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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萧峰自打来到少林寺养伤,萧远山似乎有意避嫌,平日并不登门探望,故而与其父的碰面寥寥无几。此时乍见父亲支开慕容复,意欲有话交代,本极为欢喜,不想被他劈头盖脸地诘问的却是昨夜同床之事,一时间张口结舌,愕然无语。

      萧远山见他怔愣模样,无奈地一甩衣袖,放缓了语气道:“昨日我请师父为慕容复诊治时,你也在场,那慕容小子不知怎的,经脉瘀滞不畅,眼下虽无性命之虞,内息却极容易走岔,他若走火入魔,胡乱出手伤人,凭你现在的状况,可能招架得住?”说到此处,他不由得冷哼一声,“何况,谁知他疯傻之余,是否当真不记得你是何人?你和他本结过宿怨,又怎能不提防他偷施暗算——这下你可知道,昨夜有多凶险了?”

      经由萧远山提点,萧峰心里自然生出几分后怕。但想来慕容复本有无数次机会下手,却同他一夜相安无事,知他并非心存歹意,又觉甚是宽慰。“父亲,”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见萧远山忽地拧紧眉头,他连忙改口,声音显得干涩而喑哑,“空行师父——多谢师父警醒。只是我看那慕容公子确实忘了旧事,孩儿以后多加当心便是了。”

      “唉,如今我遁入空门,你我莫再以父子相称。”萧远山摇了摇头,长声叹息,但神色已然舒缓下来,“知客院原安排慕容复住在西屋,没想到你们两人却混在一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自然是因为慕容复胡搅蛮缠,同他根本没道理可讲。但要萧峰在自己父亲面前据实相告,实在是难以启齿。萧峰觉得自己胸中气闷,半晌才挤出一个苦笑,“西屋没有火炕,我便收留他一晚……今日还得请虚真小师父加两个炭盆过来……”他含混不清地说着,“他若不愿,我搬过去也没什么关系……”

      萧远山瞪了他一眼,态度似乎不置可否,转而坐在近旁凳子上,萧峰见状,忙斟了杯茶递至桌前,心中稍定,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身子近来恢复得怎样?”萧远山垂下眼帘,并不看他,低声问道。

      “已大好了,有劳师父惦念,”萧峰略微倾身向前,“再有几日就无碍了。”

      萧远山像一尊塑像般纹丝未动,只继续问道:“那功力呢?”

      萧峰顿了顿,知道自己隐瞒不住,于是避重就轻道:“孩儿每日都吐纳运气,恢复内力,已小有进境,再说身体根基为主,功力为次,倒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你……”萧远山的声音开始有一丝抖动,“你没过几天就拒绝慕容博渡转内力,其实是不愿领受他的恩情,我都知道……唉,”他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你以为我留慕容复在此疗伤又是为了什么?他对你的那点恩情,我还给他儿子便是!咱们父——咱们两个到底是一样的脾性……”

      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在萧峰心里涌动,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好将父亲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得真切。

      “事已至此,你便安心养伤,莫要多想。我与慕容博握手言和,却是绝不愿意欠他一分一毫,他一心想消去此世造下的恶业,哼,倒也没那么便宜。”萧远山以掌拍案,力道并不重,杯盏中的茶水只微微摇荡,很快归于平静。

      扫地僧令二人死而复生、大彻大悟,仿佛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萧峰一时心神恍惚,只关切地问出心中最惦念的问题:“师父……你小腹和关元穴上的伤痛,可已化解了?”

      萧远山简单地点了点头,“神僧当时说得不错,只要以佛法相济,疼痛着实消减了大半。”说到这里,他呷了口茶水,神色忽地显得忧虑苦闷,“我在中原生活大半辈子,一心钻研武学精要,识文断字的功夫却粗疏得很,何况佛经义理精深,诵读已是不易,更难参透其中要领。如今我年过六甲,想要发愤苦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如何也赶不上慕容博的造诣了。”

      “这……”萧峰眼知父亲是在向自己吐露心事,赶忙搜肠刮肚地寻找安慰之语,“师父一心向佛,佛祖他老人家在上,瞧得清清楚楚,一定肯度化您的。”

      “但愿,我每日寅时便起来修早课,但愿勤能补拙——可那慕容博亦复如是,”萧远山瞪起眼睛,显得忿忿不平,“原先我们交过三次手,他总也及不上我,如今遁入空门,他竟如鱼得水一般,各位师父也都称赞他有慧根……他这一世保不准就能开悟,我恐怕却要再入轮回,不知何时才得解脱!”

