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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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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光悠悠，如江水一般悠悠。
温客行很想就这么过下去，一辈子哪里也不去，就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可是他忘不了他父母的仇恨，顾山月也是。
那天，他刚刚睡醒，就发现身侧没了人。
顾山月起了个大早，在院中对着十八般武器看来看去，很想挑一个趁手的，好方便陪温客行去报仇。
可奈何没一个合适的，她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这些都不是她以前用的武器。
她在院中左思右想冥思苦想，她觉得自己以前好歹是和温客行一起干活的伙伴，怎么人家一手扇子使得是出神入化，她却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找不到呢？
老天不公，不公至斯呀！
温客行站在廊下看了半晌，并没有帮忙的打算。
因为这世上以一把弯弓做武器的实在是太少了，少到长于使弓和在鬼谷谷主身边这两个特征，立刻就能让鬼谷所有恶鬼都猜到她的身份。
他回头踱步回到房中，留下一封信之后，便悄悄地走了。
除了凑巧看见的周子舒，谁也不知道温客行居然准备走人了。
周子舒拿着壶酒靠在树上，一眼就看到了准备骑马离去的温客行，而温客行在鬼谷多年，也是个敏锐之人，自然感受到了师兄的目光。
周子舒的本能开始发动，头皮又开始一抽一抽的，是极为不详的预感，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起身，抬腿就要飞跑——却被笑吟吟的温客行拦下了。
温客行笑道，“师兄，帮我个忙呗！”
周子舒疯狂摇头，“你找老顾去！”
温客行哈哈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真的，我就是想请你照顾一下阿月，不要让她听到任何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行，很简单。”
周子舒一下子就明白这位怕是要兵行险招，“这里终归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不漏风呢？”
温客行表示赞同，于是道，“那师兄拦着她，哪里也不要让她去，也行！”
周子舒瞪他，“老顾内功深厚，轻功盖世，只要她想，何处去不得？我怎么可能拦得住？”
温客行得逞笑道，“所以师兄只能选择让她听不到任何风声啊，不然，她可就要……”
他悠悠叹道，“师弟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个月亮，真的丢不得。所以，求师兄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周子舒还能怎么样，只能无奈道，“我尽力而为吧。”
一个时辰后，顾山月估摸着给温客行做的甜粥应该好了，便走到厨房给他盛了一碗，待温度合适后才端到房间给温客行。
她发现自己自从喜欢上他之后，便一天天的愈发无药可救，每天都想让他开心快乐，想让他一醒来就能吃到喜欢的甜食，想让他在这冬日里一整天都甜甜暖暖的。
结果哪知床铺上空空如也！
她不敢相信，几步走到床边，果然看到了一封信和一支玉簪。
信上满篇避重就轻的废话，顾山月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便立马跑去找周子舒，“周兄！阿温这几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去哪里了？他要干什么？他会不会有危险？”
周子舒神色无丝毫异常，撒谎一点都不带脸红的，“我今早见到鬼谷的人来找他，估计是鬼谷出了什么事吧；至于没有告诉你，应该是因为你现在在鬼谷是个死人，出现的话有碍大局。”
他其实也不清楚温客行到底要怎么行事，只能找一个顾山月绝对不能去的地方搪塞她——反正这位虽然傻，却绝对不笨，肯定明白，自己要是贸然出现在鬼谷的话，只会给温客行添乱。
这个理由没有毛病，顾山月却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怎么能行？我这就赶过去帮他！”
周子舒大声喝道，“顾山月！你脑子呢？老温好歹是鬼谷谷主，若是这点事情都弹压不住，怎么可能上得了位？收起婆婆妈妈的心思，好好等着他！”
他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凶狠，把以前训师弟的架势拿来训姑娘总归不太好，便又轻声道，“他也是想要护着你，你不要生他的气；再说江湖哪能不凶险呢，不用太过担心。”
顾山月怒道，“我有手有脚有武功！从来不是只能躲在别人身后的娇花！谁要他护着！谁用他护着！”
周子舒这才想起来还有关心则乱这么一说，他一个局外人固然可以轻飘飘地说江湖怎么可能不凶险，但是当事人不可能会这么说。
