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16、第 16 章

　　颖音出去打工的第二天，慧芳也出去打工了，而秀云、达华、健华、志华、家辉、家豪和凤慈也开始新的学期。
　　家辉今年六月份就要面临着小考，可家辉的成绩并不算好，家豪也像家辉一样成绩不好，不过家豪比家辉长的白很多，家辉的脸瘦削而且黑，家豪的脸则是圆圆的。
　　家豪在第二学期开学不久，和班上的人打了一架。原因是，有一天下课，有个男生突然过来看着家豪说：“你妈妈是个傻子！”
　　当时家豪周围的同学听到，有些偷偷笑了起来。家豪则是气急的说：“你妈妈才是傻子！”
　　“我妈妈不是傻子！你妈妈才是傻子！”那男生说。
　　“难怪家豪数学总是考不及格，原来是有个傻子妈妈！”有同学开始议论。
　　“而且家豪好像每年都是最后一个交学费，不会是把钱拿去医治他妈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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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这些议论，家豪怒瞪着那个男生说：“我妈妈不是傻子！”
　　“那你敢不敢放学之后，让同学去你家证实，你妈妈到底是不是傻子？”那男生说。
　　那男生这么一说，周围的同学更是看家豪这里来，还有一些好奇围上来问：“谁的妈妈是傻子？”
　　“家豪的妈妈。”
　　“我妈妈不是傻子！”气急之下的家豪，突然站起来走到那个男生面前，一拳打了过去。
　　那男生吃痛的叫了一声，然后也还拳打回来，打的时候还说：“你妈妈就是傻子！”
　　家豪也继续还回去，两个人就在教室的走道那里打了起来。
　　“振杰和家豪打架了！”有些同学叫了起来。
　　家豪和振杰打了一会之后，才有同学去叫了老师过来，老师过来之后，把家豪和吴振杰拉开，并且很严肃的问：“为什么打架？”
　　家豪怒瞪着吴振杰，此时家豪左边的脸上被打的有一块地方黑了，同样吴振杰也怒瞪着家豪，吴振杰的鼻子也被家豪打的有点黑了。
　　“是他先打的我！”吴振杰说。
　　老师看着家豪，然后厉声问：“你为什么要打振杰？”
　　家豪依旧不出声，但是还是瞪着吴振杰。
　　“你这节课，在教室外站着，好好反思一下你的行为！”老师看着家豪说。
　　此时上课的铃声已经响，周围的同学绝大部分都回到自己的座位坐着了。家豪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家豪本想对老师说：“他说我妈是傻子！”可家豪终究没有没有出声，哪怕老师误会他无故打人罚他到教室外站着，他也没有出声。
　　“你也到教室外站着，好好反思为什么跟他打起来！”老师对吴振杰说。
　　家豪走在前面，振杰接着也跟着走在后面，老师也一起走了出去，这节课是数学课。
　　家豪走到教室外，走到距离教室门口的第二个窗户旁边的墙壁那里，背靠着墙壁站着，振杰则在距离教室门口的第一个窗户的旁边的墙壁那里，背靠着墙壁站着，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个窗户在教室外站着，而教室里时不时传来老师的上课声音和同学回答问题的声音，只是家豪完全听不清老师说的是什么，同学回答的是什么，因为站在教室外的家豪，突然想起他第一次来学校的情景，他跟在哥哥后面的情景，他坐在哥哥凳子旁边的情景……
　　想着想着，家豪突然觉得委屈，眼泪不禁就溢出眼眶，刚才和振杰打架没哭，被老师误会没哭，可此时，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站在旁边的吴振杰，时不时看家豪这里来，他大概没想到家豪居然不为自己辩解，就算被老师罚了，也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家豪打自己，那是因为自己说他母亲是傻子，打架是因自己而起，可刚才，家豪居然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而且自己还先告状，吴振杰有一瞬间心里感到内疚。