      眼见父亲做了和尚,仍与慕容博攀比较量,显是犯了嗔戒,萧峰心下无奈,又不知该如何好言相劝。好在萧远山倾倒出肚中苦水,将热茶一饮而尽,抹了把下巴,随即起身欲走,“之前一直没有看望你,实在是没什么由头过来——身在佛门,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可咱爷俩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话我不必说,心思是想到一块儿的。今日已耽搁了不少工夫,我得赶回药王院去,”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拍拍萧峰的肩膀,但在两寸的距离之外凝滞了片刻,最终落了回去,“……峰儿,你多保重罢。”

      ============

      萧峰回到明心舍时,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只有正屋的灯烛亮着,透过窗纸映出慕容复端坐案前的朦胧身影。他在门口犹豫片刻,深吸了口凛冽寒气,还是推门而入。

      慕容复的神色波澜不惊,淡淡地冲他点了点头。与发号施令相比,这是个不错的兆头。萧峰稍放宽了心,径直绕过屏风,把从门口提来的水桶撂下,却见泡澡的木桶遍是被洇湿的痕迹,显是刚刚被人用过。

      “你……”他有些惊异地探身去瞧慕容复,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未干透,没有梳起环髻,只散漫地披在肩头,湿发簇成一缕缕的,形状像弯曲的小蛇。慕容复循声转头,声音平静得令萧峰觉得自己实在是在大惊小怪:

      “你回来得太晚了。朕只好叫住两个小和尚,命他们提来热水,供朕沐浴,他们刚才已收拾妥当,又送了斋饭过来。”

      萧峰努力对话语中隐含的那层意思不予理睬:好像正是由于他的失职,才导致了两位小僧无辜受累。“……好,那你先吃饭罢,”他胡乱揩去额前的汗珠,在冷风里吹得久了,热汗早已变得冰凉,“我自去打水洗澡——你不必等我。”

      “朕方才未觉饥饿,”慕容复威严地强调了一句,“也不是在等你。既是如此,朕便用膳了。”

      兑好热水后,萧峰有些吃力地跨入桶中,将缠着绷带的手脚支在桶沿,以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往头脸上撩水。他一整天都在寺中一处僻静凉亭里凝神吐纳,运转真气,一半缘于今早父亲的关照,令他顿觉精神振作,一半是有意拖延,与慕容复共处一室,自己着实无所适从。

      水雾蒸腾,随着筋骨舒展,他的思绪开始飘荡开来。想到就在刚才,慕容复也赤身在这桶中泡澡,他便觉得脸上发烫,周身不自在起来,好像水中突然多了数条泥鳅在搅动不休。萧峰甩了甩头,努力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走,他并非计较礼数之人,先前同丐帮兄弟在一条河里共浴,也不觉有什么顾忌。琢磨片刻,他将这异常归因于多日来自己惯于离群索居,所用的物件不曾被外人染指,故而一时难以适应眼下情况,念到此处,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便再不去劳神多想。

      换罢衣衫,萧峰转至桌前,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他抓起碗筷,大口吞咽饭菜。慕容复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捧了卷不知是什么的书,案上还堆了高高一摞,烛光在他眼中轻盈地跃动,像两团火焰漂浮在幽深的潭水之上。半晌,萧峰耐不住好奇,凑到烛火近旁,定睛一瞧,却不是什么少林武学秘籍,而是一册册铺陈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寺院账簿。

      “元丰八年——你看十来年前的账本作甚?”

      慕容复的眼光并未从书页上移开,只淡淡应道:“少林寺为天下武学中心,达官显要的香火供奉自是络绎不绝,朕倒要看看,这里是真正的清净之地,还是暗中藏污纳垢,在前朝就做些侵吞田产、中饱私囊的勾当。”

      萧峰轻哼了一声,他自是对少林历任方丈敬重至极,绝不信他们会行这些不端之事。再者,院中高僧肯将账目借与慕容复查看,那便也说明了寺院的清白坦荡,许是玄净大师被慕容复一番胡搅蛮缠,才不得已搬出这堆陈年旧账供他消磨精力。他不由得叹道:“唉,你疑心太重,可莫要枉负人家一片热诚心肠。”见慕容复毫无回应,心念一转,又想与他说句玩笑话:“便是查出几处缺漏,你这大燕皇帝,难不成还要同人家清算前朝的旧账?”

      慕容复陡然将书卷往案上一掷,抬头冷眼望了过来,面色颇为不悦,“朕治国理政,心中自然有数,你一个区区侍卫,何需在一旁多嘴?”

