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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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得震天响。
“贱婢！”柳靖柔怒气冲天，狰狞着一张脸：“没想你因记恨自己的前主子，做出这等卑鄙的事！”
沈宁琛皱着眉头盯着柳靖柔，听得出来，她的话有很明显的暗示意味。
没等她细想，太后十分有威慑力的嗓音再次响起：“哀家问你，背后主谋是谁？”
冬禧低着头，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落，嘴唇都在打颤。
她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一夜在和安楼，柳靖柔用轻蔑的语气告诉她：“此事如果被人查出来，那就是你怀恨沈宁琛已久，蓄意报复，我的手从头到尾可都是干干净净的。”
冬禧绝望地冷笑一声，她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柳才人是主谋，且不说她有多少种可以脱身的办法，即便是将她供出来，柳家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和家人。
此时启明又重复了一声：“太后问你主谋是谁，抬起头来回话！”
“没有主谋……”再抬起头，冬禧苍白的脸庞已经布满了泪水，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她被太后阴骜的目光吓得说话都哆哆嗦嗦：“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是奴婢恨毒了沈美人……想伺机报复她。”
“是吗？”沈太后明显不信：“说谎的话，你这条命还保不保得住就难说了。”
冬禧哀怨地瞟了柳靖柔一眼，只见她正端着茶杯悠闲地喝着茶，反而是旁边的妙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她的心“咚”地一下，落到了谷底，她重重地一磕头：“太后娘娘明察！不管别人的事，是奴婢一人所为。”
“沈美人心高气傲，不知为奴为婢的辛苦，奴婢常受她苛待还被赶出广阳宫，在掖廷局受尽欺辱，因此萌生了报复心理。”
她哭喊着，一股脑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出来，最后不知怎得，突然又激动地大喊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冬禧被太后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慌，仿佛知道了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求生的意志让她本能地开始磕头求饶，一下一下地磕在大殿上铺着的华贵的地毯上，声音又沉又闷。
沈太后看了一眼柳才人，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眼神却像裹着刀子。
她歪了歪头，不经意地与皇后对视上：“皇后觉得，这贱婢要如何处置？”
她问着这话，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促狭之极，哪里是商议，分明就是冷嘲热讽。
皇后也变得局促起来，脸庞一下子黯然失色，那种被狠狠打脸的耻辱感，让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前些天她当着阖宫上下的面，在广阳宫羞辱沈宁琛，指责她治下不严，败坏风气，到头来竟被一个贱婢当枪使，这个脸算是丢尽了。
皇后低低地说道：“妾身未经调查险些上了这贱婢的当，实在羞愧，此事全凭太后做主！”
沈太后不屑一笑：“无妨，皇后知错就好，下次定要擦亮眼睛，这样的事情再来两次，你六宫之主的威严可就荡然无存了。”
“是……”皇后心里五味杂陈，硬着头皮回应：“谨遵太后教导。”
殿中极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等待太后的发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冬禧，即刻绞杀！妙心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沈太后缓缓地宣布众人的结局，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不！”当几个内侍靠近，冬禧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疯了似地躲避，膝行着往左边爬去。
“柳才人救我！沈美人奴婢知错了！主子救救我！”
她拉着柳靖柔的衣袍，又朝着沈宁琛的方向磕头，几乎快要哭晕过去。
柳靖柔一脚把她踢开，就像踢开足尖的污秽。
下一刻，又来了两个内侍走到妙心的身旁，架着她就往外走。
柳靖柔的身前身后乱作一团，前面被人抱着，后面被人拉着，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两人，做完这一切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主子救我！柳才人！”两人被拖拖拉拉地拽了出去，惨烈的哀嚎声让殿中的人都提心吊胆。
仁寿殿又恢复了那种恍若深潭静水般寂寂无声。无人敢出一声打扰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太后。
“柳才人。”这一声仿佛阎王的催命符。
“额，啊？”柳靖柔瞳孔紧缩，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
沈太后嗤笑一声：“你身为主子，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好，让她们做出这等丑事，我看你也要罚，否则有失公允。”
柳靖柔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苦笑，紧紧攥着手中绢子，低了低头：“是。”
“传哀家旨意，柳才人治下不严，有损后宫清誉，令六宫不睦，即日起禁足千福宫，每日由启明到和安楼监督其诵读十遍宫规，以儆效尤。”
柳靖柔的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她的手指尖狠狠扎向手心，咬了咬唇恨恨道：“妾身领旨。”
