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淮南豆皮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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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止跟着老甘度过了快乐摸鱼的一周。
（老甘：我摸了，你没有）
（老甘：我负责的场馆——表面上干干净净。
这混小子负责的场馆——连地砖缝隙里都没有一丝垃圾！）
老甘痛苦掩面，表示他卷不动了。领了一个单人任务，去擦公园里的塑像了。
萧止略带歉意地挠挠后脑勺，其实他不仅是狙击手，还拿过全军清洁大比武的前三。
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不好意思。
因为工作完成度高，他拿到了一笔可观的积分。这帮他申请单人宿舍，购买新床品提高了重要帮助。
只是等日常花销完，账户里的余额已经所剩无几。
萧止只能含泪挥别他整洁有序的新宿舍，把拆封的《小径分叉的花园》（塑料封皮贡献给了那只人脸大的蟑螂）和《恶之花》摆放在空荡荡的书架上。锁门，穿过牛皮癣小巷，跟着成群如蚂蚁般的工友，走到光辉明亮的任务大厅去。
【老流浪汉，踏着泥泞的土壤】
【却在仰望着上空，梦想天堂的豪华】
【只要看到有一家点蜡烛的破房子】
【在他着魔的眼中，就是一座卡普亚】（卡普亚：西方著名的温柔乡）
这次他去的迟了，适合的工作少了很多。正当萧止踌躇在外墙清洁（高空）和内墙清洁（深井）时，系统提示他的积分累计达到升级标准，询问他是否升级。
萧止：还有这等好事？
确认升级。
一片新的任务展开，萧止在一片泛着红光表示人满的任务里，挑中了一个熟悉的。
【任务地点：基地建设历史博物馆】
【任务要求：清理炮筒锈迹】
【任务奖励：300积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注意：此任务为捆绑式任务，完成本任务后会逐级展开】
【建议清洁工掌握一定机械清洁知识再领取本任务，任务失败，不扣积分，但降等级】
萧止想了想他组装了八年的狙击枪，又想起他修了三年的军用皮卡，迟疑地点下了“接受任务”。
五十年前的修理经验，不就正好能修这些五十年前生产的设备吗？总归，有点用吧。萧止琢磨着，还是决定去基地图书馆里找找有没有对应的资料。
在部队里，萧止修武器最需要的不是扳手和说明书，而是武器保养油。
传统的武器保养程序主要是清洁、润滑和除锈。工业革命后的早期人类战争，想要保养大炮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那可能需要十七八个壮汉，各自站在两边，用一根长长擦炮杆来回擦拭炮膛。嘿呦嘿呦的号子声连营地里都听得到。
不用炮台时，士兵们还要在炮膛里涂上一层厚厚的黄油以防生锈。
萧止一度怀疑以前那些外国军队里的老鼠是不是都吃的油光水滑。
随着战争频率和规模的上升，新装备开始爆发。
士兵们第一次领到了三合一润滑油，全称三合一武器清洁综合保养油。
第一次运用，就是在上世纪70年代，我国的西南邻国的深山老林中。美军为了应对高温潮湿的天气而研发，集清洁快，润滑佳，除锈强的特点。
还在老式保养的我国技术兵老鼻子羡慕了。
好在当萧止入伍时，中国自主研发的武器保养油已经迭代到了第二代，不仅能除炮膛的生锈，还能给枪械进行保养。
想到这，萧止翻了翻手上的这本《武器系统赖以生存的“营养素”》，从里面确认保养油经过五十年发展，已经迭代到第7代了。
那五十年前的设备该用第几代？
萧止溜溜达达回到智能查询台，问出了这个问题。
系统建议他去后勤保障室领第5代产品。
兼容性极高。它说。而且没有过期。
这个系统，很符合中国人的省钱秘法呢。
先进先出。
