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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梓的婚礼 ...

  •   凌晨四点,沈鸿陪着沈岚吃完他煮的面,期间沈岚一直在看手机,两人没再说话。
      吃完撂了碗筷,沈岚喝了水便说去休息了。沈鸿点了头,等她进了卧室也没再多坐。
      回了床上,沈鸿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也是像现在一样心里没底。

      那时沈鸿要去北京读大学,出发的前一晚沈鸿单独找沈岚告别。沈鸿慢慢地说了些话,而沈岚一反常态,沉默不语。
      直到沈鸿要走的时候,沈岚从背后抱住了他。
      原本紧张的心在碰到沈鸿身体的时候,沈岚觉得好舒服,她揪着沈鸿的衬衫一角,捻着面料纹理。
      “我喜欢你。”
      没有听到沈鸿的回答,沈岚便不撒手;沈鸿想拿开她拥着的双臂,却感受到更紧的拥抱。
      有些奇怪,沈鸿反而开心没能让她放开,哄着她说:“我不走,让我转过去。”
      沈岚松了松力气,接着感受到沈鸿正面的拥抱。
      沈鸿继续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这么自信吗?”
      沈岚看不到沈鸿的表情,“不是自信,我是相信你,我就是能感受到!”
      沈鸿没有再开口。
      后来,他听见沈岚低低的声音:“你好好读书,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再后来,沈岚仍不愿他走,沈鸿便和她相对而卧,听她不断地讲话,看她困到息声。直到近黎明时分,沈鸿才不舍地离开她的温度,回了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因为分离使得自己胆子大了起来,沈鸿一时不能判断自己的行为。他害怕这种变数,但犹豫中掺杂着甜蜜,这甜蜜似有排山倒海之势,一直翻涌,这就是动心吧。
      他品味着沈岚透露出的记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叫你哥哥了?有一次,我同学听到我叫你哥哥,说‘你和你哥感情真好’。我不要兄妹,我要把‘哥哥’留着,以后喊你。”

      年少时的动心该是很难忘记,以致于长大成人后依然会怀念那种美妙的感觉;尤其是在失意之时,那份动心就像是过期糖,依然甜,但是不健康。
      爱是什么,爱的是人还是其它,爱究竟存在吗?
      答案太多,就像是没有回答;就因为回答不了,但人人都经历,所以爱才是永恒的主题。

      经过了凌晨的折腾,沈岚一觉睡到中午。
      俩老沈,一夜未归。
      客厅里的沈鸿,早晨就已经起来洗了衣服刷了碗,他看着沈岚在卧室和洗手间之间进进出出,然后低头忙手中的事情。
      在洗手间的时候,沈岚发现本来要洗的衣服没了,然后她看到阳台上挂着的衣服,还有内衣。
      最后再从卧室出来,沈岚已经换好衣服。
      沈鸿抬头看到一抹白色,和昨天不同,和许多年前也不同——她画了淡妆,顺直的长发搭在泡泡袖上,肩上挎着黑色皮包,左手戴着蓝宝石手镯,右手腕上套着同色系丝质发圈,裙摆下露出膝下双腿,白色长袜踩在黑色皮鞋上。
      真的是,很多年前了。

      常常,沈岚在外一副正常成长的女孩模样,不仅如此,聪明且有分寸感;而在家,她是对家人限定的娇气包、小霸王。
      童年时代,沈岚是夏日里的白色印花红裙,像棉花一样可爱;再大些,沈岚会用温柔的目光看向沈鸿,她总是跟他分享一些琐碎的小事,她好像总是在向他讲话。
      即便不是在一个“童年的消逝”的时代,沈鸿也相信那具小女孩的躯壳里隐着成熟的人。
      但她还是会跟沈鸿不断地讲些小事。
      那些声音,在沈鸿大学时期渐渐减轻,最后难以捕捉。
      老沈曾跟沈鸿提起沈岚性格大变,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在一个气氛比较愉快的机会,老沈问起沈岚话变少的原因,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当老沈再要讲话时,沈岚说:“说得再多有什么用,我想的人依然离开我。”
      说得再多有什么用。
      后来,沈鸿有两年没见过沈岚。到那时,家人限定版的沈岚也没了。