话毕，一个小太监从外头进来传话，说是皇上有事要与皇后商议，问这边晨省几时叫散。
太后端然而坐，含着一缕寂寥的笑意看向底下的人：“今日就到这儿吧，哀家既然回宫了，这些宫闱琐事以后再慢慢教于皇后，你们也都打起警惕，哀家可不像皇后……”
不像皇后什么？那么善良？好说话？恐怕是想说，不像皇后那么傻吧！
“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众人起身恭谨地行了跪安礼，一个接一个闭气凝神地退了出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赵御女直接吓得腿都软了，半靠在婢女的身上，被扶了出去。
出了仁寿殿，皇后已经远远的将她们甩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那背影看起来，气得不行。
沈宁琛看见王偲筠在前面回头朝她一笑，步伐慢了下来似乎在有意等她，她正准备跟上去。
“沈才人留步！”启明从后面快步走出来，和善地笑着：“太后娘娘想留您用个午膳。”
沈宁琛一怔，回头望了一眼在远处停下来等她的王偲筠，眼里多了些无奈。
她没多说什么，顺从地点点头，跟着启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姐姐？”余文茵眼睁睁看着沈宁琛被启明领着从另一条小路回去，嘴里轻声叫了一声。
赵御女已经恢复了状态，走到她身边冷笑一声：“在宫里有自家人就是好，沈宁琛的命可真让人羡慕不来。”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姐姐，人家一家人团聚、一起用膳，咱们可没这个福气。”
赵御女说完话就从她眼前走了，只留下余文茵望着那条无人的小路，愣愣地发了会呆。
沈宁琛跟着启明进殿的时候，宫人们正忙着上膳，太后和她的两位姐姐在正厅里喝茶聊天。
不知道的，可能还真的以为这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宴。
“轻儿来了？”大殿铺设的地毯厚实得很，踩上去都没有声音，沈宁瑄最先看到她从偏门走进来，乖巧地立在角落。
太后喝茶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续喝了一口茶。
“轻儿，快过来！”沈宁玥艳如玫瑰的红唇勾起，含笑着提醒她。
沈宁琛望着台阶上的三人，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确实，她们已经几年未见了。
她清透的目光从上面掠过，须臾，她将手轻搭在秋绥手上，缓缓举步，朝殿中央走去。
沈宁瑄有些兴奋，率先起身走到她身边，想与她亲昵。
秋绥看着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的人，愣了一下，表情出现一丝慌乱，瞬间又恢复正常。
她对着沈宁瑄眨了眨眼，低下头退了一步。
宁瑄很自然的轻抚了两下沈宁琛的肩膀，随即挽起她的胳膊往上面走。
沈宁琛的眼睛脆生生地打量着身旁的人，她与沈宁瑄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感情却不太深，与她四五年没见，相处起来不免有些拘谨。
她走到太后面前，福身行礼：“太后万福。”
“哀家与你近十年未见了，想当初，你还只有这么点高，最爱在这大殿上嬉闹，姑母姑母的叫着跟哀家撒娇，如今出落得愈发漂亮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套？”
太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和善，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没有攻击性，如果没有早上发生的事，会让人觉得她就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沈宁琛没有细想，乖乖地叫了一声姑母，又朝着旁边叫了声大姐姐，五姐姐。
一番寒暄过后，她坐了下来。
太后正了正脸色：“方才的事可有吓到你？”
“还好。”沈宁琛道：“太后刚回宫就让姑母劳心，侄女实在愧疚。”
太后慢条斯理道：“你这孩子性子还是温和了些，本以为这大半年，你至少能与这些人过上几招。”
“是宁琛能力不够，让姑母失望了。”
“不妨事。”沈太后从容不迫的抚了抚鬓角：“经此一事，哀家对这些人都有数了，都是些纸老虎，不足为惧。”
沈宁玥好奇道：“纸老虎吗？我看何清沅可是斗志满满，惩治后宫但是一点都不手软。”
太后笑声爽朗：“一个没有脑子的草包而已，以为做了皇后就能托大拿乔了，也不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不过处死个宫人，她就吓个半死了。”
见沈宁琛的目光露出一丝不解，她笑道：“那天哀家惩戒了你的宫人，你是不是对哀家有怨气？”
沈宁琛低了低头：“侄女不敢。”
“那种情况下，哀家为了保你，只有将罪责全部推至宫人身上。为了不与皇后正面起冲突，就将处置权交给了她，没想到她竟不敢杀人，真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
沈宁瑄笑道：“那日皇后赌气说要杖毙那二人，其实自己也慌得不行，我就趁机给了她一个台阶，没想到她立刻就顺着下来了。”
沈宁琛将手中的丝帕攥得死紧，没想到落尘和芸露的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太后的口中如同蝼蚁一般，只是她们用来试探皇后的工具。
“那个柳氏，也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经此一事，她也能安分一段时间了。”太后用洋洋自得的语气安慰她。
“听说，她近日很得宠？”
沈宁玥点点头，语气略微沉重：“柳铎立了大功，柳是一族都受到了重用，柳靖柔也是一夜之间越级获得晋封。”
太后轻挑眉梢眼珠微转，似是在想什么。
此时，启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太后见了，神色如常道：“呈上来。”
眼睁睁看着启明走到自己面前，沈宁琛才看清托盘里放着一碗汤药。
如墨汁般浓黑，热气氤氲，散发着魅惑般的甜香。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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