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第 21 章 ...
-
顾山月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救走了，听在她身边哭嘁嘁的阿湘说，是叶白衣当初给周子舒请的名医顺手救了她。
周子舒庆幸道，“幸好幸好，你只要不再受刺激，浮生醉就不会有事。”
要是真出了事，他可怎么向温客行交代！
她认真道了谢，然后又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阿湘在一旁忐忑不安地问道，“阿姐，你要去哪里？”
顾山月回头对她笑，“阿姐要去杀一个人，你在这里等着阿姐，好不好？”
阿湘紧紧抓着她，哭道，“不要，阿姐，不要！”
她已经没了主人，真的不能再没了阿姐。
顾山月忽然想起来昏迷前温客行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让她整个人都安心的紧，她也想把这份安心交给阿湘，便轻揉小姑娘的脑袋笑道，“阿湘，别怕。”
阿湘哭着喊着摇头，浑身都无力极了，“我怎么可能不怕？阿姐，就当阿湘求你，不要去冒险，好不好？”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得帮阿温做了呀；阿湘，这个世上，除了我，也没有人会帮他了呀。”
顾山月轻轻抱住小姑娘，“阿湘，你已经长大了，要明白一个道理了：人这一辈子呀，总要冒一些险的，若是什么事都十拿九稳，那得多遗憾啊。”
顾湘才明白不了这个狗屁道理，只道，“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咱们三个本来就是要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顾山月笑着点头，“好呀！”
顾湘还没想明白她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却突然后颈一痛，便人事不省了。
“阿姐当然想去哪里都带着你这个可可爱爱的小家伙，只是……”顾山月轻轻贴着小姑娘的小胳膊，“去黄泉路的话，就不想带着你了。”
她这次是要去杀了赵敬，她知道，温客行这次很有可能没出事，她也知道，温客行这次一定对赵敬设计了什么，而且，很可能会很凶险。
所以，她要去帮他；万一要是有个万一，温客行这次不小心真完蛋了，她也能替他杀了仇人，让他了无遗憾。
顾山月将阿湘小心翼翼放好，扭头便悄悄出门了。
赵敬是个大人物，何况他最近在不遗余力地搞事情，顾山月轻轻松松地就问到了他的下落。
“又开英雄大会啊？”顾山月自言自语，“挺好，各路鬼神都在，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挺合适。”
她踱步走到一个武器铺，“老板，给我把剑。”
老板挺热情，“姑娘，咱们这里剑多的很，长的短的软的硬的，各式各样，一应俱全的！”
顾山月瞧了一眼那些剑，再瞧了一眼自己瘪瘪的荷包，遂道，“要最便宜的。”
听到这话，老板脸色一跨，扭头就走，翻找了几下，找到了几柄一看不怎么样的剑，“这些，一两银子就能卖。”
顾山月摇头，她从中挑了挑，挑中了一把连剑鞘都没有的剑，“这把，五百文能卖吗？”
老板暗骂一声穷酸鬼，“姑娘，这剑鞘是被老朽不甚遗失的，但您也看见了，这剑很不错的，一两银子而已，真不能再便宜些了。”
顾山月给他指了指剑身表面的豁口，“这也叫好？”
老板咬咬牙，“八百文！”
顾山月将五百文甩到桌子上，“就五百文，您卖我就要了，反正您就算是再给它做个剑鞘，也卖不了一两银子，怕是连剑鞘的本钱都赚不回来；既然这样，倒不如直接卖给我。”
老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然早就给它做剑鞘了，他见顾山月识货，既然忽悠不过去，倒不如索性卖几个钱是几个钱，“成，五百就五百！”
“多谢！”顾山月拎起那把剑就往英雄大会赶，路上还听见有路人吐槽她的剑太钝，怕是连别人的衣角都划不烂。
她没有回话，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想着用钝刀子让死者更为痛苦的——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在阳光下，哪里看得见暗处的隐痛难当。
她悄悄地在人群中蛰伏，眼睛紧盯着赵敬，只等着一旦有机会便划烂他的脖子，以最快的速度送他上西天，省得夜长梦多。
她可懒得同他决一胜负，只要他死，就成。
正当顾山月瞅准时机，准备移步上场时；一道白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温客行！是温客行！”
“他，他怎么活了！！”
温客行一身白衣胜雪，站在高处轻飘飘地摇着扇子，恍若天人一般，“这般大的热闹，小可怎么能不来看一看呢？”
赵敬目瞪口呆，他指着温客行道，“你一个鬼谷的恶鬼头子，哪里有资格来参加英雄大会这样的盛事！”
温客行嫌弃道，“怎么能有人红口白牙地张口说假话呢，师兄，我到底是谁啊？”
顾山月随着温客行的目光看去，只见周子舒就在自己身后随时准备拦着自己胡乱瞎搞，闻言淡淡道，“自然是我四季山庄的二弟子，甄衍。”
顾山月也不知道温客行和周子舒是怎么搞的，反正一夕之间，所有人都改了口，“他不是温客行，他就是甄衍。”
温客行站在高处哈哈大笑，对赵敬道，“不敢相信，是吗？”他飞身而下，自满山天光中下落到人群中她身边，“阿月，借剑一用。”