因为，那凶险的后果，对她来说，太惨重了。
顾山月现在只想追上去问那个王八羔子：你不带我，是不是觉得我会给你添乱？
你他娘的到底看不起谁呢！
但她到底知道不能给他添乱，便只能好生生安安静静地在四季山庄等消息。
可是这边也不安生，周子舒在天窗的老朋友段鹏举找到这里，一门心思地想要找事情！
顾山月正好烦的要死，便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正好解气！
周子舒到底在天窗日久，知道他若是不回去见晋王，此事必然不能善了，便只能将她和成岭迷晕藏到密室，自己孤身一人跟着段鹏举回去。
段鹏举也不是善类，总之等顾山月和成岭出来的时候，四季山庄已经成一片废墟了。
顾山月只有一人，现在不仅要顾着成岭，想办法救周子舒，还要时不时地打听一下温客行的下落，忙的几乎是脚不着地。
这天好不容易有空和成岭一起吃碗面，刚在面馆落座就听说了群鬼册的事情。
她面上不动声色，待众人不注意时悄悄拿了本群鬼册，果不其然，第一个就是倒霉温客行。
她笑着摇头，接着翻下一页，看到内容后突然笑容凝固住了。
那上面，写的是她。
原来，她是长生鬼。
“你说，这个长生鬼是真的长生不老不死吗？”
“那可不！听说她三年前就被温疯子杀死了，可前几天，我还见到她出来买菜了呢！”
胡说！她这两天根本没买过菜！那位看见的是鬼吗？
刚刚靠着四季山庄旧部跑出天窗的周子舒好不容易找到顾山月和成岭，正打算坐下歇口气，又看到顾山月拿着本群鬼册，吓得又立马站起来。
顾山月悠悠问道，“他弹压不住了，对吧？”
连她以前的消息都泄露出来了，他但凡有一点余力，都不会让这个东西泄露出来。
周子舒连忙老实交代，“我其实是什么也不知道，那天说的都是骗你的！老温现在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你别慌！他不会有事！”
顾山月低头不语，因为这时面馆又爆出了另外一个大消息——武林正道已经集合起来，现在要去剿灭鬼谷诛杀温客行了。
“很好，内忧外患一起来了。”顾山月越是有事越显得淡定，“很好，真好。”
她说着说着还理好了自己衣饰，看起来淡定到怪异，“所以得把成岭交给沈慎那个名门正派，现在还是那里比较安全。”
他们这几个现在不是天窗就是鬼谷，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成岭也不敢反驳阿姐，乖乖地被她送走，临走前他忽然有些不安，“阿姐，你还会来接我吗？”
顾山月揉揉他的脑袋，她从来不说可能实现不了的诺言，“好好保重。”
说完扭头便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她撇下周子舒，一路昼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鬼谷。
顾山月来的晚，等她赶到的时候，鬼谷谷主已经被逼至绝境，如一只蝶般晃晃悠悠地从山崖跌落，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她没有丝毫犹豫，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她看着震惊至极的温客行，想跟他说很多，想告诉他这几天发生了很多：成岭知道了你的身份可生气了，周子舒被抓走又逃出来了，四季山庄被烧成平地了，我们贴的窗花和对联算是白费了。
可现在，他们就要死了，她不想再说些别人的事，便尽量轻松笑道，“你走那天，我起的很早，熬了好大一锅甜粥，细细地晾温，只等着你醒来就能吃上。”
“可你个大傻子，什么都没吃就走了；也不知道你这几天吃饱了没有？肚子饿不饿？”
他刚刚被数落了一大堆天怨人怒的恶行，被所有人当成是一只十恶不赦、活该千刀万剐的恶鬼。
只有这个小仙女，还记得他是一个需要食五谷的俗人，还关心他肚子饿不饿。
温客行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呐呐道，“没，没记着吃饭的事情。”
顾山月哈哈轻笑，笑得眼角留下泪来，不知不觉地声音就带了哽咽，“那也挺好……咱们一起做个饿死鬼。”
她这几日，也没记着吃饭的事情。
“不要！”温客行下意识否认道，“要活着！你要活着的！阿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
顾山月心口和头一起痛的要命，她想着怕是浮生醉要解开了，此刻也无心思考，只能回道，“咱们说过的话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句啊？”
温客行郑重道，“第一句，你以前在鬼谷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第二句，是我昏迷醒来跟你说的：君身处人间，吾不向黄泉。”
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她还在人间，他怎么肯去黄泉。
“所以，”他粲然轻笑，抬起双手，用尽自己全部的内力将她向上托，很快就将她轻轻托举到了一块突出的山石上，对她轻轻道，
“阿月，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