往饭堂走去。
　　饭堂里也是一片蓝色的海洋，以及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耳朵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