      萧峰自讨了个没趣,忿忿然不再吭声,转而捡去桌上的碗筷,又将洗澡水倒净,这样辛勤收拾了一番后,他四下环顾一周,只见堂屋内整洁有序,心下竟泛起一丝不舍之情。

      “我这就去西屋歇息了,你——”

      他本要客套一句“你有事叫我”,以显得自己不失礼节,但见慕容复扭过头来,几乎喜上眉梢,那神态分明在说“你昨晚便早该如此”,顿感胸腔中血气翻涌,临时改口成“你好自为之”,抬手疾使巧劲,用拐杖将门顶得四敞大开,径自扬长而去。

      ============

      夜色有如萧峰身上所盖的棉被,将寺院围得紧紧实实,万籁俱寂,炭盆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像浓重黑暗里睁开两只带着血色的眼睛。但萧峰没有很快入睡,起先是因为怄气,他也说不好根源在于慕容复,还是他自己。慕容复固然疯癫痴傻,傲慢无耻的本性却未改,此时简直比当日在少室山上三人联手对付他一个时,从他身上占到的便宜还多。旧仇新怨叠到一起,令他几乎想要冲进那间自己住了两月有余的屋子,叫起慕容复打上一架——他甚至开始认真推演起来,以当下的功力,要用些什么招数,才能痛快地再摔那疯皇帝一次呢?

      不知不觉间,萧峰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但很快又消隐无踪了。慕容复只是神识错乱,武功未见得有所退步,与他对招,自己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一种失落感迅速席卷而来,当真是虎落平阳,今非昔比!萧峰翻了个身,忍耐着尚未痊愈的腿伤传来的隐隐疼痛,看来父亲的敦促极为有理,眼下养好了伤,恢复内力才是当务之急……

      想到萧远山,他更加辗转难眠。雁门关断崖之上,与双亲骨肉分离时他尚在襁褓,全然不记得自己的生身父母,待他知晓身世真相后,只觉自己有如被困在迷雾当中的船只,被强风巨浪裹挟着随波逐流。他一时恨极了那个杀害养父母与恩师的大恶人,一时又对那将他从聚贤庄救出的蒙面恩公感激不已……他做梦也想不到,原来大恶人与恩公竟然是同一个人,更是自己的父亲。一时间他恍然无措,但见对方与自己形貌那般相似,双鬓却已斑白,经年日久的仇恨在他脸上冲刷出曲折而深邃的沟壑,那双眼睛仍旧炯炯有神,逐一扫过在场众人,其光芒炽盛得仿佛刚从三十余年前的血战中跃迁而来。他突然意识到,父亲一直忍辱负重,所承受的痛苦远胜于己——此前他不过背了两年恩将仇报的恶名,既是替父亲所担负,那又有何冤枉可言!

      他那时受尽故人的误解与唾弃,更痛失阿朱,得见生父,本有很多话想同他说,不料藏经阁之变,父亲随即遁出尘世,他长跪几个时辰求见不得,又一个人孤零零下山去。后来他听从父亲嘱托,为了宋辽两国不再生灵涂炭,甚至愿意祭献自己的生命。然而他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竟得遇机缘,重又来到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好像自己的生命回归了起点。这里远离尘世纷争,如同一个平静得有些失真的家园,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的父亲就在这家中等他归来,关怀他的处境,也了解他的所思所想……“咱爷俩同在一个屋檐下,心思是想到一块儿的”……这便叫做父子连心罢,他终于找到了与自己血脉相通的父亲,养父恩重如山,但待他总是客气又敬重,恩师尽心传道授业于他,却仍留了密信暗中提防……忆及往事,他心头百感交集,辛酸悲苦之余,更大感欣慰,明天,父亲还会来到此处,或许还能借机同他说上两句话……

      他这样暗自期许着,思绪逐渐飘荡开来,眼皮终于被睡意拢合。神识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些声音,开始极细微,有人在窃窃私语,似乎背对着他咬牙切齿地咒骂,他极厌恶搬弄口舌之辈,不禁上前暴喝一声:“你们有什么话,直说无妨!”那些人倏忽间转过脸来,却是自己在辽国的同僚与下属,一个个人表情满是怨怒,他们冲他叫喊着,一时间人声嘈杂,萧峰隐约分辨得出其中的几句责难——“大辽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国君!”“你身上流着契丹人的血,却为何要偏袒汉人?”他刚要张口辩白,却见人群分别退至两旁,耶律洪基缓缓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语气志得意满:“萧峰,你以为,凭你的一己之力,匹夫之勇,就能阻止宋辽两国的战争吗?纵然你是天下第一等的英雄好汉,在朕的千军万马面前,也只如螳臂当车!朕要你知道,那不过是在白费功夫!”他一扬手,顿时战鼓擂动,势如惊雷,摇撼天地,然后是辽国将士冲锋陷阵的嘶吼声,好像成千上万出笼的猛兽,萧峰感到自己一瞬间被这声浪吞没,被踏进泥尘化为齑粉,他的所有努力失去意义,那些前来救助他的人只是枉送了性命……

      高亢、喧嚣的声音渐趋低沉,血雨腥风过后,幸存者的哭声喑哑而绝望,令人闻之肝肠寸断。萧峰睁开眼睛,心下一片茫然,但眼前没有遍野的横尸,四下张望,只剩下幽幽的两团火光浮在地面上。他长舒了口气,责骂声、擂鼓声、拼杀与啼哭声已然消隐无踪。原来那些只是梦境里的幻影,但他不免起疑,它们是否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现实?