根据系统友情提供的地图，萧止在后勤保障室领到了一桶三合一第五代润滑油。
限期使用时间到下周五为止。
后勤人员说：“这是后勤储备里这一代的最后一桶。”她冲萧止笑了笑，“签个字吧，我就等你下班了。”
萧止拎着油站在后勤保障室门口，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
很好，他确定小姐姐没有约他吃饭的意思。
是我想太多呀。萧止路过卫生间，镜子里的帅脸依旧。
走到博物馆，把润滑油塞回清洁间。萧止告别保安，谢过他分享蚯蚓干的好意，提着淮南豆皮汤回了宿舍。
萧止怀疑系统就是为了消耗那桶油发布的任务。
就为了那点醋包了这顿饺子，值得吗？
在他姿势标准，过程规范，清洁到位的处理了博物馆门口的大炮后，系统又马不停蹄地颁布了一系列【保养博物馆内高射机枪】【XX学校草坪战斗机外壳保养除锈】任务，甚至让他把仓库内存放了许多年的（没有火药）的炮弹壳、子弹壳都拿出来擦一遍。
萧止晃了晃油桶，终于只剩一个底了。他摁亮武器文物馆的人工智能屏幕，询问系统。
“根据标准保养程序，服役的武器保养周期各有不同。小口径武器，例如手枪、步枪和迫击炮30天保养一次；大口径武器，例如榴炮、坦克炮和自行火炮60天保养一次。我查了这些天你让我保修武器的保养日志，大部分武器在近两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维修、保养，就像忘在那里一样。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星期内就把鲸歌基地里能用的老设备都保养一遍呢？”
萧止揉着有些酸痛的肌肉，以他的体质都感觉到疲惫，这星期的工作量实在大得惊人。
系统顿了顿，卡出了一句话：“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萧止弹射起步，震惊道：“Moss？”
他穿越过来前，正好在欢送会上三刷完《流浪地球2》，对Moss和伏特加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印象深刻。
这句话是电影里人工智能Moss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句话。
系统：“没想到你也看过这部老电影。”它用屏幕切出了监控录像，“可惜我不叫小苔藓。”
萧止藏好消毒酒精，“我也不叫刘培强。”
“那你手中的是什么？”系统问。
萧止淡定道：“哦，等过会儿你息屏了，我帮你擦下显示器。”
“用酒精擦我的显示器可不行，我建议你去后勤领我专用的清洁液。”系统用欢快的语气说：“我已经帮你把这项任务加上了，记得完成哦！通过我的观察，你是新来的这批清洁工里工作最细致的，马上就可以升级啦，请继续加油！”
系统调出新任务框：“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新任务你就不用去大厅领啦！【请将保养过的弹壳存放至后勤处，并在一个小时后领回，放至原位。】不用客气哦！”
萧止：我是真的会谢。
系统走了，屏幕又暗了下来。
萧止把油桶里的三合一润滑油倒进小罐子。确定一滴都没有浪费，这才把小罐子拧紧藏好。再把空油桶刷好擦干，盛着一桶弹壳去了后勤处。
节约是一项美德。萧止想。
都是老熟人，小姐姐指挥着他把弹壳堆放到对应位置，看着机械臂从天花板处深下，拎着装满弹壳的小型集装箱消失在不透光的玻璃墙后，抛给他一瓶屏幕清洗液，漫不经心道：“今晚聚个餐？老甘他们都来。”
萧止端着清洗液，诧异回头：“哪里？”
“淮南豆皮汤。”小姐姐坐回了办公位，头也不抬地说道。
为什么是淮南豆皮汤而不是淮南牛肉汤？萧止怀着这个疑惑干完了下午的活。在回宿舍放好润滑保养油后又对系统安排的无厘头任务产生了新的疑惑。
