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40、第 40 章

　　家辉每天上完班就去饭堂吃饭，吃完饭去打卡上班，在同一个岗位上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不知不觉，家辉已经在车间工作了十多天。这天家辉在车间干活，还没到休息的时间，忽然感觉到车间一阵躁动，有人离开岗位往前面走去，不久又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干活。
　　“今天发工资了。”家辉听到珍姐对坐在她左侧的敏姐说。
　　“上个月，我有两个晚上没有加班，可能没有全勤奖。”敏姐说道：“你上个月是不是天天都来加班啊？”
　　“嗯，不加班在宿舍也没事做，反正星期天有一天休息时间。”珍姐说。
　　“那你今年基本每个月都有全勤奖。”敏姐说。
　　“你除了上个月不舒服，两个晚上不加班，之前你也是每个月都有全勤奖。”珍姐说。
　　“唉！上个月没有呢？”敏姐说。
　　“你儿子准备读高三了，是吗？”珍姐问。
　　“嗯，九月份开学就高三，不过他成绩不好。”敏姐说。
　　“成绩不好怎么读的了高中呢？我儿子成绩才是不好，初中都没读完，就出来。”珍姐说。
　　“一间不好的高中，都不知道能不能考大学，唉，养儿子难啊，怎么做都不够他用。”敏姐说。
　　“是啊 ，读书出来，又要操心他娶老婆的事。”珍姐说。
　　珍姐和敏姐正在说着话 ，老大过来，叫她到前面去。等到珍姐回来 ，家辉看到她脸上都是笑容，敏姐看起来也心情很好的样子。
　　“珍姐，心情这么好，签了多少工资啊？”黎荣强边打包装边看着珍姐说。
　　“不多，不多。”珍姐边干活边回答说，因为刚才去签工资条，珍姐回来时，她的面前堆了一堆货，但是珍姐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干了一半。
　　“有没有一千啊？”黎荣强继续问。
　　“没有，八百多。”珍姐说，“强子，领了工资，不约个妹子去吃宵夜吗？”
　　“没有妹子约啊。”黎荣强说。
　　家辉看一眼黎荣强那里去，黎荣强不但个子矮小，皮肤还很黝黑，眼睛也很小，家辉看了一眼，又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坐在家辉后面的小蝶，今天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凶了，家辉在这里已经干了半个月的活了，还没有和她怎么说过话，如果自己装错了玩具，她就会瞪着自己，很生气的说：“装反了！”然后就把装错的玩具扔回给自己，就没有再说过其他话了。
　　“小蝶，你这个月又寄钱回家啊？”和黎荣强说完话不久，珍姐又看着小蝶说，看的出来，珍姐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脸上一直都是笑容。
　　“嗯，我弟我妹要读书。”小蝶说。
　　家辉忍不住看向小蝶，小蝶没有看自己这里来，家辉看了一眼 ，马上又收回自己的视线，从传输带上拿上玩具装进包装盒，然后放上传输带。
　　“我女儿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珍姐说，“你家多少姐妹啊？”
　　“五姐妹。”小蝶说。
　　“你最大？”珍姐说。
　　“我第二，我还有个哥哥也出来了，不过他不在这间厂，他在另一间厂。”小蝶说。
　　“哦，听你说过了，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经常健忘。”珍姐说。
　　“你哪里老了？看上去还很年轻呢？”小蝶说。
　　珍姐和小蝶真的很聊的来，连黎荣强都时不时看着她们俩聊天，不过黎荣强和小蝶很少说过话。
　　“还年轻？我都四十多了！”珍姐说，“我大女儿都已经结婚了！”