      现在,沈岚成长为了更成熟的女人,平和、舒展;曾经翻看石头的小女孩已经可以为自己买宝石。
      午后的阳光打在客厅,整个房间似乎又响起了小沈岚的声音。

      “我出门了。”沈岚的声音从门厅传来。
      沈鸿发觉自己回来以后总是发怔,有些记忆太过鲜明。
      沈鸿朝门厅回了一声“好”,伴随着钥匙碰撞的声音,然后看到沈岚探头问道:“如果有空下午可以去接我吗?”
      听到这,沈鸿起身向门厅走去,“那你快结束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沈岚顺心地勾了勾嘴角,应了声便推门离去。

      换乘了两次地铁,沈岚终于到了海边的场地,今天是朱梓的婚礼。
      说起沈岚和朱梓的友谊,倒也是挺戏剧。
      一开始,朱梓和一个父母辈有些交情的门当户对的男人相亲,而这个男人喜欢沈岚。朱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真诚的人难得,而且在她们那个圈子里,真诚的结婚对象会省很多麻烦。
      后来,沈岚在令人窒息的日子里作为主刀医生救了朱梓的奶奶,朱梓端着大小姐的架子跟满脸疑惑的沈岚说要把男人让给她,再后来便时不时地跑到沈岚面前一贴再贴。
      至于男人,朱梓早在经历那几年生离死别的危机之初,和一个相处了很久的朋友先有了孩子,才有了如今的婚礼。
      曾经被朱大小姐视为继承家业路上的“绊脚石”的沈岚,也已经成为了朱梓儿子的干妈。
      朱梓曾问沈岚:
      “你当时是不是认为我这个幼稚女人的脑子里就只有情爱这件事?”
      沈岚则反问朱梓:
      “你以为,女人的脑子里就只有情爱这件事吗?”
      当大家不再讨论阶级——尽管贫富差距巨大且明显——阶级被性向替换了位置,朱梓正是那样的一个交点:富有的女同性恋者。
      但朱梓早已知道:我代表不了任何人。
      沈岚曾对朱梓说她俩是“跨越阶级”的友情,朱梓则回敬“有钱算什么,和自由的灵魂一起玩才叫顶级快乐”。
      自由的灵魂。
      从前,打过交道的人大都以为沈岚出身于非富即贵的人家——老沈的原生家庭可能有点家底,反正把老沈养得不错——但沈岚一家只是在上海的普通一户,他们所拥有的一套在老旧居民楼的房子,只能满足居住这一项基本生存需求。
      沈岚很清楚,大多数人不相信最普通的家庭也能讲究精神追求。
      现在的时代,大家好像都喜欢精致、体面的人生,如果别人不知道沈岚的成果,大概他们不会觉得这样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有什么灵魂可言。
      当然,朱梓和沈岚也并非坐在一起谈论什么灵魂。
      朱梓问沈岚:
      “你们这种天才是不是也挺痛苦的?”
      沈岚第一次听人这样问。
      “何出此言?”
      然后沈岚看到身旁的朱梓长舒一口气:
      “各有各的难处呗。”
      各有各的难处,但不是人人都愿意相信的,更谈不上愿意理解。
      沈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会对我的生活感到好奇吗?”
      “你应该对这样的回答厌烦了吧,不过,你可以再跟我讲一遍。”
      第一次,朱梓在沈岚的脸上看到了一点委屈和无所适从。
      “很普通,日复一日地接收信息、处理信息,然后做出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我只是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只是更专注;我也像大多数人一样求而不得,可惜遗憾。”
      然后她听到沈岚继续说,“如果我的生活是本书的话,那些展开描述的部分就是对我重要的时刻,很少;更多的是,被一笔带过的生活。”
      每到这种时刻,如果朱梓喝了酒,她就会红着眼睛注视着沈岚,她还会说:“谢谢,我已经没有妈妈了,谢谢你让我爸爸还拥有妈妈。”
      相互补充的相逢,不用做过多解释的共通,一生中能遇到这样的伙伴便是极大的善报了。

      下午收到沈岚的消息后,沈鸿便立即出发。一开始他坐在车里等她,看了看消息没有回复,便出了车门在一旁看海。
      耳朵里先是一阵阵的波浪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场馆敞开了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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