众所周知（好吧，可能是萧止自己认为的），三合一武器保养油从初代开始就对锈蚀、火药残渣和积碳有着良好的清洁作用，清洁后，保养油会在武器表面留下一层薄膜，一方面可以防生锈，一方面也可以减少武器磨损。升级后的第五代保养油更是将防锈保湿这个功能延长到数年以上，是优秀的战备封存物资。
保养油对于武器，就像是面膜之于干皮年轻人。
可以没有，但要能流畅使用/能风光见人就不能不用。
可是既然这么看重这个旧武器，为什么要把他们放在学校草坪/博物馆展厅/各种犄角旮旯里？
萧止清理维修博物馆门口的炮膛时，可是从里面摸到了一手锈。
至少有五、六年，这座炮台没有得到过军备级维修了。之前的清洁工最多擦擦外壳什么的，里面的雨水侵蚀、金属生锈基本没管。
反而是展厅里的高射机枪，免于风吹日晒，情况还好些，只是枪膛里都残留着灰尘和不明污渍。
可能是血渍。只是不知道这血，来自我们的战士，还是虫族。
萧止摸着这把熟悉的装备，脑子里播放着沉痛版军歌，对她清理得更用心了。
萧止（坚定握拳）：我绝不会让美人蒙尘！
（尽管她可能比萧止还要大上两轮）
淮南豆皮店里，萧止嗦着粉条，问老甘一个问题。
“我记得淮南的应该是牛肉汤，怎么变成了豆皮汤？”
老甘陷入了沉思：“你说得对啊，我记得年轻的时候点外卖，是点淮南牛肉汤来着。”
他一拍大腿：“老板，你们啥时候改名成淮南豆皮汤了？”
老板搭着毛巾过来给后勤处小姐姐上菜，一碗豆皮汤里窝着个卤蛋。
他轻声细语地对后勤小姐姐说了句：“您慢用。”又皱起眉毛对顾客们诉苦。
“那你是真不知道啊，我们这家店，以前也叫淮南牛肉汤。在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就开始做牛肉汤的生意。”谈到祖上的发达，老板眉飞色舞。“我姓田，淮南市就是在淮河旁边的田家庵码头发展起来的啊。以前老有钱了。后来我太爷爷这支分出来，专门做牛肉生意，那时候回民多啊，回民饭店都问我们进货。整个淮南，家家户户吃牛肉汤，喝牛骨头汤。”
有顾客举手问：“那你家是从啥时候过来的？”
田老板露出忧愁神色，“后来做得人多了，赚不了钱了。我太爷爷又生了好几个儿子，没分好账，我爷爷一气之下就带着我爸来了珠三角，好不容易打拼出一份家业，刚交接班，又遇上20年代那三年，后来就没大的起色。”
他抹着食客吃完后的桌子，低声道：“我爸做了一辈子人，总结出一条经验，那就是人呐，要跟着那势走，逆着走，准输。”
“所以，天眼刚宣布要建基站，我就从珠三角跑到这来了。正好大学毕业，啥都不怕，啥都是懵的，就靠这祖传的手艺，竟然也在这里，把‘淮南牛肉汤’的手艺撑起来了。”田老板叹息道：“可惜，后来倒霉，遭遇了一桩官司。”
食客的兴致都被他吊起来：“快说说，什么官司？”
“这不是买不着牛肉了嘛！”田老板悲愤长叹，“一天一个价，天天都涨价。这牛肉汤里的肉啊，一天比一天少，最后只剩比兰州拉面都薄一丝。可是涨价了也不行，大家吃的就是一个便宜顶饱，涨价了，人也没了。后来有老顾客给我提了个建议，既然牛肉那么贵，三五千买不着一斤，比以前的和牛还要贵的多，那不如出个不加牛肉的“淮南牛肉汤”，多加豆皮，反正国家的大豆技术世界第一，价格比老美那边还要便宜。这就叫‘加量不加价’，大家不用多掏钱，也能吃饱。”
食客纷纷点头，在肉类已经有价无市的今天，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已经有食客猜到了结局：“不会是有人就用淮南牛肉汤里没有牛肉这个理由来告你了吧！”
田老板沉痛点头，就是这出主意的人，第二天领着工商所上门堵人，要封口费。
照片、录音、人证一应俱全。
田老板闭门谢客一周，天天就盯着牛肉摊上不断往五位数窜的价格，又问了淮南老家的牛肉价，没差多少。最后痛定思痛，改了招牌。
淮南豆皮汤，就这样诞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淮南豆皮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