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泪落》断洄

41、出逃计划

　　（四十）
　　自从那日皇后来过之后，住在园子里的公子脸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越发的明艳动人了。园子里侍候的的宫人们闲暇时都纷纷议论开了，这样的美人，若是个女子，恐怕也是倾城倾国，后宫名魁呢，可惜再美也是个男子，只能做个无名无姓的男宠罢了。不曾想，这样的传言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一日，宣珩亲自派来侍候祁沄的宫女素云和翠竹一早便闲来无事，因为自家的主子出了吃喝，基本上都不需要假手他人。吃过早饭，便闲闲地坐在一边，偷窥着坐在书房里的祁沄的身影，窃窃私语着，后宫里的八卦自然是多，流传的也快。但是不巧起来被后宫里掌权的人物听到，那大多数时候就不仅仅是挨板子了，掉脑袋也是时常有的事情。

　　“你们在议论些什么？”一个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俩丫头不由大惊，刚刚说的话若是被外人听了去，恐怕是不能善了了，这个道理自己都明白，只是闲得慌，而且这园子白天也没什么人来。急急忙忙起身回过头来，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便吓掉了半条命，这不是皇后身边的大丫鬟红袖嘛。而皇后正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霎时间僵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慌慌忙忙跪下求饶：“娘娘饶了奴婢们吧。”

　　“饶了你们？”蓝影痕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求皇后娘娘恩典。”二人如捣蒜一般磕起头来。

　　“我没说要治你们的罪。”刚刚蓝影痕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她们似乎是在讨论祁沄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旁人眼中是怎么看待他的：“你们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啊？”两人面面相觑，若是把刚才说的内容重复一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在背地里议论主子，哪怕是一个男宠，也是奴才不该做的事情，更何况这话恐怕皇后听了也不高兴。两人不由得担心起今天能不能站着离开了。

　　“叫你们说，你们倒是说啊。”红袖走在前面，听得更加清楚些，所以语气也有些不善地发话道。

　　“说吧，恕你无罪。”蓝影痕今日前来本来就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反而她们的吞吞吐吐勾起了蓝影痕的好奇。

　　“奴婢们刚才，刚才是说……祁公子他，他长得这般模样，比起后宫佳丽，有过之而无不及……”素云唯唯诺诺地应着。

　　“就这些？”这些恐怕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的吧。蓝影痕暗下思忖，看来这俩丫头进宫还不久，若是时间长的老人，恐怕都认识祁尚书家的公子吧。看来，宣珩正是因为她们不了解事情的前尘过往，才钦点过来侍候的吧。

　　“若，若祁公子身为女子，只怕做了皇后也，也有可能……”翠竹接下去道。

　　做皇后？以祁沄的人品相貌才华，若真是女儿身恐怕会比自己强上许多吧。蓝影痕皱了皱柳眉，摆摆手表示不作追究：“你们下去吧。”

　　“还不快滚！”红袖冲她们二人吼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娘娘，我们还要去吗？”今日娘娘打算去找祁沄聊聊，虽然不知道娘娘是出于何意，总不可能是将他视作后宫里的妃子一般，相互走动吧。

　　“自然要去。”

　　红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作为一个奴婢，自己再怎么得主人的宠爱，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便忍了忍，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嗓子，拉长了调子。

　　“你们都下去吧。”

　　“娘娘。”祁沄向蓝影痕行了一礼：“今日娘娘前来，是准备妥当了？”

　　“自然。”蓝影痕虽然尽量保持着心境的平和，但是面上还是有些过不去，毕竟面对和自己抢丈夫的男人，很难保持平静。

　　“不知娘娘计划如何？”祁沄避开蓝影痕的脸色不看，双目清明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微微升起一丝不适，也说不出是对她的同情还是对宣珩的歉意。

　　“你真的不留恋吗？据我所知，皇上他对你还是很好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若是留在京城，恐怕今后也是前途无量。”蓝影痕微微皱眉，刚刚听到的话，虽然早有耳闻，但是从侍候祁沄的宫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确实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的追求都是不同的。”祁沄颔首。

　　“看来，祁公子心意已决。”

　　祁沄拱手：“确实。”

　　蓝影痕微微勾起嘴角，把刚才自己心里的心思一并收了：“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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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十日之后，祁沄便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是。”

　　“草民可以选择自己的去处吗？”

　　“只要远离京城，还有在这仗结束之前，不要回到宣璿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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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京城，本来便没打算留在京城，只是后一个条件，着实勉强，但是，自己除了答应似乎没有其他办法。

　　蓝影痕见祁沄面露犹豫之色：“你不愿意？”

　　“不，草民想去江南。”江南，纥奚少泫的故乡，自己在生他养他的地方等他，想来他也不会怪罪自己吧。

　　“苏州？还是还是杭州，扬州？”

　　“确实，苏杭才子，草民还没有机会领教过，如今换了个身份，自然想去讨教讨教切磋切磋。”

　　“可以。”

　　“那多谢皇后了。”

　　下了朝，宣珩的心里还是很乱，不仅仅宣璿那边坚如磐石，就连宣璋那边也势如破竹，情形是大大的不妙啊。防线越来越后，如果按照眼前的速度，恐怕三月之内，京城就岌岌可危了。心中愤懑，他蓝玉麒好歹叱咤疆场二十年，掌握东陵半壁江山，自己将主帅之位交给他，没想到情势如山倒，真是叫人愤怒。在朝堂上，自己恨不得就说出御驾亲征的话来。

　　走着走着，宣珩发现自己竟是朝安排祁沄入住的小院子而去，不由苦笑起来，连自己潜意识都已经属于那个人了吗？走到小院子的院门口，正好遇上从里面走出来的蓝影痕。皇上皇后这样的见面，不免有些尴尬，一旁的太监宫女不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二人倒是没多言语，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皇上就转身进了园子。一旁的太监宫女才松了口气。

　　“娘娘，我们回宫吧。”红袖是自小跟在蓝影痕身边的，此时当然也明白自家小姐的心思。

　　呆呆看着宣珩消失在园子里的背影，蓝影痕心头涌上几分苦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