　　吴振杰和家豪并不是一个村，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家豪的母亲是傻子，是上周的时候，自己的同桌赵运涛告诉自己，说家豪的母亲经常在她的院子里自言自语，很多小孩听到她的声音都害怕，他的母亲不但是个傻子，而且有一只眼睛瞎了，看起来很吓人。
　　吴振杰听的时候，满脸的惊讶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家豪的母亲是个傻子？”
　　“当然是真的，我经常从他家旁边经过，听到他母亲的声音，我的心里都是害怕。”运涛说。
　　“你和他是邻居？”振杰问。
　　“我们隔的比较远的，不过很多时候经过他家那里。”运涛说。
　　知道了关于家豪的事，振杰想起不久前玩游戏输给了家豪，于是他就拿这件事在班上说了出来，可是振杰却是没想到，自己逞一时之快，却导致了两个人现在在教室外被罚站，而振杰更是没想到，家豪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
　　振杰时不时看家豪那里去，看到他在某个瞬间眼眶红的的样子，振杰更觉得内疚，而家豪则一直没看振杰那里去。
　　放学的时候，家豪像往常一样和家辉、凤慈一起回家，现在这条路，经常是家辉和家豪、凤慈一起走。
　　家辉想起，他刚读书的时候，那时，达华走在最前面，然后到慧芳、颖音和秀云，再到健华和志华，然后到自己，那时自己还是他们当中最小的那个，现在自己却成了最大的那个，达华去读中专了，颖音和慧芳去打工了，秀云去读高中了，健华和志华去读初中了，今年的六月份，也轮到自己毕业了。
　　去年妹妹刚上学前班的时候，家辉看到父亲在不断的抽着烟，吸了一口又一口，最后父亲还是对自己说：“家辉，明天你带着妹妹一起去上学。”
　　家辉看着父亲，莫名觉得有点心酸。
　　父亲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说交不上学费，虽然凤慈也是班上最后一个交学费，凤慈却是比家辉和家豪的性格都要开朗一点，家辉看到她每天从学校回来，都是奔奔跳跳的。
　　“二哥，你的脸怎么了？”家辉在后面走着，突然听到凤慈的声音。
　　“没怎么，不小心碰到。”家豪说。
　　“怎么只是碰到脸？”凤慈说，“二哥，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凤慈这句话让家辉吃了一惊，凤慈虽然年纪小小的，可是她却好像什么都懂。
　　“没有。”家豪说。
　　“二哥，你骗人，你肯定是跟人打架了。”凤慈说，“有谁会是不小心碰到脸的呢，而且黑青一块的，肯定是打架才是这样。”
　　家辉看家豪那里去，果然左脸上黑青一块。
　　“你真的跟人打架了？”家辉问。
　　家豪看着家辉，然后点了点头。
　　“什么原因？”家辉突然有点生气，“如果让爸知道你在学校打架，肯定会打你，你以为学费很容易得来吗？如果让学校处分了，你连书都没得读！”
　　“对啊，你为什么打架啊？”凤慈也问。
　　“同学说咱妈是傻子！”过了一会家豪才说。
　　家辉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家辉想起他以前小时候和邻居打架也是这个原因，那时候，邻居还找上门投诉，自己还被父亲打了一顿。
　　现在相同的事也发生在家豪身上，家辉能理解家豪当时打人的心情，谁能忍受这样的被人辱骂母亲的屈辱，而且这屈辱之后，还有自己的自尊心如何安放？
　　“二哥，你打的好！”凤慈说，“如果有人敢这么说我，我也会打回去！”
　　“凤慈，不要学打架！”家辉说。
　　“哥，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你还让着人家啊？”凤慈说。
　　“凤慈！”家辉说。
　　凤慈不出声了，不过过了一会，凤慈对家豪说：“二哥，我觉得你打的对。”
　　四月，一阵风吹来，左手边的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水稻随风摆动，像波浪一样向前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