　　“你看起来没有四十啊。”小蝶说，小蝶说完 ，继续检查着手里的玩具，检查完，放在她身后的四方桌上，然后林泽华和黎荣强把玩具装进大的纸箱里，再用胶布把大的纸箱封住，整齐的放在叠放在后面，玩具堆得高，会有人来把这些玩具拉走。
　　“家辉，你去签一下你的工资条。”家辉正在干着活 ，老大走到他旁边对他说。
　　家辉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最前面，然后再往车间门口走去，车间门口右侧是一个办公处，平时人们要请假都是来这里拿请假条，家辉还没走到办公处，就看到有几个人在俯身看着桌面上的工资单。
　　轮到家辉 ，家辉看到自己的工资条上的数目92元，其实家辉看不明白工资条上的各类数据，不过，他记得培训时，那个经理说，这个月是发上个月的工资，而自己上个月只上了三天半的班，大概也就这个数目吧，家辉签完名往回走 ，发现整个车间到处都是说话声，而且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今天心情很好。
　　“你签了多少啊？”家辉回到自己的岗位 ，珍姐侧脸看着家辉问。
　　“九十多块。”家辉回答。
　　“你上个月才上三四天班，下个月工资就高了。”珍姐说。
　　家辉点点头，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休息的时间，家辉上厕所，厕所烟味很浓，很多人在抽烟，家辉听到他们有的在讨论工资，有的在讨论女孩。
　　“浩哥，我今天早上看到你和一个妹子在一起，那妹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一个抽着烟的男孩说，男孩前面留着很长的刘海，还半边染了棕色。
　　“上周刚在一起的。”另一个男孩说，这一个男孩留着中分的发型，前面的刘海不是很长，也没有染发。
　　“难怪最近都不和兄弟在一起了，领了工资，明晚要不要请我们兄弟去大排档吃一顿啊，当做庆祝！”那个留着长刘海染着棕色头发的男孩继续说，说完 ，嘴里喷出一圈烟雾。
　　“可以啊，加完班就去，不过我女朋友叫我不要喝太多酒。”留着中分的男孩说。
　　“这么快就这么怕女朋友了？”另一位也正在抽着烟染着发的男孩说。
　　这位男孩说完，和那位留着很长刘海的男孩一起笑了起来，留着中分的男孩跟着笑笑没说什么。
　　“你要不要带你的女朋友来给大伙认识一下？”留着长刘海的的男孩说。
　　“再过一段时间吧，我们在一起也没多久。”留着中分的男孩说。
　　“不过，她来，我们喝酒可能也不敢喝太厉害。”另一位染着发的男孩说。
　　“刚才是谁说浩哥怕女朋友的？”那位留着长刘海染了棕色头发的男孩说。
　　家辉上完厕所出来 ，他们还在里面边抽烟边说话。
　　回到岗位上 ，传输带上很快就有玩具传输下来了，玩具快到自己的面前，家辉从传输带上拿下来，放进包装盒盖好，又放上去。
　　家辉现在已经非常熟练这个动作，不管前面速度多快，家辉已经不会再堆货了。有一次珍姐跟家辉说：“你不要做的太快，你做的太快被主管看到，可能到时候产量又要增加了，你做的太快，堆了你下一个岗位的人的货，你下一个岗位的人心里也会不爽你。不过你也不能做的太慢，做的太慢，被老大或者其他人看到你这里堆货，你也会被骂。”
　　那是家辉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则，不过以现在的产量，也基本都是从上班做到下班，基本不会有空闲的时间。
　　下班时，车间比以前都要多说话声，走出车间，很多人都还在跟自己熟悉的或者认识的人说话，他们的语气好像都比以往要兴奋。
　　签了工资条的第三天，还有五分钟下班 ，传输带停了下来，拉长组织大家在传输带后面空闲的地方排起队来。拉长看到大家排好队，然后说：“今天晚上和明天不用来上班，下周星期一白天也不用来上班，我们下周星期一开始，转上夜班。”
　　老大说完 ，又说了几句其他的，就解散队伍了，刚解散队伍，人群里就开始有说话声，人们在说什么，家辉听不清楚，家辉心里想着老大说的那句：下周转上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