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逼我宫斗》行踏春芜

42、第四十二章

　　“这是？”望着眼前这碗莫名的药汁，沈宁琛谨慎起来。

　　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好言安抚道：“这是助人有孕的药，效果极好，趁热喝了吧。”

　　没想到太后如此直接，沈宁琛脸色一红：“坐，坐胎药？”

　　宁瑄笑道：“这可比普通的坐胎药更神，是太后特意从高人那儿讨来的，你如今受宠，再加上这药，想必不出多久就能有好消息了。”

　　宁琛看着那碗汤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怀孕这事儿要看天意，侄女以为不可操之过急，容易适得其反，况且皇上说，妾身年纪尚小……”

　　“乖，先把这碗药喝了。”沈太后的脸色已然变得阴沉，语气幽幽道。

　　沈宁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无奈，她只好端起面前的汤药，看了一眼黑不见底的药汁，深吸一口气，一口一口地喝下汤药，一滴不漏。

　　太后见她乖乖喝下了药，脸色缓和了些，但语气依旧冷淡：“一会儿让启明把药方和药材送到你宫里，每日早晚都要煎了服下。”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身后秋绥：“听明白了吗？”

　　一双眼睛透露出精明，太后将这件事交给了秋绥，也就意味着，如果她不乖乖听话，那么所有的罪责都会怪到秋绥头上。

　　太后，她太会拿捏人心了。

　　沈宁琛微微侧脸，秋绥垂眸见她眨了下眼睛，心里有了数，恭敬地领了旨。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哀家也是为了你好，柳氏的势头那么猛，你必须要赶在她前面诞下皇帝的第一个皇子。”

　　沈宁琛不觉眉头紧蹙，眼前突然出现重影，她顿感不适。

　　太后眯起了眼睛：“沈家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皇帝刚一登基就以为国祈福为由，将哀家弄到觉慧寺，偏生那段时间哀家的精力都在你身上，被这小兔崽子摆了一道儿！”

　　“哼！”太后阴鸷的眸子露出压抑已久的怒气：“沈氏风光百年，总有些小人眼红，污蔑我们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以至于昭儿与我生了异心，对沈家下手，如今皇帝的心思只会比他哥哥更胜。”

　　沈宁玥附和道：“您在觉慧寺受苦了，如今总算回来了，咱们细水长流，不怕跟他们斗。”

　　沈宁瑄闻言，抬眸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哀家要让所有人知道，沈家不会倒，所有与沈家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宁琛的眉心微微动了动，认真思考着太后说的话，她是被父母长辈娇宠大的，如今家族的希望都在她身上，所以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是整个沈家的荣光。

　　“太后，午膳已经备齐。”

　　“知道了。”太后脸上的怒气消散，又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冷静。

　　她缓缓起身，亲昵地拉起沈宁琛的手，往膳桌走去，沈宁琛被她冰冷的手牵着，她的两位姐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轻儿啊！”太后的语气极其和蔼可亲：“你才进宫大半年，这宫里多少恶心人算计人的事你都没见过。不过有你两个姐姐和哀家在，你不必担心其他。你只要想着万事以沈家为重，抓住皇上的心，尽快怀上皇子就行。”

　　说完，她还拍了拍沈宁琛的手背，沈宁琛突然感觉身上背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山。

　　好不容易来到桌边坐下，沈宁琛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饥饿感顿时涌了上来。

　　太后却神色骤变，好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寒霜：“是谁准备的苋菜？端下去！”

　　沈宁琛愣住了，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发火，自己还挺喜欢吃苋菜的。

　　她悄悄看了看对面的沈宁玥，又看看左手边的沈宁瑄，却见她们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也只好低下头装傻。

　　等启明指使人将菜撤下去后，太后才冷冷开口：“将做这菜的厨子拉出去打十个板子，以后沈美人的饭桌上不许出现苋菜！”

　　沈宁琛不明白，好端端的吃个饭，怎么又有人因为她遭到惩罚，她心里咚咚咚直跳。

　　“姑母，我挺爱吃苋菜的，况且只是一盘菜而已，何必用刑呢？”

　　宁瑄在旁边给她端了一碗汤，笑道：“你不懂，只有这样下人们才能长记性，以后伺候着才能更上心。”

　　沈宁琛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太后好心给她解释：“苋菜活血，性属滑利。本草纲目中有记载:苋,妊娠妇女食之滑胎。你现在喝了那坐胎药，随时可能有孕，切忌再碰苋菜这类吃食。”

　　沈宁琛的心仿佛跌入了谷底，她忽然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生皇子。

　　她难受极了，但却无法反抗，来自亲人的希冀就想一把巨大的枷锁，让她不得不低头。

　　无奈，她轻声喃喃道：“……是。”

　　宁瑄看出她情绪不高，当然也知道缘由，但能无奈的笑笑。

　　沈宁琛扒拉着碗中的饭菜，毫无感情地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味同嚼蜡。

　　忽然，碗中多了一只剥了壳的虾仁。

　　她回过神，看到宁瑄面带笑容，在亲手剥着虾仁，不一会儿又剥好了一只，放进她的碗里：“多吃一点，你小时候最爱吃虾。”

　　沈宁琛僵住了，用十分不解的目光打量着她。

　　“怎么不吃啊？”

　　沈宁琛摇摇头，夹了一只放回到她的碗中，语气轻快道：“我与姐姐一人一只。”

