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88、第 88 章

　　在出去打工的前一天，家辉像往年那样，给了两千块父亲，父亲接过钱，看着家辉说：“看到有合适的女孩，可以带回家来看看。”
　　家辉点点头。
　　“你的钱，我帮你存着，到时候你娶老婆要用。”父亲说。
　　“爸，我还另外存有点钱，这些钱你留着用，家豪和凤慈读书要用到钱，你平时也别太省，平时可以多点买肉吃，买好点烟抽。”家辉说。
　　父亲有半响没出声，他转过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钱放进一个带锁的小箱子，然后再放进衣柜的一个抽屉里，他把装着钱的小箱子装进衣柜的抽屉。
　　父亲走出来时，家辉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父亲看了一眼家辉的房间那里去，走到屋厅那里，坐在小板凳上，从背后拿过立放在墙根的烟筒抽起烟来。
　　母亲在院子里从西边走到东边，边走边自言自语着。父亲看着母亲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背影，又猛的吸了两口烟，吐出一缕缕烟雾。父亲抽完烟，坐在小板凳上，一会看着母亲，一会看着院子的大门口，没多久就往大门口走去。
　　“哥，你明天又要出去打工了吗？”当家辉走到凤慈房间门口，并把钱递给凤慈后，凤慈抬头看着家辉问。
　　“嗯，你在家里要听爸妈的话，多帮家里干活，认真读书，哥出去赚钱给你读书！”家辉说。
　　“哥，我一放学就回来帮家里干活。”凤慈说，“这些钱你留着吧，我过年的压岁钱够我花，而且我也不用花什么钱，我一放学就回家。”
　　“平时在学校，想买点零食就买点零食吃，或者到时候集市，可以想买点什么就买什么。”家辉说。
　　“哥，你在外面也不要太省。”凤慈说。
　　家辉点点头，然后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年就初三了，认真点读书。”回到自己的房间 ，家辉同样也给了点钱家豪。
　　家豪接过钱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家辉，欲言又止。
　　“能考上石望中学吗？”家辉见家豪没出声，继续说。
　　家豪摇摇头。
　　“如果能考上高中，不用担心学费，我帮你交。”家辉说。
　　“哥，这话，你以前说过了。”家豪说。
　　“我不是很想读书。”过了一会，家豪小声的说，“我可能初三毕业，也去打工了。”
　　“为什么？”家辉下意识的问。
　　“打工什么时候都有的打，但是如果你不读书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读书了。”家辉几乎是语气深长的说。
　　“我在学校学不进去，而且我在学校也过得不开心。”家豪说。
　　家辉看着家豪，本还想问为什么，却发现自己问不出口了，只好看着家豪说：“我怕你以后后悔！”
　　“哥！我不后悔！”家豪说。
　　“不管怎么样，先好好读书，高中不一样的，考上高中，就有机会考上大学。”家辉说。
　　“哥，你觉得考大学有用吗？”家豪问。
　　这个问题，家辉不知该怎么回答，家辉自己没有上过高中，他不知道高中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他只是觉得读书总是好的。初六那天，家辉去庙里拜佛，碰到小学的同学说起了自己的同桌张文浩，家辉从同学的嘴里知道张文浩现在在高中一直保持着全级的前三名，而且老师很看好他会考上好的大学。家辉听着，心里是一阵阵的羡慕，他忽然也很想去读高中，可是家辉知道，自己在没有机会读高中了，更没有机会考大学了。明年，张文浩也许会金榜题名吧，自己和他的距离更大了吧。
　　“考大学就有机会走出大山。”家辉回答。
　　“去打工不也是走出大山了吗？而且我听村里的人讨论达华哥，说他读书最多连老婆都娶不上，和他同年的，孩子都两三个了。”家豪看着家辉说。
　　“你学不会吗？”家辉只得转移话题道。
　　“太多科了，我期末考试有三科不及格，化学生物就二十多分。”家豪说。
　　“那你课堂都想些什么？”家辉问。
　　“没想什么，就是学不进！”家豪说。
　　“你现在才初二，还有一年多，还有机会考上高中的。”家辉认真的说。
　　这次家豪没有回答。
　　“哥，你明天出去，是吗？”过了一会家豪问。
　　家辉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家辉说。
　　“没有，哥，你在外面自己照顾好自己。”家豪说。
　　家辉看着家豪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再问什么。
　　晚上，家辉躺在床上，盯着屋顶那块透明的明瓦，想着明天去搭车的情景，想着去到工厂见到晓华的情景，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而且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在田地里割禾，他和家豪坐在稻禾堆上，用桔梗做的哨子，一边吹一边看着远处天边的夕阳，一点点的坠入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