顾山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乖乖将手中的钝剑借给他；温客行见她居然这么乖，还笑嘻嘻地摸了摸她脑袋！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一掌就要扇出去，那位却早有预料地抓住她的手，笑吟吟道，“等我回来啊。”
他其实是甚少穿白衣的，如今一身白衣从地狱归来，手持长剑，动作间如惊鸿若游龙，身形如玉如翠，华光溢彩，是芝兰玉树般的一个玉面公子；
若不是还有着同一张脸，这位和以前那个满脸阴郁，满眼嗜血的鬼谷谷主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温客行此来，自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一应证人证据全在，在场的只要不是瞎子就都明白了当年赵敬所做的那些好事，当然不会拦着温客行报仇。
若论单打独斗，谁又能比得过自小在鬼谷讨生活的温客行呢？
他长身玉立，缓缓道，“身为人子，如若不能替父母报仇，与禽兽无异。”
温客行一字一句地嘲讽那个五湖盟主，“有口难言，众叛亲离，孤立无援。”
他手起剑落，一手行云流水的秋明十八式，不过几十招，便轻轻松松地就给自己父母报了仇，为了武林除了害。
这样一位英俊公子、盖世英雄，在这般万众瞩目的时刻，居然回头笑着问顾山月，“阿月，我刚刚那般出场，有排面吗？”
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言语神情。
顾山月已经丧失了语言本能，只能拼尽全力微笑点头，忍着不让自己在这种欢喜时刻落下泪来。
温客行走下演武台，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轻轻托起她的小脸笑道，“别哭，你看看我啊。”
顾山月心想，现在已经满心满眼都是你了，还要怎么看？
“看我，活着走到你面前；看我，清清白白回人间。”他腼腆笑道，“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回家去啊？”
顾山月道，“能拒绝吗？”
温客行蓦然睁大眼睛，委屈坚决道，“不能！”
顾山月低头道，“那我能怎么办？你死皮赖脸还无家可归，我又能怎么办？”她昂起脑袋，理直气壮，“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呗。”
温客行牵着她，笑意自嘴角一点点荡开，越笑越开心，越笑越收不住，到最后甚至开怀大笑，不能自已。
他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原来人生于世，居然还能过的这么好。
这边正高兴着，那边煞风景的就开始了，曹蔚宁师父莫怀阳站起来，“你不仅仅是甄衍吧？温谷主！”
温客行笑容倏尔收回，“对，没错，你说的很对，我的确是鬼谷谷主温客行；而我之所以入了鬼谷，和在座的每一位都有不小的关系；我不追究你们已经是宽宏大量，你们还想要我如何？”
莫怀阳恼怒道，“无耻至极！像你这样的人，就应当被千刀万剐！老夫定要杀了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一个极为欠揍的声音传来，“别交代了，交代什么呀！天下人哪有你那么闲？”
众人声音来处看去，那人正是叶白衣，那位凉凉笑道，“关键，他和他家里那位一联手，你也打不过啊。”
人家两个两心相许两心相知，一旦联手，都是奋不顾身地保护彼此，愣是一点缝子都不会给别人留；就莫怀阳那厮还想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别到时候把自己交代了才是真的！
叶白衣乃是长明剑仙，在江湖之中地位极高，他开口说话，便是标点符号都有人信。
“不过，”叶白衣正色对温客行道，“你确实做了很多恶事，你认不认？”
温客行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自然不会否认，“我认，我当然认。”
莫怀阳插嘴道，“还有你身边的那位，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长生鬼，她身上肯定也沾着数不清的人命！这个你可也替她认了？”
顾山月正欲怼他，却听沈慎不耐烦道，“胡说什么呢？她跟长生鬼有什么关系？道听途说的那些也能做数吗？”
温客行颇为意外地瞥了眼沈慎，然后开口道，“她不是长生鬼。”
他今日若是不能把她和这个长生鬼撇清关系，又何苦来哉死上一次还要承认自己的鬼谷谷主身份！
“相必诸位最近也打听清楚了不少事情，”温客行娓娓道来，“那位长生鬼可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我要一个人三更死，可不会心善地留她多活一刻；我可以在此担保，长生鬼的的确确已经死了，不会再还魂。”
“何况，”他笑道，“她若是回来必定会第一个找我报仇，怎么可能像我家阿月一样对我这么好？”
他言之有理，何况那些关于长生鬼的消息本来就是从赵敬而来，这位刚刚还被当成武林公害给除了呢。
而且，再如何，也不会有人袒护自己杀了的人吧？温客行只是疯，又不是脑子有病。
所以大家虽然将信将疑，但也还是暂时选择了相信。
叶白衣耐心地等他们逼逼完，然后才开口道，“好，既然已经事实清楚，便就此罢休；温客行，我罚你约束所有鬼众，永闭鬼谷，你可服气？”
“服！”温客行笑眯眯道，“特别服！”
鬼谷那些曾经害过阿月现在还想害阿月的鬼东西，他早就想弄死它们了，如今有个帮手帮他，他定会把它们完完整整地扒皮抽骨，一个不落地送给阎王爷。
早说过，他可是温大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