　　沈宁瑄轻笑了一声，自顾自的低头吃了起来。

　　沈宁琛用筷子拈起哪只虾仁送到嘴边，刚准备张口接住，手突然一抖，那颗饱满的虾仁从筷尖滑落，蹭过了桌沿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两下。

　　她顺着去找，秋绥立刻跪下捡了起来：“虾仁脏了，吃不了了。”

　　沈宁琛望着她手心里被捡起来的虾仁，眼里多了些自责和遗憾。

　　沈宁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微微有些变了脸色：“无妨，我再给你剥一个。”

　　“不必了。”沈宁琛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客气道：“我已经吃饱了，谢谢姐姐的好意。”

　　沈宁瑄的手微微一僵，缓缓收回来，对着她讪笑了一下。

　　坐在主位的太后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转了两下，没当回事。

　　吃完了饭，沈宁琛一刻也待不下去，借口身体不适直接跪了安。

　　一走到殿外，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沈宁琛顿时舒畅了不少。

　　一旁扶着她的秋绥却不似她那般轻松，眉头微皱担忧道：“这次见面，五姑娘对您异常亲昵，与在府里有些不同。”

　　“嗯？”沈宁琛理了理被风吹起的衣角，感叹道：“许是在宫里呆久了，性子都被磨平了。”

　　秋绥欲言又止，喃喃道：“姑娘还是防着她些吧。”

　　沈宁琛脚步一顿，回过神望着她：“从前我五姐的性子是有些骄横，但毕竟是亲姊妹，她又年轻守寡，如今便只有我是她最亲的人了。”

　　秋绥眼神复杂，缓缓道：“即便是亲姊妹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曾经因为嫉妒那样伤害过您，如今再假惺惺地对您献殷勤，叫奴婢如何不担心。”

　　沈宁琛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那是在她八岁那年，父亲和四姐带她去苍溪巡视了一年回来。

　　沈宁瑄因为嫉妒父亲没有带她去，在府里发了好大脾气，为此被父亲训斥了一番。她气呼呼地跑到后花园里发泄，正巧遇上了正在假山上玩耍的沈宁琛。

　　她气不过冲到假山上，将瘦小的宁琛一把推下，沈宁琛先是在假山上磕到了后脑晕了过去，随后身体直直的掉入了水池里。

　　沈宁琛这一摔，险些去了半条命，醒来后还出现了短暂的失明，记忆也是在那时严重受损，至今脑中还有淤血未消，要人时刻关注。

　　沈宁琛本就是封氏最小的孩子，怀胎的时候就费劲了心血，好不容易养那么大出落了粉雕玉琢的，自是她心头的宝贝疙瘩。

　　事后，沈将军和封氏将沈宁瑄好一顿训斥，罚她跪在祠堂反省，更加加重了她心里的怨气。

　　自那以后，本就不亲近的两姐妹变得更加生疏，宁琛因为这事心里还留下了阴影，在一段时间内见到沈宁瑄就躲。

　　沈宁琛收起回忆，一脸风云淡：“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后来也道过歉了。”

　　“她那时都十一岁了。”秋绥闷闷地说道：“小时候把你当仇人一样，现在说变就变了？”

　　沈宁琛淡淡地一笑，人心复杂，她也不摸不清沈宁瑄的心理。

　　秋绥越想越不安，愤愤道：“您明明对虾过敏，吃一口浑身都要起红疹，她还装模作样剥给你吃，也不知道做成这副模样给谁看？”

　　沈宁琛听到这不禁皱了下眉头，她对河虾过敏，从前在府里人尽皆知，就算沈宁瑄没跟她一起同桌吃过饭，应该也有所耳闻。

　　好歹是一母同胞，宁珠死后，她就这么一个亲姐姐了，沈宁琛还是不愿猜忌她，但看着秋绥满心满眼的担忧，她只好点点头。

　　“我与五姐姐本就不亲近，况且她住慈安宫，我住广阳宫，平时来往也不多，不会有什么事的。”

　　谁知秋绥听了这话，脸色并未缓和：“防人之心不可无，正是因为您与她不亲近，才更要留个心眼。”

　　“你……”沈宁琛歪着头不解地望着她：“你对宁瑄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她仔细一想，好像从听说太后和瑄嫔要回宫开始，秋绥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还暗示她不要与她们走得太近。

　　最明显的是她们回宫当天，那天早上她就心不在焉，沈宁琛总觉得她心里藏着有秘密。

　　秋绥心里一紧，突然大幅度往后退了一步，一下撞到了身后提着食盒的宫女。

　　她赶忙回道：“没有没有，是奴婢瞎想的！”随后赶紧蹲下来去检查被她撞到的宫女。

　　幸好，食盒稳稳地落在地上，里头的饭菜都没被打翻，秋绥检查了一下，将食盒盖好交还给那个宫女。

　　那宫女接下食盒，行了个礼就匆匆离开了。

　　沈宁琛的目光被那离开的人所吸引，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此时她们已经走出了仁寿殿的院子，那宫女顺着宫墙一路走到了慈安宫的东南角。

　　“美人？出什么问题了？”

　　“仁寿殿才摆完了午膳，怎么又传了膳？”沈宁琛喃喃自语道。

　　她刚刚分明看见那是合理的菜品，有荤有素，摆盘精致，不像是给宫女太监吃的。

　　正想着，她和秋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宫女走到石子路的尽头，绕过遮挡的竹林，来到一处红门前。

　　红门外有侍卫把守，那宫女上前低语了几句，方才被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