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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归去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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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祁沄倒是没有因为时间的日益迫近而感到焦躁或者是难耐,反而越发的平静起来,每日摆棋作画,倒也清闲。
这一切看在宣珩的眼里,倒是另一种安心。看来沄儿已经从心里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对于自己现在虽然不可能完全没有裂痕,但是他愿意接纳自己,这不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吗?
这日宣珩同祁沄吃过晚饭,正在园子里赏月,便听得小太监来报,说是蓝将军有军务急禀,在殿外候着呢。
宣珩皱了皱眉,这一喝多月来,从前方传来的战报,多是报喜不报忧,朝里很多人还被蒙在鼓里,而事情的真相,真的已经是不容乐观了。只是为了维持天下大同的假象,知道实情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说出来罢了。
宣珩亲了亲祁沄的额头,就像最亲密的爱人一般,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时间不早了,沄儿你先休息吧。”
“好。”祁沄顺从的由宣珩将自己引到卧室:“那皇上自己注意身子,不要太累了。”
“知道了。”宣珩勾起嘴角,看来沄儿对自己已经慢慢开始接受了,甚至还开始关心起自己来了,是好现象。不过,自己这人还真是犯贱,当初不好好珍惜,现在却……
宣珩安抚地吻上祁沄的额头,起身刚要转身出门,就又听见祁沄在时候唤住了自己:“皇上等等。”
“怎么了?”宣珩复又走回来:“沄儿,还有什么事情?”
“皇上忙起来别忘了用膳。”祁沄似乎欲言还休。
“不是才用过吗?”
“我是说以后一直……”
宣珩走近祁沄,轻轻握住祁沄的手:“怎么了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没了,皇上注意身子,陛下快去吧。”祁沄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好,沄儿先休息吧。”
“嗯。”祁沄温驯的回答道,慢慢的挪上床,自己掩好被子,冲宣珩露齿一笑:“皇上,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好。”
见宣珩离开,祁沄便马上从床上起来,站到了窗口,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半天,今天晚上,要掩人耳目潜进园子,并不简单啊,但是以她的武功应该没问题吧。不多时,一个身着夜行服的蒙面女子便如约的出现在祁沄身后。
“服下这瓶药,乖乖躺在床上就行了。”女子清冷的声音像月光一般。
“那接下来就有劳了。”祁沄接过女子递来的药瓶,仰头便一饮而尽。
“你不怕那真是穿肠的毒药?”
祁沄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好,这药可以让你假死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两夜。所以两日后你就自由了。”
“多谢。”
议完事,时间已经不早了,宣珩一身疲惫地回到小园子,看见自己心中的人儿正安详地睡在床上,似乎是在做着一个好梦。最近一直看到的眉头紧锁,终于舒展开来了。宣珩微微感到宽心,只是这京城恐怕也不再是安全之地,过几日便派人将这小家伙送到江南去,纥奚少泫和宣璋都是从北边过来的,一时半会战火还不可能烧过去。
宣珩微微勾起嘴角,坐到床边,俯下身子,双唇轻触,出乎意料,身下的人不像原来那般温暖柔软,而是一种陌生的冰凉感觉。当下,宣珩便吓出来一身冷汗:“快来人,宣太医!”
宣珩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打转:“太医,到底怎么样?”
“陛下,祁公子已经断气多时了。”太医不敢对上当今圣上的眼睛,垂头答道。
“什么?”
“祁公子已经西去了。”太医唯唯诺诺地应着,这人都冰凉了,恐怕神仙在世也不能挽救了吧。
“陛下,请节哀。”一般太医同时劝到,也表明了床上的人此时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都陆陆续续退了下去,宣珩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自有记忆以来,自己从来没有掉过眼泪,看来今日怕是要破戒了。
第二日一早,宣珩双眼通红。蓝影痕从他身后转出来:“陛下,请节哀。”
“是你?”
“是臣妾。”
“你来什么事情?”
“人死不能复生,祁公子……”
“那日,你来这园子里是做什么来的?”
“那日,臣妾只是来找祁公子聊聊。”
“聊聊?”宣珩从祁沄床边猛的站了起来:“你自己看。”说着,便将一张信纸扔到蓝影痕的脸上:“就是你害死了他。”
“他说对不起你,对不起宣璿,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天下人,所以他了结了自己。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了解了自己,会对不起朕吗?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让他有了轻生的念头?”
“臣妾真的什么也没说。”蓝影痕见宣珩近乎发狂的状态,不由怀疑起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
“皇上,现在,还是应该先处理祁公子的后事。”
“他没有死。”宣珩死死地盯着床上的人儿,出了脸色苍白、体温冰凉之外,这哪里像个死人。
“请皇上不要再执着了。”
“什么事执着?你说啊。”宣珩一把抓起蓝影痕的衣领,怒喝道,这女人怎么能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啊。
“皇上,皇上,咳咳……”
好一会,宣珩才松了手,眼神一片涣散:“他真的就这么走了?之前的一切只是幻象吗?”回想起这段日子来,沄儿对自己的顺从,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都似乎是一把刀子割着他的五脏六腑。
“皇上,祁尚书还在外面等着。”
宣珩留恋地看了一眼静静躺在一边的祁沄,那就让他将沄儿带回去吧。原来沄儿在这里过的一直都不开心,只是自己一直会错了意。只是现在时间太晚了,来不及了。
第二日祁府便匆匆给祁沄办起了葬礼,因为死于自杀,这样的人是不能多留的,所以要赶快的入土为安。况且人是在皇宫里没的,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事情也办得低调,京城里也没人注意到祁府这一场小小的葬礼,谁也不知道这棺木里是祁府的公子。
当日,祁夫人不知道扑在儿子身上哭晕过去了几回,最后连神智都迷糊起来了,拉着祁沄的手,说是要带他上街去玩。而一旁的祁尚书,也是满脸凝重,神色忧虑,只是不似祁夫人那般痛哭流涕,更多的是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