      正当他思绪混乱之际,忽地捕捉到一丝怪异的动静,似是有重物撞上墙面,短暂沉寂过后,又是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这声音似有若无,几乎融进暗夜里的瑟瑟风声之中,萧峰侧耳细听了半晌,才确定它的源头就在附近,而非噩梦留下的余音。

      他起身下地,意欲一探究竟,答案很快昭然若揭——整座山寺早已陷入沉睡,使得正屋里那点不协调的响动显得清晰可辨。其实那声音本来很微弱,似乎正在被极力压抑着,萧峰走近两步,才听得见有紊乱的气息声。他迅即推开房门,冲入屋内,见那人完全将自己蜷在被中,为了捂住声响,但他抑制不住身体的痉挛与颤抖。似乎疼痛超越了忍耐的极限,他猛地翻身,不知身上哪处再次击中墙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情急之下,萧峰没有丝毫犹豫,只先出手封住对方的周身大穴,然后将他抱在怀中,伸掌抵在他背心,以内力渡入他体内。今夜无月,但萧峰料想得到,此刻慕容复的面色一定惨白如纸,他腾不出手来,下意识地用下颌去贴他太阳穴处,鬓边果然一片湿冷。慕容复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大口喘息着,像条脱了水的鱼,但随着一股真气在他体内冲开瘀滞,运行流转,他全身的筋骨逐渐舒展开来,有气无力地偎在萧峰怀里。

      “你这是怎——”萧峰轻声开口,但没有问下去,先前父亲已看出慕容复气脉阻滞,当下病症发作,在输送真气时他便觉出有一股内力非同寻常,凭他武学上的修为造诣,已心知肚明,想来慕容复在曼陀山庄对段王爷一家痛下杀手,结果为三弟的六脉神剑所伤,那剑气一直封在他体内,与自身的内息并不相容,一旦走入岔道,时时发作,凶险异常。他叹了口气,为了慕容复的自食其果,或许又为了些别的什么。感到怀中人终于呼吸匀畅,不再发抖,才无奈道:“说了有事叫我,你又何苦自己忍着?”

      慕容复喃喃道:“朕……只是旧疾发作,过一阵自可恢复……”他挣扎了两下,似要起身,但被萧峰用另一只臂膀箍住,只得作罢,“以往在参合宫中,阿碧请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朕便也习惯了这样……”

      萧峰沉吟片刻,问道:“这病症发作前可有什么征兆?”

      慕容复缓缓摇了摇头,“今日有僧人为朕诊脉,几个和尚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什么,又强要朕喝下一碗汤药,那时朕尚不觉有何异常——莫不是他们账上真有亏空,在药里做了手脚……”

      “你可莫要乱猜,寺里师父们都是慈悲心肠,只愿将你医治好了,”萧峰在心里暗自补了后半句,然后赶紧将你这尊大佛送下山去。他顿了顿,运功的那只手不敢撤开,只得以受伤的手臂使力,半拖半抱地将慕容复身形摆正,与他一同躺到炕上,“你这病虽然来势汹汹,却也有缓解之法,只要以真气相渡,推动你的内息正常运转即可……今晚我来守着,你放心睡罢。”

      慕容复的后心还由萧峰的手掌牢牢抵着,他微侧着身子,但将头脸转了过来,黑暗当中,他咬紧嘴唇,没有泄露只言片语。萧峰知道,他的眼睛正在凝望着自己,但他一时有些拿不准,那目光中隐含的是猜疑还是感激。只是对方的眼睫扇动起轻风,扑在自己面颊上,有点发痒,他竭力忍耐着,好在慕容复早已疲惫不堪,过了片刻功夫,便垂下眼帘,沉沉睡去。

      暗夜里剩下萧峰自己在恪尽职守,平静地感受着自己的内力一点一滴、源源不断地注入对方经脉。他没有去想这样做是否值得,所有行动只是出自本能,而这样的情景他再熟悉不过,仿佛与那些尽心照料阿朱阿紫的夜晚没什么分别。夜幕被一丝丝地抽去,在只剩一层薄纱时,他终于精力不支,堕入梦网,但那里竟也出奇的宁静,再未出现丝毫喧嚣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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