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乡》沙木平

13、第 13 章

　　城市是什么样子？家辉不知道，家辉没见过城市的样子，不要说城市的样子，家辉连镇上的样子都没见过，家辉也想象不出城市是什么样子，家辉只是知道，赵颖音不读书了，赵颖音去城市打工了。
　　以前上学，家辉总会看到达华走在最前面，然后就到秀云、慧芳和颖音，接着就到健华和志华，自己走在最后。现在，一下子少了四个伙伴，家辉突然觉得有点忧伤。
　　不过，还好，现在家豪也去上学了，家豪总会时不时问家辉一些问题，家辉反而比以前要多话，但也大多数是沉默的走过那条小路，然后爬上那个小山坡，再到达学校。
　　上了三年级，家辉和张文浩没有再坐在一起，另外，张文浩被老师选上当了班长。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家辉看着张文浩上讲台领了一张又一张奖状，家辉的心里还是有点异样的感觉。张文浩这次期中考试依然保持在班上前三名，除了第三名的这张奖状之外，张文浩还领了一张优秀班干部、一张优先少先队员，还有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张文浩一次就得了四张奖状，而自己，却一张奖状都没拿到，好像自己，和他越来越有差距。
　　不过年少的家辉，对于这种差距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只是短暂的难过一下，很快下课的时候又会和张文浩一起玩，而张文浩依然有零食会分给家辉吃。
　　家豪的成绩也不算好，期中考试，家豪的成绩在班上是三十多名。健华和志华的成绩也依然不好，上了五年级，健华和志华没有以前那么爱玩。以前家辉每次经过堂伯家，都会看到健华和志华在屋旁边玩，但现在很少看他们打弹珠，或者拍纸牌了。
　　“哥，读书一点也不好玩。”这天家辉和家豪躺下之后，家豪突然说。
　　家辉看不清家豪说这话时的表情，家辉看着屋顶那块明瓦，那里有一点点的光亮投射下来，但是整个房间都还是黑漆漆一片。
　　“不好玩也要读，要不到时候，你想读都没得读。”家辉说。家辉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想到了赵颖音。
　　“我一点都不想读，我想玩，但是上课不能玩，动一下，都会被老师批评。”家辉嘟囔着说，“而且同学也老是笑我，怎么还没交学费？”
　　“上周不是帮你交了吗？”家辉说。
　　“可是我是班上最后一个交啊。”家豪说。
　　家辉没有马上出声，他自然知道家豪的学费是班上最后一个交，自己的学费也是最后一个交。
　　“以后不能有这种想法，我们家没什么钱，你知道的，爸让我们去读书，已经是对我们很好了，我们要认真读书！”家辉说。
　　家豪没怎么出声，很快房间就是静悄悄了，周围一片漆黑，家辉盯着屋顶那片明瓦的那点亮光也很快睡着了。
　　期中考试过后，已经进入十月份了，天气也渐渐变冷，每年到了天气冷的时候，堂伯母会拿健华和志华不合穿的衣服下来给家辉和家豪，家辉和家豪的衣服基本都是健华和志华穿过的。父亲很少给家辉他们买衣服，过年也基本买过新衣服给家辉家豪他们，家辉和家豪也很少会哭闹着要新衣服。他们知道，他们哭闹也没用，而且哭闹还可能会引起父亲的一顿打，而对于父亲的打，家辉和家豪都心存害怕。
　　但有时穿着健华和志华的衣服，和健华志华一起去上学，家辉有时会觉得别扭，家辉总是觉得，好像越是长大，反而和健华志华越有距离感。没上学的时候，家辉和健华志华，还会经常一起玩，经常一起打弹珠、捉迷藏、去河边摸田螺，但好像现在，很少和健华志华一起玩了。
　　寒假的时候，达华从镇上的中学回来了，慧芳和秀云也从镇上的中学回来了。慧芳和秀云比以前长高了，而且家辉发现慧芳已经有堂伯母一样高了，以前经常看到她们没觉得她们有什么变化，一个学期，慧芳竟然和堂伯母一样高了。慧芳小的时候，很多邻居都赞她是个美人胚子，现在的慧芳更是长的亭亭玉立了。
　　秀云相对来说，皮肤黑很多，没有慧芳那么漂亮，而且笑起来的时候，牙齿不齐，但秀云却是和小伙伴玩的最熟的，而且给人感觉是非常讲义气的，她和女孩子玩的非常好，在男孩子堆里也玩的开。
　　秀云，其实不是这个村的人，她是被她父母放在她外婆家寄养的，但秀云的外婆和外公对秀云却是非常好，所以秀云的性格，从小都是非常的开朗。
　　这次她们从镇上回来，给人感觉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她们回来之后，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和邻居小伙伴玩跳房子，或者跳绳子，但是还是会看到秀云来找慧芳玩，有时候慧芳也会去找秀云玩，只是以前是三个形影不离的好伙伴，现在只是两个小伙伴了。
　　过年的时候，家辉听别人说，颖音没有回家。
　　“你有联系过颖音吗？”有一天，秀云去找慧芳玩的时候，慧芳问。
　　“没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也想写信给她，可是我没有她的地址，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有点想她了。”秀云说
　　“听说她没有回家过年。”慧芳说。
　　“我知道，我去她家找她，没见着她，旁边的人跟我说，她没有回来。”秀云说。
　　一下子两个姑娘都陷入沉默。
　　生活好像就是这个样子，无能为力，没有人能改变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